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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船上的不速之客

前面說過,海倫夫人是個豪爽善良而極富同情心的人,讓“鄧肯號”去救格蘭特船長的提議就很好地證明了這一點。而有著同樣品格的格萊拉弗爵士,因為有了這樣一位懂自己,善良賢惠的妻子而感到自豪。其實,當他在倫敦海軍部受挫后,曾想過親自出馬去救那些落難者,但卻并沒有在海倫夫人面前說起,因為他舍不得離開新婚的妻子。

如今,海倫夫人有了這樣的想法,他就沒有顧慮了。當看到家中的仆人都在支持這個決定,擁護他們的做法后,爵士由衷地為“萊斯夫人”喝彩。他們要救的是蘇格蘭人,而這些仆人也是蘇格蘭人,他們的主人要救他們的同胞,怎能不令仆人們激動和高興呢?

有了遠航的決定后,他們一分鐘都不想耽誤了。當天,爵士吩咐麥蓋爾船長,讓他將“鄧肯號”開到格拉斯哥港來,為即將到來的環(huán)繞地球一周做準備。需要補充的一點是,海倫夫人在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并沒有盲目地高估“鄧肯號”的質(zhì)量,因為“鄧肯號”確實具有堅固耐用,輕便靈巧的優(yōu)點,完全具備遠航條件。

“鄧肯號”是一艘裝著蒸汽機的游船,不僅樣式美觀,而且載重達210噸。大家不會忘記,哥倫布和麥哲倫去新大陸探險時駕駛的船只,在噸位上都比“鄧肯號”小。

我們再來看看“鄧肯號”:“鄧肯號”上的帆有很多,光前桅就帶有主帆、梯形帆、小前帆、小頂帆等等;大桅帶有縱帆、檣頭帆、三角帆、大觸帆,以及很多輔助帆。由于各類帆很多,所以它完全具備快帆船利用各級風(fēng)力的特點。同時,“鄧肯號”還能依靠內(nèi)部機器的力量讓船行駛,而這個內(nèi)部機器,也是有著高壓性能的,具有160匹馬力的最新產(chǎn)品。

“鄧肯號”上還有蒸汽機,蒸汽機可以加大氣壓,推動雙螺旋槳。因而,當“鄧肯號”加大馬力的時候,就可以達到高出所有輪船的速度。

完全沒錯,是這樣的。當他們在克萊德河試航時,通過測程儀得知,“鄧肯號”的速度達到了每小時32公里。這樣的速度對遠航來說完全沒有問題,麥蓋爾船長只需將艙房進行改裝,就可以進行環(huán)球旅行了。

改裝艙房時,為了多裝一些煤,避免沿途補充燃料,麥蓋爾船長還擴大了裝煤的船艙。接著,他又擴大了裝糧的船艙,讓艙里裝上了夠吃兩年的糧食。當然,錢這方面也不需要擔(dān)心。最后,他們甚至還在船頭的甲板上架了一門有轉(zhuǎn)軸的大炮。

在遠航過程中,什么事都有可能發(fā)生,所以在船上裝一架重8磅,射程達7公里的大炮完全有必要。

需要說明的是,麥蓋爾是位出色的船長,業(yè)務(wù)的熟練讓他能夠游刃有余地指揮游船,同時,他也是格拉斯哥港數(shù)得上來的優(yōu)秀船長。30歲的他雖然時常沉著臉,但本性非常善良。擁有勇敢品質(zhì)的他是在格萊拉弗家長大的,格萊拉弗家不僅把他撫養(yǎng)成人,而且還把他培養(yǎng)成了一名優(yōu)秀的海員。在以前的遠航中,麥蓋爾就曾表現(xiàn)出驚人的沉著和智慧,所以當爵士讓他做“鄧肯號”的船長時,他高興地答應(yīng)了。

麥蓋爾敬重這位麥凱莫府的主人,這種敬重就像弟弟對哥哥一樣,心甘情愿地為他效力。以前找不到機會,現(xiàn)在終于有機會效力了。

“鄧肯號”上的大副叫湯姆·艾撒汀,是位老水手,也非常值得信任。

整個船上的船員,包括船長和大副在內(nèi)是25人。這些人都是丹巴頓郡首屈一指的水手,也是格萊拉弗家族的莊戶子弟。這樣的一群人,在船上形成了團結(jié)友愛的團隊。同時,團隊里人才濟濟,就連吹傳統(tǒng)風(fēng)笛的人都不缺。

