程素心終于完成《煉歌訣》的修改，放下筆，長長舒了一口氣，拿起稿紙遞給陳煉，道：“世子看看有沒有問題吧！”
“嗯，我看看。”陳煉接過稿紙看了起來。
程素心修改得非常認真，說是查漏補缺稍微修改一下，實質上卻是把整一部法訣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所有細節或多或少都有所改進，有些地方甚至整一段刪掉，完全換成了另外一種行功思路。
煉歌訣經過程素心修改之后，已經完全是另外一部淬魂功法了。
陳煉看了三遍，把所有法門熟記心中，隨即道：“我現在就試試效果吧！”
“現在就試？”程素心驚呼一聲，道：“要不讓師尊或者圣者婆婆再檢查一下？我才疏學淺，實在不敢保證沒有問題，我擔心……”
“程姑娘不用擔心，我信得過你！”
“這不是信不信得過的問題！”
程素心還想說什么，陳煉已經盤膝坐下開始行功。
現在再強行阻止，反而不好。程素心只能在心里暗暗祈求，剛才修改的時候沒有出錯。
事實上，這的確不是信不信得過的問題。
陳煉也信得過游鳳歌，但他與游鳳歌研究法訣的時候，每次改進之后，都必須在無盡戰域里試驗一次，才會在現實中修煉。
如今換成了程素心，陳煉卻完全忽略了這個程序。
絕對地信任程素心，完全把性命交托于程素心，
這到底是何種情操？
呸！
這有個屁情操！
陳煉分明就是饞著人家身子，某種蟲子上了腦，所以完全忽略了新創功法的危險性。
男人吶，呵呵！
程素心不愧是圣女殿年輕一輩的第一人，陳煉運行法訣的過程非常順利，程素心不僅通過簡化某些細節，降低了行動的難度，還大大地提升淬魂的效率。
陳煉行功一遍，呼出一口濁氣，贊嘆道：“程姑娘實在太厲害了，如此修改一番，就讓整部功法提升了一個品階，不，只怕兩個品階也有了！我覺得，這部淬魂功法該有四品的水平！”
沒有人不喜歡聽別人夸自己，程素心亦難免是如此。
程素心受了陳煉這一記‘彩虹屁’，略微靦腆地笑道：“世子過獎了，我哪有世子說得那么厲害，不過盡力而為罷了。”
陳煉想了想，又道：“這部功法能夠面世，程姑娘功勞最大，我看它該改稱為《煉歌心訣》了。”
程素心又不缺心眼，自然明白其中的問題，趕忙勸阻道：“世子不能這么做，郡主殿下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
陳煉寬慰道：“程姑娘放心，殿下并非沒有器量的人，你為這部功法作出了那么大的貢獻，她一定能夠理解的。”
煉歌訣是陳煉和游鳳歌兩個人的心血，如今加進來另外一個女人，改成了煉歌心訣，任何一個女人都必然會生氣。
游鳳歌有她獨特之處，但某些方面，與尋常女子不會有太大差別。只不過，以那蠢丫頭缺心眼的程度，未必能夠察覺這內里玄機。
改名的理由，陳煉說是因為程素心的功勞，其實是他自己的私心。
感恩大會結束之后，陳煉和游鳳歌便會返回青州成親，他和程素心終究是有緣無分，所以陳煉希望能留下一些與程素心的共同回憶。
明媗說陳煉勇毅果敢，陳煉在關鍵時刻，也確實敢于冒險，敢于與敵人拼命，但感情不同于戰斗，這方面他其實挺務實的。
陳煉的根基在青州，在靖平侯府，利益已經與安南王府捆綁在一起，而程素心則是圣女殿行者的衣缽傳人，必須留在女神峰。
二人相隔了三千里的距離，就算勉強走到一起，也只是徒增痛苦罷了。
況且他與程素心相識不過半個月，甚至不知程素心的心意，或許程素心愿意幫助他，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根本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陳煉不敢冒這個險，免得連朋友都做不成，能夠留下一點兒美好的回憶，那就心滿意足了。
于是，陳煉把《煉歌心訣》的稿紙，小心折疊起來收好。
程素心冰雪聰明悟性極高，已經大致猜到了陳煉的心思，看到陳煉只是把稿紙收起來，并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她暗暗松了一口氣，但與此同時，也似乎有點兒悵然若失。
陳煉把稿紙收藏起來后，隨即扯開話題道：“程姑娘如此精通以意淬魂的法門，難道你也是用意來淬魂的？”
程素心十分配合地接話道：“世子猜得不錯，我確實也是用意來淬煉神魂的。”
“程姑娘領悟的是什么意？”陳煉想到玄天圣女雕像的那根法杖，接著問道：“難道是杖意？”
程素心笑道：“這‘杖意’太難聽了，如果我們的門人領悟了這種意，通常就只叫作意，不會加個杖字，但我所領悟的并非這種意。”
程素心說著，從隨身攜帶的荷包中，取出一顆小小的顆粒。
陳煉好奇地問：“這是什么東西？”
程素心回道：“我喜歡花，有收集各種花卉種子的習慣，這是天頂高原特有的幽蘭花的種子，是我上次到澤瑪城辦事，中途偶然遇見時采集的。”
“可這與姑娘領悟的意有什么關系？”陳煉疑惑地問。
程素心笑著道：“世子請看！”
程素心把幽蘭花種子捧在手心，眼神變得認真起來。
這一刻，奇跡發生了！
程素心手心的種子，竟然生根發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只過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開出一朵純白色的花朵。
程素心把這株幽蘭遞給陳煉，笑道：“世子難得來女神峰作客，我沒有什么可以送給世子的，這株幽蘭就算是聊表心意！
幽蘭花的香氣雖然淡，卻最是清雅不過，而且長久不衰，把它夾在書信當中，不僅可以防蛀，還能讓紙張帶上香氣。”
陳煉會意，趕緊拿出收好的稿紙，把幽蘭花夾在里頭，再重新收好。
陳煉感嘆道：“真沒想到，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神奇的‘意’！”
程素心笑道：“意是源自于神魂的一種力量，力量是單純的，區別只在于使用的方式，可以用來破壞，自然也可以用來創造。只不過世人的內心充滿戾氣，所領悟的意，往往都傾向于破壞的一方。”
陳煉訕笑了起來，因為他所領悟的拳意，其內涵便是暴力、破壞和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