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涼洲回到病房時天已經暗下來了,紀母還守著紀聞月,紀父在病房門口等著。
看到她來,紀父上前問她。
“行李呢?我給你拿回家。”
紀涼洲笑了笑,沒拒絕,先是和紀母打了聲招呼,然后跟著紀父回家。
紀家在文市算不上什么名門世家,但也還算有點名氣的企業家,紀父是白手起家的,從小公司一直做到集團,這么多年也算有些積蓄。
不像小說里寫的,紀家全家沒有一分暴發戶的影子,反倒是多年的打拼讓紀父紀母都很重視家庭的教育,他們自己也是一貫秉承著節儉的品格。
除去必要開銷,紀父紀母很少置辦什么財產,更多的都投資在她們兩兄妹身上。他們也的確沒有辜負紀父紀母,成長的很優秀。
時隔多年再次回到紀家,紀涼洲心里有些復雜。
她看見自己從前的房間,幾乎沒有變動,還是她記憶中的樣子,想來紀父紀母時常打掃和整理,維持著它的樣子。
紀父將行李放在房間,問她餓不餓。
她點了點頭,紀父臉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連聲道。
“那你先休息一會,我去給你做飯。”
紀涼洲連忙起身,“爸。”
紀父看向她,“我來吧。”
紀涼洲挽起衣袖,沖紀父笑了笑,向廚房走去。
邊走邊向紀父說道,“我還沒給你們做過飯呢,今天就讓我來吧。”
紀父頓住了腳步,眼眶有些濕潤,不在說些什么,只是由著她進了廚房,站在廚房外看她。
紀涼洲廚藝不錯,不過只做了幾道家常菜,紀父心里高興,每道菜都覺得好吃。
紀涼洲另外做了一份給醫院的紀母,兩人又一同前往醫院。
醫院門口,紀涼洲和紀父剛下車,就見一個人在醫院前臺喊她的名字。
“涼洲——”
紀涼洲將手里的飯菜遞給紀父,示意他先上去,那人這短短幾分鐘里已經朝她走來了。
紀涼洲看著紀父上了住院部,還未轉頭,那人就已經走到她身后將手搭上了她肩頭。
“什么時候回來的?來看聞月嘛?”
“嗯。”
紀涼洲將他的手從自己肩頭拉下,回身同他說話。
“風衍,你知道我不喜歡這樣的。”
風衍撓了撓頭,收回手,嬉笑道,“誒呀,太久沒見你,一高興我給忘了。”
紀涼洲沒理會他,問他。
“你來這兒是來看紀聞月的?”
風衍瞄了她一眼,確定她沒生氣,解釋道。
“也不是,剛好我奶奶在這里看病,剛做完手術沒幾天就聽說聞月出車禍,我這不尋思離得近來看看他嘛。”
風衍略有些懷念,“畢業之后哥幾個就很少聯系,平時想見都見不到,誰知道……”
他沒再說下去,但是任誰都明白他沒說完的話是什么。
老朋友再次見面,本以為會是頂峰相見,卻沒想到對方遇上這樣的變故。
不過更令風衍感到驚訝的是紀涼洲會回來看紀聞月,畢竟她和紀聞月當時的事……
他們都以為兩人再也不會有交集了的,不過現在看來,也許不像他們所想象的那樣糟糕。
“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風衍有些小心翼翼,倒不是他有什么別樣的心思,只是兩人之間的事,他作為朋友,多少希望兩人能放下。
“走啊,我那邊還要工作呢。”
紀涼洲扭頭朝他笑笑,“打拼這么些年,總不能都扔了吧。”
風衍有些想問她,是不是還在意當初的事,可是他問不出口。
“不是來看紀聞月?走吧。”
紀涼洲歪了歪頭,示意他跟著自己。
風衍沒再多問什么,抬腳跟上她。
病房內——
“他一直沒醒么?”
風衍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紀聞月,有些艱難的出聲。
“嗯,醫生說是劇烈撞擊導致的腦震蕩,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紀涼洲接話接得倒是自然,似乎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好像這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看不出對紀聞月的一絲在意。
風衍眼神有些復雜,他印象中的紀聞月,還是意氣風發,青春洋溢的少年,此時卻是比他奶奶看著還要虛弱不少。
“給,喝點水吧。”
紀涼洲遞給他一個杯子,“剛接的。”
風衍順手接過,看著紀涼洲細心的給紀聞月喂水,擦拭身體,抿了抿唇。
如果紀聞月醒著,應該會很高興吧……
“嗯?什么?”
紀涼洲偏過頭問他,風衍這才意識到自己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他張了張口,話到嘴邊轉了一圈,最后出口變成了——
“想起你們高中那次你生病的事了。”
紀涼洲聞言頓了頓,眼神暗了暗,風衍沒注意到,只是頗有些懷念的開口。
“那次聞月他著急回家,我們還以為出什么大事了,一路跟著他到家才知道你發高燒了。”
紀涼洲顯然也想起了當時的情景。
風衍繼續回憶,“那個時候,你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連人都認不全,像是傻了似的。”
紀涼洲記得這件事,她當時高燒不退,紀父紀母給她請了假在家休息,紀聞月是知道的。
本來當天早上還沒有很燒,她就在房間里睡著,卻怎么也睡不安穩,身上一陣陣的發汗,裹著被子讓她腦袋發熱,意識也模糊不清。
她后來口渴的很,想下樓接點水喝,結果一不小心踩空了樓梯,從上面滾了下來,剛好被當時來家里打掃的阿姨看到了。
把人家嚇得不輕,連忙給紀父紀母打電話,可是那時候紀父紀母工作很忙,時常晚上才回來,只能交代給紀聞月。
阿姨給她接了水,又讓她在房間里休息,她喝了水,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直到后來迷迷糊糊中聽到紀聞月焦急的聲音,她又緩緩睜開眼,就看到紀聞月和他的一群朋友看著她。
后來她才知道,紀聞月當時是提前趕回來的,看到她躺在床上怎么都喊不醒,幾個孩子都有些嚇到了。
紀聞月當時也沒空招呼跟過來的風衍他們,只忙著給她喂藥,降溫,帶她去醫院看病,開了藥,又馬不停蹄的照顧她到半夜。
她聽見紀聞月喊她,是因為紀聞月怕她一個人沒人看著,半夜又燒起來,于是守在她床邊。
聽見她一直夢魘,才一直喊她。
風衍那個時候看見過紀聞月照顧她的樣子,現在看她照顧紀聞月,大抵是有些觸動,才又想起提這件事。
“是嗎?他有這么緊張?”
紀涼洲垂了垂眸,目光落在紀聞月蒼白透明的臉上,因為昏迷不醒的原因,也沒有辦法進食,嘴唇也干燥開裂了,隱隱滲出血絲。
她又取了棉簽,沾著水點在他唇瓣上,勉強讓嘴唇有了些血色,不過一會兒就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