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些令人作嘔的尸斑,想到前幾天我一直是在跟一具尸體親熱,就感覺整個胃部都在痙攣。隨后,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直到最后,我肚子里都吐空了,只剩下酸水了,這才停下來。
我整個人好像虛脫了一樣,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看著一個渾身裹滿了尸斑的女人躺在我的床上,我就感覺一陣子后怕,連忙找來一床被子,把尸體裹了起來。
這個時候已經天光大亮,我想起了昨天晚上李富貴的事情。
現(xiàn)在證實了我睡過的這個女人,的確就是他的那個死媳婦,于是就打算給他送回去。
最重要的是,我已經被這個那人給纏怕了,連一秒鐘都不敢多看了。
我用運墓碑的車,把那個女人的尸體送到了李富貴的家。
到那兒的時候,李富貴正在招呼人手,看樣子是要沖我家去的。
他看到我把尸體拉了回來,想得有點驚訝。
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神色,一把就薅住了我的衣服,跟我說我糟蹋了她媳婦的尸體,就等于給他帶了綠帽子,這事兒沒完。
我聽到李富貴說到戴綠帽子,我就想起那個女人那一身的尸斑,就又是一陣干嘔。
我問他,“這件事要怎么辦才算完。”
李富貴表示,一定要讓我賠錢。我是在不想再跟這件事扯上關系了,于是就答應了。
但他開的數目不小,李富貴也答應給我?guī)滋斓臅r間,讓我籌錢。
一切都商量定之后,他這才去掀開被子,看他的死媳婦。
當看到那個女人身上的木劍的時候偶,李富貴一下子就怒了,我說是故意糟蹋尸體,就又在剛才的數目上狠狠地加了一筆。
等我答應之后,這小子一把就把木劍從尸體身上拔了出來,摔在了我面前。
我看的出來,這小子壓根就不在乎他媳婦的尸體,根本就是成心想訛我的錢。
我本來想把那把木劍撿起來,可是看到上面沾滿了已經發(fā)黑的血,猶豫了一下,就沒伸手。
這事兒了結,我回到家后直接就癱坐在了院子里,感覺這一晚上我就跟脫了一層皮似的。
這個時候,我忽然就想起了那個白眼老頭。
我這條命應該算是人家救的,起碼得好好謝謝人家。
于是,我又連忙趕往打谷場。
等我到那兒之后才發(fā)現(xiàn),白眼老頭還保持著昨天晚上的那個姿勢,但是渾身已經冰涼了。
我甚至一度懷疑,我昨天晚上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要不然我怎么會在他身上聞到一股子死人味兒呢。
但不管白眼老頭當時是死是活,他都幫過我,我也不好讓把暴尸在這個地方。
于是就打算把他斂葬了。
趕等走到白眼老頭跟前的時候,我忽然發(fā)現(xiàn)在他面前的地面上,用手指頭寫了一串字。
我掃了一眼,那些字的大概意思是:他叫林三鏈,是一個游方的道士,這次幫我就是想讓我給他安葬,并且立碑。
白眼老頭在那串子里囑咐我,讓我把他的事情保密,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
后面還有一句,木劍插在不干凈的東西身上,不能拔下來。
至于為什么不能拔,后面的字已經被水沖壞了,看不清楚了。
我忽然想到,李富貴看到尸體的時候,已經把木劍拔出來了,不過好像也沒出什么事。
因為白眼老頭讓我對這件事保密,我也算尊重他的遺愿,就把他的尸體悄悄地運回到了我家后面的那塊荒地上。
那里是我堆放廢石料和沒刻字墓碑的地方,把他埋在那兒,再豎上碑,相信也沒人會注意到。
做完這些事情之后,差不多已經到了晚上了。
盡管一整天都水米沒打牙,但我一點兒食欲都沒有,躺在床上倒頭就睡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我就覺得肚子餓的咕咕直叫。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就聞到了一股子飯菜的香味。
我迷迷糊糊的,以為那個女人又在半夜做飯了,于是就坐了起來。
我伸了個懶腰,忽然渾身一顫,猛然就想起來,那個女人已經死透了,而且尸體都讓我給送到李富貴家去了,哪兒還會有人給我做飯!
