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鳳歌嫌陳煉出言不遜多管閑事,陳煉則是忍不了游鳳歌那臭脾氣和臭嘴。
就算是滿嘴粗言穢語的安薇薇,與游鳳歌相比,那也是氣息如蘭口吐芬芳。
在行動的緊要關頭,二人居然冷戰起來,互相不理睬。
他們小兩口的‘家事’,內侍衛們根本不敢管,就連平時最膽粗最放肆的莫任,也不愿觸這個霉頭,而魯克等魔神族已經被埋起來了,自然也管不了。
陸道臨有資格和膽量管,但他的妻子是那種典型的賢妻良母,二人成婚幾十年,一向相敬如賓從來沒吵過架,一時之間,他也是無從入手。
梟天不怕地不怕,自然有膽量管,但他對插手這種無聊的小事,沒有丁點兒興趣,如今他滿腦子里,都想著與白飛驚再痛痛快快地戰一場。
梟并沒有為了喬裝成村夫而脫下面具,只是帶了個斗笠作為掩飾,這比較容易引起別人懷疑,但陸道臨和游鳳歌都沒有多加干涉。
由此可見,梟的神秘身份,確實非比尋常。
銀兒心急如焚,只能找上姚桃幫忙。二人都是婢女,各自侍候的主子又即將成婚,比較能說得上話。
姚桃十分淡定地說道:“常言道‘小別勝新婚’‘小吵一架頤養感情’,銀兒姑娘實在無需擔心,就由著殿下與世子鬧別扭好了。等他們和好如初的時候,感情便會更進一步。”
“可如今不是平常時候,萬一因此而壞了大事,婢子便罪該萬死!”銀兒擔憂地道。
“殿下最重視王爺吩咐的事情,而世子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他們都不會因為個人的情緒而影響正事的,你放一萬個心好了!”姚桃絲毫不在意。
姚桃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銀兒無奈之下,只能硬著頭皮去勸說陳煉。
游鳳歌的性情,銀兒作為貼身侍女最清楚不過,若非陳煉低頭認錯,又或是游寧親自出面勸說,旁人再怎么勸都沒用。
銀兒也認為陳煉是明白事理的人,故而選擇從陳煉這兒入手。
銀兒苦口婆心地規勸陳煉,陳煉卻反問了銀兒一句:“你知道整個青陽城,不,是整個南域,最會當和事老給人說和的人是誰嗎?”
銀兒搖了搖頭,道:“婢子不知。”
陳煉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那人正是本世子,所有給人說和的套路,本世子比你懂一百萬倍,所以銀兒姑娘就不必多費唇舌了。哼哼,就是你們總慣著那小丫頭,她才會如此不懂人情世故。”
銀兒心想,我們這些當下人的,不慣著郡主殿下還能怎樣?難道像世子那般,當面訓斥殿下嗎?
陳煉態度強硬,銀兒別無他法,勸和的事情只能作罷。
她不過是個下人,這樣操碎了心何苦來哉?
