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爪村就像一個蜂巢，所有外出務工的人員就像一只只勤勞的蜜蜂，年初出門，到天南地北各地打工掙錢，年末帶著一年的收獲回家過年。所以人掙錢回家想到的就是修房子，有的把老房子推了，重新蓋新房，有的則在馬路兩邊的田地里蓋房子。蓋了房子之后就是買車子，摩托車、三輪車、小轎車、皮卡車應有盡有。村里的房子蓋好了，車也有了，下一步就想著在城里買一套房子，換一個更好的車子。
鳳爪村里的房子越修越多，越修越好，越修越高，但是留在村里的人卻越來越少，隨著老人的不斷故去，村里的人氣越來越淡了。除了過年這個把月，其余11個月，村里基本都是一些老弱病殘。
春節期間走親戚李川恩到他三姨娘家走了一趟，晚飯后閑聊時，他三姨娘庹秋菊跟他說了一個事情，讓他倍感意外。
庹秋菊對他說：“你們村里那個王婭婭，你認得到不？”
“是我們村里石昌梁的媳婦，我也是初四在廖鐵匠家見過一面，人長得挺漂亮的，嘴巴也會說得很。她啷個了嘛？”李川恩答道。
“你莫回去到處說喲！我聽說她在新街打牌“劃船”輸了幾萬塊錢！”庹秋菊悄悄對李川恩說。
“輸啷個多呀！”
“輸十幾萬的都有！”
“是哪些人在劃船喲，哪里來啷個多錢？”
“全部都是外出打工回來過年的。在外面辛辛苦苦打工一年掙的錢，過年這幾天全部輸光了?！?
“他們是在哪里劃船喲？”
“就在新街姚矮子的新房子里打牌。”
“輸贏這么大，完全就是賭博了，派出所不管嗎？”
“派出所管呀，來抓了幾次，但是每次都是派出所的才出來，他們打牌的就曉得了，馬上就散了，所以幾次都沒抓到?！?
“那肯定是有人跑風漏氣?！?
“那個王婭婭是在做哪樣嘛，他們說劃船的女的就她輸得最多！”
“她就是以前石木匠的孫媳婦，就是村里發生火災那家的，現在他們倆口子都在庹經國屋的修車廠打工。她娘家是大寨村的，結婚以前是做哪樣的我也不曉得。”
“我曉得她是石木匠的孫媳婦，他們結婚的時候我還去吃酒了的。我就是想問她在做哪樣，原來她是在庹經國屋修車廠打工，我還以為她在哪里做生意的，那一年也掙不到好多錢嘛?？此拇┲幌翊蚬っ?，穿的時髦的很，他們說她有一個晚上就輸了好幾萬！”
“他們打好大喲？”
“上不封頂，你想打好大就大好大。”
“是哪些人贏了呢？
“你看姚矮子那棟大房子嘛，就是打牌贏錢來修的。姚矮子一年耍到頭，就靠過年這半把個月打牌來找一家人一年的生活費和修房子的錢?！?
“姚矮子每次都贏嗎？”
“他們都是一伙人合起伙搞得鬼。專門找那些打工回來過年的打工仔打牌，先讓他們贏點小錢，嘗點甜頭，再把他們打工一年掙的錢全部搞起去?！?
“王婭婭在庹經國那里洗車應該沒得好多現錢喲，她哪里來那多錢的喲？我硬是沒想明白。”
“姚矮子他們還放水呀，你身上的錢輸完了，現場就可以找他們借，借1000塊錢，一天一百塊錢的利息?！?
“啷個高的利息呀？那些人也要借呀”
“都輸紅眼了，只想到啷個快點拿錢上桌扳本，哪里還管得了其他的喲！”
“姚矮子那一伙人遲到要著抓！”
“他們就是一伙爛人。”
“王婭婭輸了這么多錢，她屋頭曉得不喲？！”
……
晚上，石昌梁家新屋臥室里。
石昌梁、王婭婭夫妻倆窩在被窩兒里，王婭婭枕著石昌梁的左上臂依偎著他，左手在石昌梁胸口畫圈圈，說道：“老公，干脆我們和哥哥一起自己在縣城開家修車廠吧，給別個打工，一年到頭也掙不到幾個錢?！?
“開修車廠哪有那么容易喲，是說開就開的嗎？”
“啷個不容易嘛，你看庹書杰還不是說開就開了?！?
“庹書杰人家是在技校專門學過，又跟到起師傅搞了很多年，技術是沒得問題了的。再說，他們家跟政府的熟悉，客戶多而且固定。我們搞這一行還不到一年，技術還不成熟，又沒得關系找固定的客戶，修車廠啷個開都走嘛！”
“是你技術還不成熟，我看哥哥人家修哪樣車都得行。”
“就算要開修車廠也要再過段時間再說。”
“你抽個時間和哥哥商量一下嘛，萬一他同意了?！?
“要得嘛，我明天就去問一下他。”
“我還想和你商量一個事情?！?
“哪樣事？”
“小軍耍了個朋友，今年可能要結婚，你作為姐夫哥不支持一下嗎？”
“他都耍了好幾個了，這個又是好久耍的嘛？啷個想起要結婚了嘛?！?
“小軍說耍了幾個月了。既然他說要結婚，那屋頭不重新打整一下嗎？不添點家具和電器嗎？”
“該打整就打整，該添的就添撒?！?
“我作為親姐姐，你作為姐夫哥不支援一點嗎？”
“你說支援好多嘛？”
“十萬八萬不嫌多，三萬五萬不嫌少！”
“去年我們結婚，我才拿了八萬彩禮，屋頭那還有錢喲！”
“你們倆兄弟一起出去打那么多年的工，啷個可能沒得存款？”
“我們打工掙的錢都拿來修房子了呀。”
“我不相信全部都拿來修房子了，還剩好多嘛？”
“我不曉得還剩好多，存折都在我奶娘那里，是哥哥在管賬?！?
“我們也結婚這么久了，哥哥都有兩個娃兒了，以后不可能一直在一起過，你還是要找哥哥對一下賬，看你們倆兄弟各自到底有好多錢喲！”
“這個有哪樣對的嘛。未必哥哥還要占我的便宜嗎？我不去說?！?
“我又沒說哥哥占你的便宜，只是心里要有個數嘛。你不去說，我去找哥哥說?！?
“你去說哪樣嘛！不要去說。對了，啷個這么久了，你的肚皮還沒得響動喲？”
“他們說，流產以后是不容易再懷上的。”
“不容易那就多整幾次！”
“你就曉得多整幾次，小軍還巴望著你給他支持了，好娶媳婦?！?
“哎呀，我曉得了，我娶你的時候還不是沒得人支持！”
“啷個沒得人支持你，你哥哥沒支持你嗎？小軍沒得哥哥，只有你這個姐夫哥，你不該支持嗎？”
“我曉得了，再說再說，快點再來整一次?！?
“來嘛來嘛，整嘛整嘛。你不去找你哥哥，你去問一下你奶娘嘛?！?
“專心整喲，不要說其他的了?！?
……
春節走親戚，在廖萬旭外公家，大家拉家常說到廖萬旭的工作問題，他舅舅給了他一個建議，一家人一合計，覺得非常合適，他舅舅隨即答應幫他擬個計劃，廖萬旭認真執行，全家人鼎力配合。
……
李川恩考慮再三，最終還是沒有向石昌棟說起他聽到的關于王婭婭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