想到這里,我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幾步就邁進了廚房。
就見灶臺上,已經擺滿了飯菜,都是以前那個女人常做的。
難道那個女人又回來了嗎!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就脹大了,全身都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栗起來。
我立刻環(huán)顧了一下整間屋子,一個人影也沒有。
可是我總覺得,就在屋子的哪個角落里,有一雙眼睛盯著我看。
我咽了一口吐沫,就感覺恐怖像潮水一樣,一下子就把我給淹沒了。
我再也受不了那種驚悚的感覺,一下子就沖出了屋子。
可是那種飯菜香始終都圍著我在打轉,揮之不去。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我身上不僅有飯菜的香味,還有一股子油煙味。
那種濃重的油煙味,絕對不是在廚房里那短短的時間里就能沾染上的。
我下意識地舉起自己的雙手聞了聞,那股子油煙味就是從那雙手上傳出來的,而且手指頭上還有一種油膩膩的感覺,就好像炒完菜沒有洗手的樣子。
我當即就反應過來,這種狀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做菜的時候才會沾上。
也就是說,剛才灶臺上那滿滿當當的飯菜,其實是我自己做的。
我的腦子慢慢地開始反應過來,也許這幾天的事情在我心里留下了陰影,所以我在睡覺的時候夢游了,自己給自己做了一桌飯菜。
這個猜想就能完美的解釋了我的手上有油煙味這個問題。
想到這里,我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
但是有一點我想不通過,就是為什么我做的幾道菜,都是那個女人喜歡做的呢。
難道我心里深處,一直還想著她嗎。
想到這兒,我的腦子里就浮現(xiàn)了那個女人全身尸斑的情形,渾身就不由得顫了一下。
就在我琢磨這件事的時候,忽然就聽到有人砰砰敲門,一邊敲,還一邊大喊。
我一下子就聽出了那是村長的聲音,心里不由得一奇,這么晚了,村長到我這兒來干什么。
于是我問他,“這么晚了有什么事?”
村長說,“是李富貴家的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說媳婦也還給他了,碑我也白送了,這小子怎么還沒完沒了了。
想著,我心里就升起一股子怒火,抄起雕刻用的刻刀,就沖了出去。
村長看到我拿著刻刀沖出來,嚇了一跳,“小林子,你要干嘛?”
我這會兒已經徹底怒了,話幾乎都是咆哮出來的,“李富貴還他媽有完沒完了,他再這樣,老子干脆跟他拼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村長就打斷了我,“誤會了,我來這兒不是找你算賬的,而是讓你刻碑。”
我聽的有點兒糊涂,就問他,“到底怎么回事?”
村長這才告訴我,村子有個小伙子上夜班回來的時候,發(fā)覺李富貴家的門大敞四開著,以為是招了賊。
可是進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李富貴家的人全都死光了。而且死相凄慘,每個人的臉都被人給抓爛了,并且在胸口插了一塊石頭,就好像立了一塊碑一樣。
我聽了村長的描述,腦子里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那一幕恐怖的場景,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村長告訴我,村子里有橫死不過夜的規(guī)矩。
就是說橫死的人,在家里停尸,不能找過超過一天一夜,不然對活著的人不吉利,況且他這一家都死的蹊蹺。
所以他才連夜找我來,讓我開工,給李富貴家的人趕制墓碑,好趕在一天一夜之前,把他家的人都下葬。
我讓村長先回去,說我準備一下東西,然后就趕過去。
村長走了以后,我在院子里收拾東西。可是總感覺背后有一束目光在盯著我。
那種感覺很熟悉,就像以前我干活的時候,那個女人在背后看著我一樣。
我頓時就覺得心里發(fā)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