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色蒼白,頭發已經散開,濕噠噠的搭在胸口。
宴妙輕拍了拍他的胸口,聲音略微帶著一些慌張:“南昊墨,你別嚇我,你醒醒啊!”
南昊墨眼睛始終閉著,宴妙將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一端,幸還有溫熱的氣息傳輸。
她總算松了一口氣。
看樣子應該是失血過多。
她轉眼望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發現這里荒草萋萋,看不到人煙。
她想四處走走看看有沒有人家,但是發現自己的體力不足,便歇了心思。
更何況南昊墨還暈著。
思緒快速的從腦海中閃過,宴妙扯下自己裙裾上的一塊布料替他止血。
這里荒草叢生,能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似乎很難,但雜草眾多,這其間定會有草藥能派得上用場。
休息了一會,宴妙將南昊墨費力的扶起,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漲紅著臉艱難的往前行。
本以為若是幸運還能采得一些藥草,卻沒想到能夠直接遇上一戶人家。
炊煙順著弱小的茅草屋緩緩漂升。
身上人的重量,已經讓宴妙實著沒了力氣,她敲了敲那原本就顫顫巍巍的木門,疲憊著聲音道:“請問有人嗎?”
一個老人探出了顆頭,見宴妙身上背著一個身負重傷的男人,眼色慌了慌,雖然猶豫了一瞬,但仍然把人迎了進來。
“姑娘快進吧,這男子可是受傷了?”
宴妙攙扶著昏迷著南昊墨,感激的露了一笑。
“他胳膊受了重傷,婆婆可有藥?”
老人家緩著聲音說道,“我平日便靠著采摘草藥外賣為生,你們今日倒也幸運,還剩了一些。”
那老人家頭發已經鶴白,但身體瞧起來卻頗為健朗。
她將草藥取來,宴妙輕聲道了一句謝,隨即將草藥放在自己的嘴中嚼了嚼,然后取出貼在南昊墨的傷口上。
“你們究竟是如何來這的?”
那老人家慈祥,笑起來溝壑邊從,聲音溫和。
宴妙愣了一愣,見她面善,而后才如實回答:“我們是被仇人追殺,所以逃到這里的。”
老人家露出了同情的目光,但知曉有一些事情不好問全,也沒有往下問了。
她準備了一餐飯,邀著宴妙吃。
南昊墨醒來時,是在第二天的中午。
他一睜開眼,便瞧見頭頂的幾根破木板微微搭著,微曦透出的光刺了眼睛。
“咳咳……”
南昊墨被胸腔一股氣息翻著,嗆得直直咳嗽了幾聲。
宴妙原本在替婆婆摘青菜,這會兒聽到躺在床上的人有了動靜,連忙跑了過去。
見南昊墨醒了,她連忙從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喂到他嘴里。
被水浸潤了嘴唇,南昊墨這才悠悠轉醒腦袋里的思緒蘇醒過來。
“我們這是在何處?”
“郊外的一處人家,我背著你走了許久,幸好被一位慈祥的婆婆收留。”
南昊墨正想要撐著自己的身子強行坐起來,卻不想胳膊上的重傷所致,沒有幾分力氣便又癱軟在床上。
宴妙唯恐他亂動傷口又給崩壞,連忙拉住他,讓他好好躺下,“你胳膊上的傷我才替你包扎好,千萬別亂動,否則又會流血的。”
“辛苦你了。”他干澀的唇動了動。
宴妙彎唇一笑,“哪來的話,你……你與我可是夫妻。”
聞言,南昊墨原本暗淡的眸子略微發出了些光,他啞著嗓子,促狹了笑意,“倒也是。”
因為南昊墨身上的傷還未痊愈,兩人便在婆婆這待了幾天。
一日天光大晴。
宴妙用手遮了著刺眼的陽光,側眼望向坐在她一旁臉色淡漠的男人。
這陣子,兩人都沒有談到那場戰事,宴妙卻總覺著這男人會預謀著什么。
“我前陣子替婆婆采草藥的時候,發現有一處小山坡上生了許多野花,你同我去看看可好?”
宴妙生怕南昊墨悶著性子,想方設法的開解他的情緒,以免他沉悶郁極在那一場失敗的戰役里。
南昊墨自然知道眼前她想逗他開心,又怎會忍心拒絕?
他淡淡的點了點頭,涼薄的唇勾了絲笑意,“你說好便好。”
兩人隨即便起身來到了那處山坡。
野路崎嶇,但末端的情景卻勝略一切的美景,花兒嬌嫩,披著落日的霞光,幾簇幾簇扎堆著野蠻生長。
宴妙連日以來并不愉快的心情,見到這些花竟開闊了起來。
她折下一朵生在高枝上的嬌花。興致盎然的將花半戴在自己的耳邊,言笑晏晏看向面前的男人,“這花如何?”
“甚好看。”
南昊墨取下她手上的那朵黃花,頗為認真的尋找一個角度將花插了上去。
男人的聲音低沉,漆黑眸子涼透了一些,像曠野的風吹過山谷,不經意的拂過宴妙的心間。
她有些不自然地轉移了視線,指著前方的幾團花,“那邊的花生得好看,我去采一捧。”
說完,她便跑去采花了。
霞日漸漸披地,日光墜頭。
“時日已經不早了,我們回吧。”
南昊墨接過宴妙手上拿著的花環,端端正正的戴在了她漆黑的發頂上。
宴妙自然沒有意見。
那婆婆對他們甚好,現在天色已晚,趕著時間也能替婆婆做上一頓晚飯。
只是還沒有完全靠近那茅屋,便聽見遠遠的傳來了一陣喧鬧的聲音。
宴妙兩人身影遁在草叢,仔細觀察著。
只見幾個人穿著深色的長衫,粗獷的臉上黏著大胡子,說話的聲音粗聲粗氣。
“你最近有沒有見過一男一女從這路過?”
宴妙連忙掩面,低聲問道:“那些人究竟是誰?婆婆一個人會不會有危險?”
南昊墨沒有答話,只是隱忍的握了握拳,緊繃著下巴。
那婆婆的身體瘦弱,站在身材高大的一群男人中,越發顯得渺小,只見她努力的穩定著自己的神色,年邁的臉上不顯任何慌張。
“我這可是郊外,平常連人都瞧不見幾個,你們說的一男一女我沒見過。”
那問話的男人從自己的臂彎拿出幅畫卷,徐徐展開。
宴妙越發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群人個個身高威猛,看起來就是練家子,也不知是敵是友。
此刻,他們不好出面。
那人聲音比較之前凌厲的些,“這人當真沒見過?”
婆婆搖了搖頭,“沒有。”
那一群男人神色頓時一變,嘀嘀咕咕聲語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