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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18·【耀金之夢:跨越舊日之影】

我是海亞瑞克·奧斯提納斯。我的晨鷹摩托在通往白骨花園的西部隧道墜毀。無生者扯下了我的頭盔,結束了我的生命。

我是斯科皮爾,與薩吉塔琉斯齊足并驅。我被惡魔寄宿的戰爭機器摧毀,棺液泄露,戰甲重傷。蜂擁而至的魔潮吞噬了我的思想。

我是戴克里先·科洛斯。和我的寂靜修女凱瑞亞并肩作戰,直到金甲在血水沸騰的地下燒蝕污臟。我從幾乎奪去我頭顱的傷痛中恢復,重回戰場。

我是……

“不不不,停下!停下!”

即使被阿拉琉斯終結者狠狠地打倒在地上的時候我也沒這么痛苦地叫喊。這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折磨。尼爾斯將隔離那些夢境的屏障撕破了一個口子,仿佛在我腦子里解壓了一個容量過大的壓縮包。一開始像被突然膨出的安全氣囊打到了臉,然后災禍接踵而至。

我最終意識到讓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我一定會被逼瘋。隕落的幻痛陰魂不散地與我糾纏,幾乎讓我淪陷。總有一天我會搞清楚這件事,赫利俄斯與那場秘密戰爭,但不是現在。所以我選擇斬斷我求知的欲望。

“你想的太多了。我是那種慷慨無私拖你堂的老師嗎?錯過了就沒有下次了。”子午斷劍落到尼爾斯手上,在一陣光芒里變回了那柄短劍,“它不屬于你,目前——這就是我想告訴你的全部。沒有其他了。”

“沒有了?”我虛弱地貼在鏡面上,沒有預料到他這么輕易地就放過了我。

“要我停下的是你啊,怎么,反悔了?”尼爾斯一臉悠然,短劍舞出一個劍花,“如果還要多說什么……唔,那就請轉告它真正的主人:斷劍重鑄之日,騎士歸來之時。無論以哪種形式,我要他完成任務。”

“赫利俄斯……你認識他?”

“我認識真正的赫利俄斯。”

他姿態大方地回答。我幾乎要被這記馬后炮轟趴下。如果他一開始就這么告訴我,會給我們雙方都省去很多麻煩。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掐死我的好奇。

不要再去想一個埋在地下不知道多少時間的艦載AI怎么知道的禁軍,怎么知道的網道戰爭,怎么知道的赫利俄斯……禁軍腦子雖然很好用,但當內存溢出,宕機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所以……”我艱難地組織語言,“希望現在說出我的名字還來得及。”

“這個名字你先拿著吧。世間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該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留不住。以后疑心病少犯,小鬼頭。于我們而言任何稱呼都只是代號。尤其是你。像你這樣的存在不會被文字束縛。不用客氣。也不必驚訝。上一個如此行事的人與我們分享了相同的特質。”

隨便他說什么我都不會更加驚訝了。我拼命填補思維屏障上的那道缺口,然而效果甚微。被釋放的可怕力量仿佛水壩潰堤,大壩腳下的寄居者徒勞而驚惶。我們常說穿越者前世十幾年幾十年的人生在他們所來到的世界的漫長時間尺度下將如夢幻般飄渺,那么幾千份同屬禁軍的經歷和死亡交匯成的咆哮怒濤足以將一個單獨的禁軍個體的自我意識沖刷得面目全非。

現在的形式,恰如網道戰爭的復刻。

偽造的精金無法承受四十千年的大風大浪,這個世界不會因為我的無辜而收起爪牙。不能再回避了。這樣下去我早晚會害了自己,還會牽連到許多人。我決定了,如果我能活著回到皇宮,就立刻馬上地和瓦洛里斯把一切老實交代,然后聽任處置,就算當場被丟進福爾馬林里面也是我活該。如果他依然寬宏大量地赦免了我,那我會爭取接受真正的禁軍訓練,就算暴斃我也認了。

如果我能活著離開這里……

如果……

尼爾斯,你要把我害死了!

“所以,你見我到底是為了什么?某種失落的技術?某個要緊的信息?你想要我做什么?”我按壓了一下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從手甲傳來的溫度高得不正常,“快點說吧,趁我還清醒。”

“哦,多么不幸,這才多少年,無敵的小金人已經退化得如此脆弱了嗎?”

