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是出自我之手。”

方源點點頭，目光坦然。

“果然是他！”

詹禮回過頭與范文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里瞧出一絲震驚。

無他，只因對面之人太過年輕。

雖說修道之人駐顏有術，但如此年輕的真人，還是極為少見的！

“那敢問先生，又打算如何處理那河中妖物呢？”

詹禮抱了抱拳，問出了此行的重頭戲。

“嗯……”

方源沉吟片刻，這才緩緩說道：

“我見此妖冤魂纏身，想來平日里定是作惡多端。”

“今日又欲水淹龍王縣，再造殺孽，依在下看來，其罪當誅！”

畢竟是本地城隍當面，他的語氣也沒有太過激烈。

“這……”

詹禮認真觀察了一陣，發覺方源表情不似作偽，心中頓時大為震驚：

“如此仙道真人，是當真不知天意難違？”

“還是說……另有倚仗？”

想到這里，他又看向范文，卻見他也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顯然是摸不清眼前這位仙道高人的路數。

“如此……”

詹禮猶豫少許，這才緩緩說道：

“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先生能否答應？”

“大人請說。”

方源向前伸手。

“能否請先生今日放過這孽畜一命，只將其鎮壓就好？”

“哦？這是為何？”

方源眉頭微微一皺，卻是不知眼前這位龍王縣的父母官是何用意。

于情于理，他挽救龍王縣免遭災禍，幫其誅殺罪魁禍首，這位城隍不說感激，至少也應該是高興才對。

怎么現在一副他好像做錯了的模樣？

如此神態，頓時讓方源心中有了計較。

“此事……”

詹禮思慮片刻，便要稍稍解釋一番，可——

“轟隆！”

晴空之上，突兀的垂下一道驚雷，直直地打在了城隍廟上。

“咔！”

廟中，正坐中堂、通體鎏金的城隍金身，突兀地裂開了一道小拇指大小的裂痕。

與此同時，正在與方源交談的詹禮突然悶哼一聲，嘴角一絲金色的血跡流下，連宛若實體的身影都仿佛虛幻了些許。

“大人！！！”

一旁的山羊胡老者見狀，頓時大驚，急忙走上前，攙扶住詹禮搖搖晃晃的身體。

“不礙事。”

片刻之后，詹禮擺了擺手，直起身，長舒一口氣。

“方先生，能說的，在下都已經說了，希望先生能認真考慮。”

他著重在認真二字上強調了一下，希望面前這位極為年輕的仙道真人，能明白他的意思。

言罷，詹禮深深看了方源一眼，隨后拱了拱手，帶著一旁的山羊胡老者離開了。

臨走前，范文也同樣神情鄭重地補了一句：

“希望方先生能仔細思考城隍大人所說之話，告辭。”

兩道輕煙飛速遠去，待他們離開后，花衣才眨眨眼睛，好奇地問道：

“小道士，他們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啊？為什么不能殺了那只大蜥蜴呢？”

“或許，會有什么隱患吧。”

方源收回目光，心中略一感受，只覺得靈臺清明，未有半點示警之兆。

“哦！那小道士你打算怎么辦？”

花衣語氣有些擔憂。

“嗯……既是城隍親自來此警示，保險起見，就將其就地鎮壓吧。”

方源思慮片刻，輕聲說道。

……

城隍陰司內。

“大人，您傷勢如何？”

范文身體微彎，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道。

“只是一次小小的警告罷了，不是什么大傷。”

詹禮擺了擺手，不甚在意。

“只不過，本官倒是未曾想到，這天地間的監察竟然如此嚴苛，只是稍有泄露的跡象，就會被其警告。”

“實在是……”

他嘆息一聲，又忽而問道：

“現在情況怎么樣了？方先生可有聽從我們的建議？”

“稟大人，據下屬呈報，那雷電長矛似乎不再增強了，而且有消散的跡象。”

范文微微躬身。

“如此甚好啊！”

詹禮點了點頭。

“如此一來，方先生所受的反噬便不會太重，我也有機會在之后為其瞞天過海了。”

“大人高義！方先生若是得知，定會感動萬分！”

山羊胡老者小小的拍了個馬屁。

誰知詹禮卻緩緩搖了搖頭，看向穹頂，目光深沉：

“我不如他啊！”

言罷，便不再糾結，大袖一揮就從主椅上站起：

“走吧！看看方先生打算如何鎮壓那頭孽畜！”

*

*

渭水河，上空。

“龍王”被凝滯在空中，保持著俯沖的姿勢。

三十丈長的身軀，無一處可動，但在某一刻，卻有聲音從中傳出：

“不知是哪一位高人當面，將本座禁錮在此？”

這聲音極大，浩浩蕩蕩，不一會兒便傳遍了整個龍王縣。

“咦？出手的不是白云觀的高人嗎？這妖怪的話是什么意思？”

“是啊，都斗法如此之久了，這水妖的記憶力如此之差？”

“莫不是還有其他高人出手了？”

“我覺得很有可能！天上如此大的場面，一般人很難弄得出來吧？”

……

城中百姓議論紛紛，然而一群人等了半刻，也沒有半點回應傳出。

另一邊，那妖物卻是肯定那囚禁它的仙道高人已然聽到了它的話語，于是接著說道：

“前輩，本座生父乃是涇河龍王，今日放我離去，來日必有重謝！”

“涇河龍王？！！”

祭臺上，正在療傷的劉玄瞳孔一縮，語氣中透露出濃濃的難以置信。

“師父，涇河龍王是誰？很厲害嗎？”

見自家師父這副模樣，小徒弟陳玉山忍不住問道。

“呼～”

道人長出一口氣，這才幽幽說道：

“涇河龍王你們不知，那涇河你們可還熟悉？”

“自然是熟悉的，這是大豐境內可排入前三的大河，其長度幾乎橫貫整個大豐。”

二師兄楊子明點點頭。

“如此，那你們可知這條大河的水神是誰？”

“莫非……？！”

楊子明的聲音中也帶上來一絲訝異。

“沒錯！”

劉玄重重地點頭，肯定了自家徒弟的想法。

“與這渭水河的假龍王不同，那涇河龍王乃是一條真龍！”

“其法力無邊，呼風喚雨，招雷引電，對其來說只是等閑！”

“便是天師府，也要敬其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