擁有這樣一批水手,格萊拉弗爵士也就相當于擁有了一支精兵隊伍。更重要的是,水手們都很滿意自己所處的位置,做事也很認真負責(zé)。熱情勇敢的他們善于使用各種武器,也能熟練地駕駛船只,所以非常愿意追隨主人冒險遠征。

在他們聽到這次遠征的目的后,開心地哇哇大叫,那歡呼聲響徹了丹巴頓山谷。

雖然麥蓋爾船長在忙著改裝煤艙和糧艙,但他沒有忘記給爵士夫婦準備長途航行要住的房間。同時,他還替格蘭特船長的兒女們布置了艙位。雖然海倫夫人只答應(yīng)了讓瑪麗隨“鄧肯號”遠行,但即使不讓小羅伯爾去,他也一定會瞞著大家躲進貨艙的。甚至說如果讓他像富蘭克林和納爾遜小時候那樣,在船上做見習(xí)水手,他一定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像這樣倔強的孩子,誰能制止得了他?

最終,大家同意讓他去,而且不以乘客的身份去。也就是說,不管他是做見習(xí)水手還是小水手、大水手,他都要為大家服務(wù),而麥蓋爾也愿意教他海員知識。

對于這樣的決定,羅伯爾欣然接受,并且說:“如果我學(xué)得不好,你們就用皮鞭打我好了。”

“不用怕,我的孩子,我們不會這么做的。”格萊拉弗爵士認真地說。其實不用說都知道,船上那用九條皮鞭做成,用于打見習(xí)水手的“九尾鞭”早都禁用了,而且對爵士來說,“鄧肯號”上并沒有存在“九尾鞭”的必要。

船上的乘客,除了爵士夫婦、格蘭特船長的兒女外,爵士還加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麥克那布斯少校。

少校是個溫和而話語很少的50歲的中年人。謙遜是他的特點,所以不管對任何人、任何事,他都以別人的意見為主,很少與人爭辯、吵架,甚至從不跟人發(fā)脾氣。他的個性,就算是上敵人的堡壘,說不定也會像上自家的樓梯一樣淡定。當然,這樣綿軟的性格并不代表著他膽小,其實他非常勇敢,即使炮彈落到身邊,臉色也不會變。可見,他應(yīng)該是至死都不會發(fā)脾氣,至死都不會著急的一個人。

當然,如果真要從他身上找出一個短處來的話,那可能只有一條: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純純粹粹的蘇格蘭人,他固執(zhí)地遵守著故鄉(xiāng)的舊風(fēng)俗。因而,他不愿意為大英帝國服兵役,而他頭上的少校軍銜,還是他在高地黑衛(wèi)隊第42團時獲得的,而黑衛(wèi)隊是由純蘇格蘭貴族組成的隊伍。

麥克那布斯少校原本是以表兄的身份住在麥凱莫府的,現(xiàn)在又以少校身份上“鄧肯號”,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鄧肯號”上的主要成員都在上面做了介紹。而世間的事就是這樣,因為一個機緣巧合,這只船以及船上的這些人的命運就連在了一起,并準備進行一場結(jié)果難以預(yù)料的航行。而當這只船開到格拉斯哥港的輪船碼頭之后,很快就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引來了大批人參觀。

人們關(guān)心這只船,以及船上的人,這使停泊在這個港口的其他船只,以及那些船只上的船長羨慕不已,特別是“蘇克迪亞號”上的布爾特船長。

“蘇克迪亞號”和“鄧肯號”一樣,也是一只游船,而且也很漂亮,并且就停在“鄧肯號”的旁邊。“蘇克迪亞號”正準備去加爾各答,論大小,它比“鄧肯號”大,但大家似乎把興趣都聚集在了格萊拉弗爵士的“鄧肯號”上,而且所受的關(guān)注度越來越高。

啟程的日子在一天天接近,精明能干的麥蓋爾船長,在“鄧肯號”于克萊德河試航后一個月,便將煤和糧食儲備齊了。一切都準備妥當后,他們只等出發(fā)了。

出發(fā)的日期定在了8月25日。在這個時間出發(fā),不到初春來臨,他們就能到達南緯地帶了。

爵士的這次遠航計劃公布后,曾有很多人來勸阻,說這樣的航行既累又危險,但他絲毫不為其動搖,并繼續(xù)為離開麥凱莫府做著準備。

其實,很多人雖然當面勸阻他,甚至批評他,但內(nèi)心卻在贊賞他,而且整個輿論也都傾向于支持這位勇敢的蘇格蘭爵士。很多媒體,除了政府報紙外,都在譴責(zé)海軍部。當然,對于自己的這個做法,從不計較個人得失的爵士,根本就沒有考慮付出,他考慮的只是怎么拯救那些落難者。