“你明明都知道……”

“赫利俄斯怎么了?”塞勒涅的聲音困惑而擔憂,“尼爾斯你對他做了什么?”

她關切地觸摸我的腿甲和裙甲,而我配合地在她碰到我的時候哆嗦一下,然后痛苦地輕哼一聲,把額頭磕在鏡面上。

尼爾斯你看好了嗷:我已經沒有精力和你說俏皮話了,要么你趕快談正事,要么我一頭栽你前面,自己選。

還有塞勒涅那里,你得給她個交代。

“嗯哼哼,狡猾的小貓咪露出了他的肚皮。眾所周知,貓科動物都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軟肋,除非它們刻意而為。禁軍會消滅每一個嘗試冒犯他們威嚴的敵人,但也絕不介意把尊嚴扔進泥水里當作完成任務的墊腳石。現在你向我認錯求饒,不過是希望我膨脹的自我能夠讓我聽命于你。”

“我的計劃起作用了嗎?”

“起了。”

頭顱低垂,但某種不一樣的光芒拂過我的眼皮。

“現在,見證這一切。”

我抬頭,看見了曾經只有科幻影視作品里才有的景象。

仿佛是玻璃后面的另一個房間。正十二邊形的地面呈現出青銅般的翠色,高懸的房頂就像無實體的明亮光幕。作為墻壁的鏡面屏散發著柔和的熒光,許多透明玻璃延伸而出,圖像和數字不斷浮現,而那些理應是金屬的部件質感看起來則更接近陶瓷。在那些懸浮的屏幕間還有一些活動的人影。僅由體型判斷,他們是凡人,當我站直身體,輕而易舉地就能俯視他們。

在他們中間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一樣穿著灰色連體服,儼然一副凡人科研者的形象,沒有任何證據能將他和那個金甲的神明聯系起來。他從距我很近的地方走過,但工作帽下擋住了他的臉,紋章和胸條也被馬賽克掩蓋了圖案和編號。

尼爾斯擋住了我試圖再看的目光。他正對著我,仿佛打定主意要將“影子”的角色扮演到底。

盡管正被如現實般真實的噩夢沖擊,我仍然很快就明白了他在做什么。他在向我展示過去的某個實驗現場。在他背后,正是一個與那十二個玻璃倉相仿的造物。

不,不是其中之一。它比他們都要大,配置設施也更多。我看到它的第一反應是“AquaDom”,德國麗笙酒店大堂里那個當時世界最大的圓柱形水族箱。然而當我這么想的時候,沒來由地覺察出一種憐憫的嘲諷。就像對著沒見過世面的孩子。不是尼爾斯。我困惑地晃了晃腦袋,不再去想。

巨大的玻璃倉位于房間的中央,也明顯是這個區域一切工作的中心。它的底部與頂部都不是直接與房間的內壁連接,而是用機械臂和鋼纜懸掛固定。當然,地板下面也可能有反重力裝置,而那些器械另有用途。厚實玻璃倉看起來不止一層,都灌注了透明液體,光線透過多個折射面透出湛藍的色彩。底面和頂面都有金屬加固,四根粗而長的黑色桿狀物從頂部伸入,管道和纜線以一種超然的精準度編織排布。

這在如今的帝國已經是看不到的景象了。寫著禱辭的布條和各種用途的導管會像叢林里的藤蔓一樣交纏糾錯成一團亂麻,電子煙霧和普通焚香會把整個實驗室弄得烏煙瘴氣,仿佛香火鼎盛的廟宇。我突然難過的想哭。在那個時代,人類不僅有先進的科學,更重要的是,人們心中仍然保留著名為科學的精神。

“你不打算解釋嗎,尼爾斯?”

“我不是導游。所以,閉嘴,看好。”

我不再說話了。接收信息和思考已經變得有些困難了。已經體驗過超人的思維速度后再回到凡人就很難受。我非常艱難地把它和我見過的那十二個容器在功能上聯系起來。

原型機。我意識到。那些是它的復制或改版。可能是改進后的升級版本,也可能是粗糙的低級模仿。但它們皆出于此。如果將那十二個容器比作靈獸的圖騰柱,那么這個就是尤克特拉希爾(Yggdrasill)的象征——

古泰拉神話里的世界樹?

為什么想到用它做比喻?

怎么能用偽神做比喻?

