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等你先睡著,我才能放心入睡,不然我怕你害我。”
周子燭平靜道。
“契約都簽了,我還能怎么害你?”許蔓氣不打一處來。
“一絲不掛泡水桶里洗澡,洗完澡穿著跟沒穿似的黑紗,扶著我就往床上走,我不曉得你會怎么害人。”
老娘真想殺了你啊!
硬了。
拳頭硬了。
許蔓自忖也算是好脾氣,這一天卻在周子燭面前頻繁破防。
“我說,你戰(zhàn)斗了一場,不累的嗎?”她深深吸氣,問道。
“我可以打上一整天。”
“噢。”
許蔓白眼一翻,雖說周子燭看不見。
半晌,她忍不住問道,“你之前殺過人?”
“沒有啊,為什么這么問。”周子燭莫名其妙問道。
“你殺性很重,而且……殺了一名巡武員后,竟然沒什么別的反應。”許蔓語氣復雜。
“應該是我經歷的太多了吧,總之到我這個年紀你就明白了。”周子燭開口。
“?”
一句話給許蔓噎住。
她很想吐槽一句“小屁孩”,話到嘴邊還是明智止住。
周子燭嘖嘖兩聲,“殺人和殺妖邪……感覺沒太大區(qū)別,主要你沒看見當時那邵峰表情。歪日,跟哪個精神失常的鞋教徒一樣,完全不像正常人。”
“你絕對不是什么普通人。”許蔓說了句廢話。
周子燭不置可否,轉口問道,“你們總在說什么上三境,下三境,這些是什么?”
“武者武道境界。”許蔓言簡意賅。
“詳細講講?”
“不講。”
“不講的話,你今天就別想睡了。”
“?”
許蔓心力憔悴,“你怎么連這都不知道。淬體共分九境,九境之后逆反先天。”
“下三境:磨皮、易筋、鍛骨。”
“中三境:煉臟、洗髓、換血。”
“上三境:開脈、入勁,玄關。”
腦海中過了一圈,周子燭記了個大概,“好像和話本小說里寫的差不多?”
許蔓嘴角抽動,沒有回答。
周子燭若有所思,“砍完妖邪,又砍了巡武員,照這么說,我直逼筑基強者??”
“呵呵。”許蔓冷嘲一聲,“若那百目妖是上三境妖邪,你怕是還沒反應過來就已身首異處。”
周子燭沒回答,腦海中浮現(xiàn)起剛才的拼殺環(huán)節(jié)。
說實話,其實非常驚險。
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出問題,死的都有可能是他。
鐵骨妖、百目妖……
“許蔓。”周子燭開口。
“干什么?”許蔓警覺。
“什么是妖邪?”他問道。
許蔓沉默。
片刻,她問道,“你想聽什么樣的解釋?”
“都可以。”周子燭道。
許蔓微微吸氣,緩緩開口,“二百五十年前,有裂縫在神州出現(xiàn),仙人妖邪伴隨著靈氣邪氣,一同降臨神州大地。”
“邪氣入體,不斷侵襲,一切生靈都有可能被轉變成為邪物,只剩嗜血渴望。”
“而妖,其實是和邪區(qū)分開來的物種。妖可像武者、仙人那般修煉,擁有智慧,強大些的妖物還能化成人形。”
周子燭了然。
許蔓聲音稍加停頓,再度開口。
“如果按照仙人老爺?shù)脑拋碚f,那么:人道之外求長生者,是為妖、詭譎難明常人不可觸及者,是為邪。”
“而那不敬仙道者、挑戰(zhàn)權威者、離經叛道,不為世俗所容者,皆為妖邪。”
周子燭愣了一瞬,房間內也陷入寂靜。
仙人。
本該是“縹緲”“自在”“長生”的代名詞。
然而在這個世界,他覺得并不完全如此。
五大仙宗分部南北,鎮(zhèn)壓一切異樣聲音。
下有巡武司,巡視城池。
上有仙巡司,統(tǒng)籌神州。
一言以蔽之:仙人,就是天。
何人不想修仙,成為那人上人?
周子燭望著天花板,腦海中思緒萬千。
“許蔓,你生在武學世家,為什么沒跟著習武?”
“氣血涌動,我體內隱藏著的妖力就會不斷被激發(fā),導致提前顯露異常。”許蔓輕聲開口,“我父親知曉后,自不可能再讓我習武。”
“結果你還是沒能藏住,是吧。”周子燭感嘆。
“成婚當日,有妖邪潛入府上,將我那夫君當場殺死,危機之下,我徹底喚醒了體內妖力。”許蔓面容苦澀。
“你夫君……夠倒霉的。”
周子燭在腦海中找到了相關記憶。
兩年前許府千金成婚,據(jù)說是和什么商賈之家聯(lián)姻。
結果大婚鬧出這檔子事,許蔓也被安上了個“克夫”的名頭。
“我說了這么多,該講講你了吧。”許蔓開口道。
“我?”
周子燭笑道,“我一落榜美術生,正準備明年二戰(zhàn),有機會的話,可能去酒館里轉一轉。你知道當一捆驅妖香被賣到五十萬銀元時有多少嗎,這些錢恐怕連一輛黃包車都裝不下。”
你在講什么亂七八糟的。
許蔓無力吐槽。
“對了。”周子燭眉頭皺起,“你想吃我,那邵峰說百目妖也想吃我,為什么?”
“我糾正一下,我沒有想吃人。”許蔓瞥了他一眼,猜測道,“你好像……不太會掌控自身氣息?武者氣血,仙道靈體,對妖邪來說都有莫大吸引力。”
“不過他們大多能掌控自身力量,盡管和普通人之間依舊區(qū)別明顯,卻總比你這沒什么遮攔的要強許多。”
許蔓狐疑,“能殺妖邪,不會掌控自身;刀法奇妙,不知武道境界。”
“怪哉、怪哉。”
“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周子燭開口道。
“從我這了解了那么多信息,自己卻摳搜的一句不說。”許蔓輕哼一聲。
“有機會再說吧,你心眼子太多。”周子燭實誠道。
咱倆誰心眼子多啊?!
拳頭又硬了!
許蔓咬著一口銀牙,徹底背過身去搭理他。
合上眼,正式進入睡眠。
房間內恢復安靜。
疲乏快速涌來。
周子燭眼皮子越發(fā)沉重。
他這一天折騰到現(xiàn)在,的確是在強撐著。
給身體上了傷藥,傷口處傳來輕微麻癢感,他伸出頭看了眼已經睡過去的許蔓,也不再堅持,緩緩入眠。
——
下墜!
持續(xù)下墜!
身著道袍的人影恍然從林間小道上回過神來。
“狀態(tài)全滿了?”
周子燭揮了揮劍,面露訝然。
“這好啊。”
嘴角逐漸揚起笑容,他左右看了一圈,辨別出方向。
“鐵骨妖是吧,我砍了你的爛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