哎,還是多管閑事了。
事情的發展就如同姚桃預料的那般,陳煉和游鳳歌鬧別扭,并沒有影響行動的進展。
當二人有事情必須溝通的時候,便會讓銀兒和姚桃作為‘傳聲筒’。
在山村里休息了一夜,隊伍便繼續啟程前往光華城。
賣炭翁領著隊伍走了半天,離開了山間小路進入官道,再走半天,便讓眾人在途徑的一個小鎮上休息,等明日一早再繼續上路。
據賣炭翁的說法,只要不出什么岔子,明日中午便能到達光華城。
賣炭賺不了幾個錢,故而送貨的路程上,不會住客棧之類,只能風餐露宿。
陳煉等人既然喬裝成送貨的伙計,演戲自然要演全套。
“露宿街頭少不了遭人白眼,姚桃去跟銀兒說一聲,讓她家那個臭脾氣的主子,不要因為被人看幾眼,便與鎮民起沖突。”
陳煉對姚桃如是說道,而游鳳歌就在距離陳煉不到兩丈遠的地方,完全聽得清楚陳煉的話。
姚桃沒好氣地搖了搖頭,轉而對銀兒道:“世子的話銀兒姑娘也聽見了吧,請去給殿下提醒一下。”
銀兒本來是坐著的,無奈地站了起來,走到游鳳歌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然后把陳煉的話,原原本本地稟告給游鳳歌。
游鳳歌轉過身別過臉,冷冷地道:“你去給那人的婢女說一聲,讓她轉告她那個長舌婦一般惱人的主子,本宮才沒有他想的那么不諳世事。”
銀兒告退之后,回頭看了姚桃一眼,姚桃便對陳煉說道:“殿下說她懂得的,不用世子操心。”
這就是二人吵架之后的相處方式。
陳煉與游鳳歌表面上是在冷戰,互相不理睬,實際上卻一直在聊天,就是聊天的方式有點兒‘特殊’,辛苦了銀兒和姚桃而已。
內侍衛們已經不再擔心世子與郡主殿下真的鬧僵,就是憋笑憋得大家有點兒痛苦罷了。
但這也有個好處,緩解了一下大家行動前的緊張情緒。畢竟這一次行動極其危險九死一生,這其中的許多人,很可能無法活著回到青州。
直到夜深人靜之時,魯克等人才能從木炭堆里起來,稍微活動一下筋骨,吃點東西和補充水分。
這一趟旅途,最辛苦的還是魯克等人,埋在木炭里一動不動,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但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精銳騎士,心中有虔誠的信仰,也有堅定的信念,這點苦頭還是能夠忍耐的。
眾人休息了一夜便再度起行,正如同賣炭翁預估的那般,在接近正午的時分到達光華城。
中午沒什么人進出城門,城防差役在城墻的陰影下沒精打采地乘涼,見到賣炭翁帶著車隊要進城,差役們便例行公事地上前收稅。
其中一名差役調侃道:“賣炭翁又來賣炭了,您這一趟的貨,好像比以往多了兩三車,您老人家這下是要發大財了吧?如果真是那樣,可別忘了提攜小人。”
賣炭翁賠著笑道:“木炭根本值不了幾個錢,就算生意好了一些,最多也就是吃飯的時候,多喝兩杯兌水的黃酒罷了,差大哥別要取笑老頭兒了。”
差役們收完稅便直接放行,根本沒有檢查木頭車上的貨物。
不巧的是,路面上有一顆小石子,運送武器的那一輛木頭車的車輪,恰好碾中了小石子,小石子便因為巨大的壓力,被彈飛了出去,正正打中了其中一名差役的額頭,當場頭破血流。
誰也沒料到竟然出了如此變故,賣炭翁心中有鬼,當即就慌了神。
陳煉和陸道臨都十分機警地安撫賣炭翁不要慌。
這只是一場意外,只要保持淡定,賠償差役一點兒湯藥費,差役未必會起疑心。
賣炭翁按照二人的吩咐,回頭慰問受傷的差役,還提出愿意賠償湯藥費。
那差役倒是心地不錯,知道賣炭翁賺錢不容易,要養起整一條村子上百口人,而他又不過是受了些皮外傷,并沒有為難賣炭翁,連湯藥費都婉拒了。
此時卻有一名較為年長的差役,蹲下來查看車輪的扎痕。
陳煉與陸道臨對看了一眼,而其余的內侍衛亦互相用眼神提醒,那名經驗老道的差役,顯然已經看出了端倪,戰斗很可能要一觸即發。
老差役站了起來,冷冷地問賣炭翁道:“老頭兒,你的這幾車木炭,也重得太過分了吧?”
木炭是用木頭悶燒而成的,因而比木頭要輕許多!老差役查看過木頭車的扎痕,顯然深得不合常理。
“差大爺,這……”賣炭翁實在不知該如何辯解,額頭冒出豆大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