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內部非常復雜,走起來兜兜轉轉,且因為四周一片黑暗,沒有任何方向的參照物,讓人昏頭轉向找不著北。
經過兩天兩夜的艱難跋涉,眾人終于走出溶洞,總算重見天日。
溶洞如同一座巨大的迷宮,一旦迷途便很可能困在里頭,永世不得脫困。安南王府為了探清這一條秘道,只怕付出了不少人命作為代價。
離開了溶洞,雖還未能看到人煙,卻已經有了人跡的景象,比如樵夫砍柴在樹上留下來的痕跡之類。
再走了一天,陸道臨吩咐眾人就地扎營,同時派出了一名內侍衛。
至于那名內侍衛是去干什么,他沒有向任何人解釋。
休息了一夜,眾人再度起行,來到一處偏僻的山村。
昨日被派出去的內侍衛,已經在村口等候多時,與他同在等候著的,還有一名農人打扮的老者。
陸道臨問那老者道:“老夫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老者恭敬行禮,頭也不敢抬,道:“大人所需的東西,小人已經全部準備妥當,請隨小人過來查看。”
安南王府與秦州各大勢力的關系錯綜復雜,在林天宇崛起之前,榮國公府還是安南王府的主要扶持對象,慶國公府才是敵人。
安南王府在秦州內部有一些奸細內應,再合理不過。
老者奉命準備的物品,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東西,只是幾輛騾馬拖行的木頭車,一堆木炭,與及一些尋常村民所穿的衣服而已。
魔神族的體格比人類高大太多,就算每人都有一件斗篷,把全身包裹得嚴嚴密密,依然很容易被人一眼看破。
魔神族藏在木頭車里,再用木炭覆蓋,加上斗篷本身是黑色的,隱蔽效果該是不錯,雖然無法通過嚴密的盤查,但要瞞過普通的城防關卡不難。
接應的老者是小山村的村長,這村里大多數人都是靠燒炭為生。
老者雖然身份卑微,但賣了那么多年木炭,也總算是混出了點名堂,光華城中人人都稱他作‘賣炭翁’。
老者平常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往光華城運送一批木炭,對于他的貨物,城防大概連檢查都懶得檢查。
需要隱藏的,除了魔神族等人,還有各人使用的兵器,特別是游鳳歌的那把神兵山河劍。
陳煉倒是沒這樣的麻煩,這是練拳法的其中一個優勢。
陸道臨對姚桃道:“姚姑娘請轉達一聲,讓魯克大人他們屈就一下,藏到木頭車上。”
姚桃隨即行禮領命,轉而對魯克等人解釋行動的細節。
此時她的腳傷已經好了不少,能夠下地走動,只是不能像之前那般長途跋涉而已。
魯克聽完姚桃的解釋,第一個躺上木頭山。他需要抱膝卷縮起來,木頭車才勉強容得下。
隨即便有內侍衛往魯克身上鏟木炭,把魯克全身覆蓋住,只要魯克保持不動,外表看起來就是一輛輸送木炭的普通騾馬貨車。
有了魯克的示范,其余五名魔神族紛紛躺上木頭車,當一切處理妥當,六名讓人聞風喪膽的魔神族,就成了六車滿載的木炭貨車。
擎劍衛先把山河劍放在木頭車底層,然后其余人等便把各自的兵器放在上邊,再鏟上木炭覆蓋住。
完事后,各人又換上老者準備的衣服。
貨車雖然有騾馬拉行,但也要由人來牽引,同時下貨也需要大量的人力勞動,陳煉等人便是要喬裝成賣炭翁手下的伙計。
陸道臨拿起一套尋常村姑穿的那種花布衣服,雙手呈上給游鳳歌,道:“還請殿下屈就一下,到旁邊的民宅里,換上這套村民所穿的衣服。”
游鳳歌拿過衣服,略略地看了兩眼,噘著嘴道:“這衣服沒有別人穿過吧?”
