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妙在傷病營忙碌著,身上青灰色的衣裳染上了干涸的血跡。
傷兵實在太多,她來了之后就沒離開過,一連幾日都沒有沾過塌,實在累了就找個旮沓坐一會兒,整個人眼見著就瘦了下去。
可即便如此,死亡人數(shù)也只增不少,死去的士兵被抬到遠(yuǎn)處堆放燃燒,洶洶烈火灼燒著尸體,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那燃燒著的帶著濃烈血腥味的味道飄散而開,讓人越發(fā)惡心,宴妙適應(yīng)了幾天才適應(yīng)過來。
“好了,你這幾日好好休息,不用上戰(zhàn)場了。”
宴妙手腳迅速的幫面前的士兵接好斷腿綁好木板,接著又轉(zhuǎn)向另外一人。
那人胸口處插著半根斷裂的箭矢,鮮血侵透了衣服,只剩下半口氣,宴妙將傷口邊的布料剪開,露出已經(jīng)腐爛的傷口。
“還好,沒有刺中心臟,你含著這個,我要拔箭了。”
宴妙將半片人參放入士兵口中,為他吊著半口氣。
她手指按住胸口,猛地拔出箭矢,鮮血隨之噴涌而出,又趕緊將止血的藥粉撒上,等血液凝固了才用利刃割去腐肉。
鉆心的疼痛讓那傷兵疼的抽搐,忍不住的溢出痛苦的叫聲,宴妙全程緊皺著眉頭,最后在那士兵呻吟中包扎好傷口。
“好了,你沒事了,這幾日要按時吃藥。”宴妙安慰。
“謝謝王妃!”士兵有氣無力的開口,眼中溢滿了感激之情。
周圍的士兵也都感激的看著她,這幾日宴妙的所作所為他們都感動不已,作為高高在上的王妃,卻親力親為為他們治療,不辭辛勞,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南昊墨找到宴妙時,她正在給一個刺穿腹部的傷兵縫合傷口,一邊縫合一邊與那傷兵聊天,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并細(xì)心安慰著,而自己凌亂的發(fā)絲散落在耳邊,一張小臉也灰撲撲的。
南昊墨只覺心臟一陣抽痛,看著宴妙心疼不已。
她本該在東岳做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卻陪著他在這里辛勞。
此時此刻,他心中想要爭奪皇位的心意更加堅定。
只有他坐上那個位置,才能保護(hù)好宴妙!
宴妙回頭看到南昊墨,忙完手上的活站了起來,身體卻因為蹲的太久血液不循環(huán),眼前一陣發(fā)黑,險些倒了下去,最后被手疾眼快的南昊墨接住。
“都這樣了,還不好好休息?!?
南昊墨心臟抽痛,打橫抱起宴妙便向營帳走去。
“我沒事,就是蹲太久了?!?
宴妙環(huán)住南昊墨的脖子,無奈的笑了笑。
不是她不休息,實在是醫(yī)者仁心,她看不得那些徘徊在生死的傷兵。
“那也得休息,你不心疼自己,本王心疼。”
南昊墨板著臉,不理會宴妙的解釋。
宴妙只得聽話,由于太累剛沾上床榻便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
伸了個懶腰,她走出營帳,南昊墨正和手下的士兵商量著什么,表情不太好看。
見宴妙起來,他便打發(fā)將士朝她走來,關(guān)切的開口:“有沒有好些?”
“已經(jīng)沒事了,你們剛剛在商量什么?可有難處?”宴
妙伸手替南昊墨舒展眉目。
南昊墨微愣,伸手握住她的手,“妙妙可還記得那支神秘軍隊?”
他也是才想起這只軍隊的存在,他與宴妙身上的印記可以召集使用的那種神秘軍隊,若非此戰(zhàn)實力懸殊太大,他也不會想起。
宴妙自然記得,這也是當(dāng)初南昊墨接近她的理由,更是她與南昊墨的緣分。
“記得,你是想……”
宴妙猜測出南昊墨的想法。
“嗯,此戰(zhàn)需要外援,而以父皇的性子絕不可能再增加兵力,只能靠我們自己?!?
宴妙了然的點了點頭,她記得那軍隊極為隱蔽,并不容易尋找。
“那可有線索?”
南昊墨欣然一笑,“也是我們運氣好,這軍隊剛好就在這一片,就在離營地不遠(yuǎn)的一座深山里?!?
宴妙眼前一亮,趕緊道:“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出發(fā)吧!”
既然已經(jīng)有了解決的辦法那就盡快實施,誰也不清楚軍心高漲的西楚國士兵什么時候會發(fā)難。
南昊墨也有此意,兩人收拾了一番往深山出發(fā)。
這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森林,盤根交錯的樹根一眼望不到頭,蔥郁的樹葉遮住鼎盛的陽光,只投下斑駁的疏影。
森林中偶有鳥雀聲響,蛙鳴聲叫,但一路走來,兩人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有人居住的痕跡,這里更像一個原始森林。
可南昊墨確定,他沒有走錯地方,地圖指示就是這里。
“也許他們正在暗處看著我們?!毖缑顪惖剿砼?,猜測道。
南昊墨頓了頓,突然對著面前森林大喊:“南朝安定王南昊墨,攜東岳昭陽公主拜見諸位將士!”
他大聲亮出兩人身份,聲音回蕩在森林中。
森林中的鳥雀驚起,嘰嘰喳喳的向高處飛去,諾大的森林變得安靜無比。
南昊墨的自我介紹沒有人回應(yīng)。
“不對,太安靜了。”
宴妙頓住,沒有鳥雀的聲音還好說,怎么連蛙鳴都沒有了?
兩人警惕的環(huán)顧四周,還是那片森林,可又不是像是剛進(jìn)來的那片森林,此時的森林處處透著詭異。
“咻——”
破空聲傳來,一股寒意迎面而來。
南昊墨立即抱起宴妙提身向前飛去,冒著寒光的箭矢直接將粗壯的樹干射穿。
宴妙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這殺傷力,若是射到人的身上該有多可怕!
然而還沒喘上一口氣,數(shù)根箭矢隔空穿透而來,南昊墨只得抱著宴妙狂奔躲避。
此時兩人都確定是進(jìn)入了陣法中,一路狂奔許久,直到身后的破空聲消失了才停下。
讓兩人更驚訝的事出現(xiàn)了。
宴妙發(fā)現(xiàn)這里是他們剛剛躲避箭矢的地方,也就是說他們又回來了。
一直向前走卻回到了原地,毋庸置疑,是迷陣。
宴妙不懂這些奇門遁甲,只能依靠南昊墨。
南昊墨干脆背起她,視線環(huán)顧周圍的長久,須臾,邁出了一步。
緊接著,他腳下的步子變得時而虛時而實,時而滑行,時而飛躍,時而又停頓,時而還會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