一種怒氣在厲聲指責。

我立刻毫不猶豫地一個腦瓜崩把這個想法彈射出去。禁軍的腦回路是這樣的,但我不是。戰錘的世界觀融合了無數神話傳說而成,如果知道他們的原型和出處,說不定就有破局的希望。盡管在這個唯心的世界里鉆研太多鬼神之事必定招致不幸,但這是我最后的優勢。

那么,想想世界樹。傳說中的白蠟樹高達天際,巨木的枝干連接了九個王國和三個維度……

當我開始思索這在戰錘語境下可能有什么樣的解釋的時候,玻璃倉突然綻放出更加明亮的光芒。

實驗開始了。

房間的其他地方變暗了,光屏上的各種數據飛快地流動。與玻璃倉相連的機械臂和鋼纜開始發出閃閃銀光,整個試驗場內的空氣肉眼可見地變得粘稠。電擊穿。我想。果然,一道金色的閃電劃破半空,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出現的電弧愈發密集,極短的時間里就匯聚成雷暴,即將在房間里掀起了一陣狂潮。

但是雷電撞擊在一堵看不見的墻上。能量護盾升起來了。然后我驚訝地看到那四根黑色長桿仿佛充能般被點亮,通體蕩漾著青色、翠色的流光。不是金屬。深入海底的巖柱現在像燈管一樣綻放出華光。

于是我看見了漂浮在液體中的那個人形。

……居然是人體實驗嗎?

實驗體位于那四根黑桿間,被牽引線固定,輪廓因為多重弧形折射面而變形。但能判斷出是一名女性。我瞇了瞇眼睛,在這個距離上我應該能看清她的模樣,但是好像有一團霧氣籠罩在她身上。

霧氣……

想起來了嗎?

你一直沒有看清過你的敵人。

直到現在依然沒有想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嗎?

在這身金色的鏡子里呆久了忘記自己原來是什么樣子了嗎?

【霧氣,還有線條,然后是……】

誰在回答我的問題?

視線在變得模糊。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畫面會像掉幀一樣卡頓,而當我閉上眼睛,則是一個個……金色的虛影在一片黑暗的朦朧中靠近。那是誰?那是——

是我,喬達里翁,王朝小隊的泰拉領主。與紅漆斑駁的叛軍廝殺,直到血淋淋的頭骨暴露在翻滾的灰塵里。

是我,賈薩思,護民官的摯友。揮舞已然熄滅的子午劍對抗脫韁般恐怖的生物,最終迷失在血色的霧氣中。

是我,薩默納斯,未能與萬夫團死難者一同殉道。逝者已矣,而仍能挺立握劍之人必須鼓起力量再次效命。

是……

【吵啊,好吵啊,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如同一道閃電劃過我的腦海,然后事情就失控了。

人類的思維是一定規律的。當我們刻意轉移注意力的時候,這種行為卻會喚起思維中的一種無意識“自主監視”的作用。它會讓我們的注意力回到我們察覺的認知上,它會察覺我們是否還在想那件本不應該思考的事,結果導致思維出現強烈反彈。也許禁軍會接受專門訓練以應對這種情況,但是我沒有……

真的沒有嗎?

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太近了,太近了,金色充斥了整個視野。

我因為這種壓迫而睜開眼睛。我頭疼欲裂,什么都看不清了。但我能知道正在發生什么。玻璃倉里的液體如同沸騰,從黑色長桿到人體,那種光亮涌入受試者的身體。她開始劇烈地痙攣,骨骼與血液都變得透明,流光溢彩。我急促地喘息,感覺有東西在腦袋里亂踢亂蹬,極力反抗著不被——

一聲凄厲的慘呼響徹了整個空間。

奇怪,尼爾斯展示的明明依然是默劇。

奇怪,她的聲音怎么能穿透多層屏障。

那是詭異地近似某種異教儀式的長嘯,畫面隨著這聲悲鳴而顫抖。電磁聲嗡嗡作響,光影和色彩扭曲起來了,房間里每一個儀器的連接處都爆出火花。屏幕熄滅了。

不和諧的聲音消失了。那種反抗停止了。

我的視野開始變得清晰。我艱難地抬頭,眼前依然是那個鏡影。站在黑暗里的禁軍長發束起,眼瞳仿佛融化的黃金。

發生什么了,尼爾斯?

我想問。

回應我的是野獸的咆哮。

還有視線里飛快放大的獠牙和幾丁質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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