陸道臨立刻應道:“殿下請放心,殿下這套衣服是特別新縫制的。”
陸道臨的言外之意,就是其他人穿的,都是村民們穿過的二手貨。
“那好吧!”游鳳歌拿著衣服,不情不愿地走進民宅。
那衣服的樣式,簡直土到掉渣,但為了王兄的大業,為了王府的存亡,游鳳歌也只能暫時忍耐了。
銀兒也拿著她的衣服跟了進去,游鳳歌根本不會自己換衣服,必須由她來侍候更衣,而二人換好衣服之后,姚桃也接著進了那民宅。
其余人則沒那么講究,直接在空地上換。
三名少女都換上了各自的‘村姑裝’,卻依然難掩三人動人的容顏身姿,甚至因為這是她們第一次穿這種風格的衣服,大家看著有新鮮感,別具一番韻味。
只能說美女就是美女,穿什么衣服都那么養眼,如果衣服穿起來不好看,那一定不是衣服的問題,而是人本身的問題。
賣炭翁看著感覺不對勁,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隨即著急地提醒道:“炭灰,必須往身上臉上涂抹點炭灰,才像咱們村里的閨女。”
穿著這衣服已經夠丑了,居然還要往臉上抹炭灰?
游鳳歌立刻很不高興地冷哼了一聲,嚇得賣炭翁當場戰戰兢兢地跪了下來求饒。
這又是小丫頭缺心眼,卻看起來像霸氣的例證。
游鳳歌明白賣炭翁是好意提醒,又知道自己發脾氣不對,便道:“好了好了,老翁別跪了,本宮沒打算要問你的罪。”
賣炭翁更加害怕,不斷可磕頭求饒。
游鳳歌瞪大了眼睛,覺得這老頭人的舉動實在費解。
陳煉在旁提醒道:“殿下說‘沒打算問罪’,那言外之意就是說老翁有罪了!哎,殿下就不能好好向王爺學習一下該怎么說話么?”
“本宮說話哪有什么問題!才不用你這種人來指指點點!”游鳳歌很不高興地反駁了一句。
這種人是哪種人?
那分明就是在揶揄陳煉出身市井身份卑微唄!
看吧,又是張嘴就得罪人了!
陳煉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對的,殿下說話確實沒問題,就是張嘴就得罪人而已!如果您不是有郡主的身份與及超強的實力,早就要被人打死了。
陳煉扶起賣炭翁,好言相勸了幾句,賣炭翁這才作罷,沒有繼續磕頭。而他起來的時候,額頭已經磕破流血,臉上更是老淚縱橫。
陳煉讓賣炭翁自行回家處理傷口,賣炭翁走遠后,才回頭對游鳳歌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那潛臺詞好像在說:你看吧,本世子這樣才叫做‘說話沒問題’。
游鳳歌身份尊貴,自小身邊的所有人都對她畢恭畢敬惟命是從,就算是陸道臨也是如此,把她慣成了如今情商低下的樣子。
世上本沒有所謂的‘公主脾氣’‘郡主脾氣’,那全他媽都是慣出來的。
陳煉是游鳳歌遇到過的所有人當中,唯一一個不會唯唯諾諾,一切順從她的人。
游鳳歌自身也不曾意識到,陳煉是除了游寧之外,第二個在她心目中有特殊地位的人。這并非因為二人有婚約,而是因為陳煉待人接物的特殊態度。
游鳳歌很不服氣,心里卻明白陳煉是對的,只能自己生悶氣,把氣頭撒在地面上。
于是乎,隨著一聲震響,山村的主道上就多了一個大坑。
“本宮的事,才不要你管!”游鳳歌皺著小鼻子哼了一聲,亦即是所謂的‘嗤之以鼻’。
“本世子是殿下的未婚夫,殿下的事,本世子管定了!”陳煉完全沒有要讓著游鳳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