8月24日,格萊拉弗夫婦、少校、格蘭特姐弟,以及船上的廚師長奧比爾先生,隨行服侍格萊拉弗夫人的奧比爾太太等人,均在全府仆人的熱烈歡送下,離開了麥凱莫府。幾個小時后,他們就坐在了船上。

格拉斯哥的居民們,全都懷著敬仰的心情,歡送海倫夫人,因為只有她才會放著安逸奢華的生活不過,去遠征援救同胞。

爵士夫婦住在“鄧肯號”船尾的樓艙里,這個樓艙共有兩個臥室,兩個洗漱間,一個客廳。除此而外,還有一個客廳,客廳兩邊又有六個房間,分別住著格蘭特姐弟、奧比爾夫婦和少校。麥蓋爾和艾撒汀的房間則在客廳的另一端,面朝中甲板,背對客廳。

“鄧肯號”上的船員住在平艙,里面既通暢又舒適。除了他們這些人外,船上還有煤、糧食和武器等,除此就沒有其他的什么東西了,所以空地方有的是。為此,麥蓋爾船長還曾利用這些空地,對內(nèi)部進行了調(diào)整。

8月24日到25日凌晨3點,正值落潮,“鄧肯號”開始起航。開船前,格拉斯哥的市民還在“鄧肯號”起航時看了一場動人的儀式。那是在晚上7點鐘的時候,爵士帶領(lǐng)全體船上成員,一個不落地離開游船,去了格拉斯哥古老的圣邁哥教堂。

圣邁哥教堂是經(jīng)過“改教運動”大破壞后依然健在的一座古教堂。對于這座教堂,沃爾特·司各特曾對它有過優(yōu)美的描寫。在爵士領(lǐng)著眾人去的那一刻,它大門敞開,迎接著“鄧肯號”上的全體人員。無數(shù)市民跟在了后面。

在這有著多年歷史的古老教堂里,穆爾多牧師為他們每個人祝福,乞求上天能保佑他們這次遠征順利。而在這些人中,瑪麗·格蘭特的聲音最響亮,她在為她的恩人們做禱告,同時,在上帝面前,她肆意讓那感激的眼淚往下流淌。

禱告完后,全體成員懷著平靜的心情離開了教堂。11點鐘的時候,他們回到了船上,麥蓋爾船長和船員們開始為即將到來的起航做最后準備。

深夜到來,“鄧肯號”的機器生上了火,船長命令加足馬力。很快,“鄧肯號”便被黑夜和大股的濃煙包圍。由于風(fēng)向是西南風(fēng),不利于張帆,所以“鄧肯號”上的所有帆都收了起來,藏在了帆罩里,以免受到煤煙的污染。

凌晨2點鐘的時候,“鄧肯號”在轟鳴的機器震顫中動了起來,蒸汽在汽缸里發(fā)出了嗞嗞的聲音,氣壓表指向了四級壓力。那時候,潮正處于平滿時,微弱的曙光隱隱能讓他們辨認出夾在浮標和石標間的克萊德航道。浮標和石標上的信號燈,由于晨曦的原因,顯得非常暗淡,此時,正是起航的好時機。

船長命人通知爵士,爵士跑向了甲板。

潮水開始降落,“鄧肯號”的汽笛鳴叫起來。纜索松了下來,螺旋槳也轉(zhuǎn)動起來,“鄧肯號”慢慢離開了周圍的船只,向克來德灣的航道駛?cè)ァ?/p>

由于對這個海灣的地勢比較了解,所以船長并沒有找領(lǐng)航人。實際上,任何一個領(lǐng)航人,都未必比他更懂得領(lǐng)航。而在船起航時,他用右手操縱著機器,左手掌舵,老練而嫻熟。

一會兒工夫,幾座工廠就看不見了,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一些稀稀落落,位于河邊丘陵的別墅,城市的熱鬧和喧囂越來越遠,最后終于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經(jīng)過一個小時的行駛,“鄧肯號”朝丹巴頓的峭壁繼續(xù)行駛,又過了兩個小時,“鄧肯號”進入到克萊德灣。早上6點,“鄧肯號”經(jīng)過坎泰兒岬,出了北海峽,行駛在大西洋上。

