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影樹梢,樹影隱隱綽綽,男人一身風姿卓越的站立,有風吹過他的衣角,勾起他垂在臉頰的幾縷墨發。
宴妙動了動原僵在原地的步子,眉目蕩開了幾分歡喜,“你從獄中出來了?”
南昊墨淡淡的一笑,唇角半勾,聲音清冷道:“嗯,只是……”
他目光緩過女人的臉停頓了下來,“只是最近這段日子辛苦了你。”
宴妙搖了搖頭,“哪里的事?王爺能夠安全歸來才是最好的。”
聽了這話,南昊墨眼神中婉轉著幾分光亮。
他動了動嘴唇,聲音啞然:“謝謝你,宴妙。”
宴妙眼神虛晃,不太自在的擺了擺手,“你干嘛突然說這樣的話?”
南昊墨低了頭,笑意還殘留在臉上,“說句感謝的話是應該的,本王這一次入獄,京城上上下下恐怕都傳瘋了。”
“清者自清,王爺不必在乎他人的想法。”
宴妙唯恐他在這個話題停留,若是真聽到京城上下對此事的說法,只怕他會感到心寒,便立刻轉移了話題。
“只不過……這一次皇上放你出來,是不是就沒事了?”
宴妙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明顯緊張了起來。
南昊墨指尖彈了彈袖子上的灰塵,“雖然將本王放了,但實權都已經被剝奪,如今本王也不過是個閑散王爺罷了。”
他的尾音稍稍勾起了一些,帶著自我嘲諷的意味。
閑散王爺,表面上是叫的好聽,可不過是皇上的不再重視。
這種情況下,南昊墨地位不上不下,實屬尷尬得很。
宴妙眨了眨眼睛,倒也安慰自己。
無事,只要性命無礙便好。
后面幾日,兩人都安安生生的待在王府,醫藥館的事情,宴妙也將事情全權代理給了孫若珍。
“屢次戰敗的原因絕非點燃糧草那么簡單。”
王府的大廳內,南昊墨一手揭開小香鼎,面對底下站著的暗衛,語氣淡淡。
宴妙最近無事也縮在王府中,這會也沒避嫌,一手捧著茶杯,輕抿幾口細側著耳傾聽。
那暗衛聲音帶了警惕,“那王爺是如何想的?”
“軍中將士被分成了幾撥,始終擰不成一股繩,糧草一向看守的嚴謹,又究竟是誰從中作梗?”
南昊墨簡單的幾句話便破開了疑點,宴妙這會也生出了奇怪。
“這一場戰敗,絕不是因為敵軍布下謀略,或許是因為……”南昊墨放在一旁桌面上的手指抽動了一下,眉頭緊緊的皺了皺,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你先前說在戰場上看到了西哲?”
提到了這個名字,宴妙似乎恍恍惚惚的回顧起了那一張蒼白的臉,病弱之中帶著些華麗,可眉宇之中深藏的那股陰狠,似乎是無論如何都消釋不掉的。
“當時那場戰亂雖然混亂,但是我沒有看錯,是他。”
那張臉曾清清晰晰的浮現在她眼前,絕不會看錯。
宴妙沉吟了聲,問道:“怎么了嗎?”
“他突然出現,這件事和他必定有些聯系。”南昊墨指尖觸碰了一下飄升起來的煙,眉頭一直緊緊皺著,“這件事不能讓父皇知道,本王一出動,他就定有所察覺。”
“那怎么辦?”
南昊墨移了目光,看向宴妙。
宴妙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妙,她手指點了點自己,“我?”
南昊墨肯定,“只有你才不會讓父皇察覺。”
這樣說的也有道理。
那個西哲與這件事情有聯系,恰印證了事情線索還沒斷,南昊墨也能依靠著這條線索查出點什么,好沉冤得雪。
“那好吧,不過我心中沒有多少把握。”
西哲那個人,她雖然只見過短短幾面,但卻莫名讓她察覺到了一絲危險之意。
但事情算是被敲定下來了。
宴妙尋了一個緣由進宮,南皇手底下勘察的人沒有注意到她。
“你是何人?”
一個宮女打扮的人突然攔住了宴妙,目光帶著幾分打量。
因為是低調進宮,宴妙沒有帶著奴仆,而是單槍匹馬的闖了進來。
“這邊可不是您該來的地方,小姐還是另往他處走吧。”
雖然不清楚宴妙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看她衣著綢緞卻樸素,越發肯定宴妙絕對不是什么大人物。
看來要想混進了西哲的住處,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宴妙此番進宮不好惹出什么太大的事,于是她面上強硬的撐了撐笑,只能寄托這宮女并不忠心。
想著,她從頭上取出一枚金釵,將此遞給了那宮女,說話時帶著絲絲甜甜的笑意,“這點小小心意還請收下,我就是向你打聽點消息,絕不是什么大事。”
那宮女的臉色頓時警惕了起來,將那金釵推了回去。
“小姐這是說的什么話?奴婢可不知道什么東西,您如何來這邊的就如何回去吧。”
那宮女說罷,便打算轉身回去。
宴妙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見她臉色起了不愉快,也沒慌,慢悠悠的說道:“你年紀如此瞧起來也有二十了吧,還未出宮?”
那宮女的身子頓時頓住,一張臉上的表情凝結,眉毛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小姐究竟是想說什么?”
宴妙將那釵子,重新塞回到那宮女手里。
宴妙笑了一下,“我有辦法讓你出宮,這金釵你就收下吧,就當時我對你的謝禮。”
“那奴婢又怎么能夠相信您?”
那宮女神色猶豫,被宴妙一眼看穿,“機會是給有勇氣的,若是你不信我,這機會給溜走,怕是以后再也沒有了。”
將宴妙手中的釵子收了回來,宮女面無表情的道:“小姐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這里面住著的那一位,此時在何處?”
宮女挑了挑眉,“你是說那質子?他此刻不在里面。”
宴妙心里頭一頓,跨著步子走了進去,不顧后面宮女的呼喊。
一娉娉婷婷的高樓矗立著,只是瞧起來卻有些蕭瑟。
宴妙低了頭看向那地面,大約是被人冷落,沒人來打掃。
指尖捏碎了地面上殘留的突兀土沙,她緩緩露了笑。
這土質帶黃,呈粉碎狀,一瞧便知是邊疆的土。
就在這處。
突然,一人點了點她的肩頭
宴妙一轉頭,便看見西哲帶著笑意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