航行的第一天,海浪很大。晚上的時候,風(fēng)勢越來越強,“鄧肯號”開始顛簸,越來越厲害。強大的風(fēng)勢讓女人們躲在了房間,好在她們狀態(tài)都不錯。

第二天,風(fēng)向發(fā)生了改變,船長扯起了主帆、縱帆和小前帆。由于“鄧肯號”的質(zhì)量很好,所以有力地壓住了波瀾,船的顛簸有所減輕。甲板上也便迎來了海倫夫人和格蘭特小姐。他們和爵士、少校、船長一起看日出。

日出的景色很好,太陽如同一個金色的盤子,從大海深處慢慢升了起來。在耀眼的光芒下,“鄧肯號”緩緩地滑行在海面上,鼓起的風(fēng)帆在太陽光的照耀下,像是被太陽的光線撐起來似的。

大家在靜靜地觀看日出時,海倫夫人突然說:“啊!真是太美了!這是晴朗的一天,希望風(fēng)向不要變,一直這樣送‘鄧肯號’前行。”

“是啊!我親愛的海倫,這個方向真是太好了!我們旅行的開始就這么順利,真是個好兆頭,真的不能再強求老天怎么樣了。”爵士說。

“我親愛的愛德華,這次航行要很長時間嗎?”

“這要問船長!麥蓋爾,一切還不錯吧,你對這船怎么看?滿意嗎?”

“非常滿意!爵士!這艘船真是棒極了,我想,任何水手都會因為上這艘船而自豪的。那船笛和機器的配合非常精妙。還有那船后的浪槽,多么均勻啊,對于浪頭,這船能輕易躲過。我們現(xiàn)在一小時可以行駛30公里,按這個速度的話,我們10天就能穿過赤道,不到五個星期,我們就能繞過合恩角了。”船長高興地說。

“聽到了嗎,瑪麗?不到五個星期,真是太好了!”海倫夫人也高興地說。

“沒錯!夫人,我聽到了,聽了船長的話,我真是太高興了。”格蘭特小姐說。

“怎么樣?瑪麗小姐,這次的航行,你受得了嗎?”爵士關(guān)切地問。

“完全受得了,爵士,我感覺很好,而且很快就能全部習(xí)慣了。”

“那小羅伯爾怎么樣?”

沒等格蘭特小姐回答,船長搶先說:

“哦!他啊,您可千萬別提他,他不是到機器間,就是在桅頂上,我敢說,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暈船。您看,那不就是他嗎?”

大家順著船長手指的方向一看,小羅伯爾正吊在小頂帆的帆索上,懸在30米高的地方。

格蘭特小姐看了大吃一驚。

“沒事的,小姐!”麥蓋爾船長笑著說,“我敢保證,而且保證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能向格蘭特船長說‘這了不起的小家伙’了。那位令人敬佩的船長,我們很快就會找到的。”

“希望老天爺能聽到您的吉言,船長先生。”格蘭特小姐說。

“親愛的孩子,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會充滿希望。因為我們不是自己在走,而是有上天在指引我們。我們沒有亂跑,是有股力量在指點著我們。為了這場拯救,我們集合起了這股精良的力量,你只需看看他們就能知道,我們一定會成功的,不管遇到什么問題,什么困難,我們都可以解決。而且我曾答應(yīng)過我的夫人,要實現(xiàn)我們的旅行計劃,結(jié)果就有了這樣的機會。我相信一定是這樣的!”

“親愛的愛德華,我相信你!你真的非常出色!”海倫夫人說。

“不!不是我出色,是我擁有最好的船員,而且還能在最好的船上。怎么,瑪麗小姐,你就不想贊美一下我們的‘鄧肯號’嗎?”爵士開玩笑說。

“贊美!當然贊美!爵士,我不僅贊美,而且還以內(nèi)行的眼光贊美呢!”

“哦?是嗎?”

“是的,爵士。我小時候經(jīng)常在父親的船上玩。父親也許曾想將我培養(yǎng)成水手,所以對于調(diào)帆面、編帆索這樣的活,我都可以做。”

“哈哈,小姐!你到底在說什么呀!”船長瞪大眼睛叫道。

“看來,瑪麗小姐已經(jīng)是麥蓋爾船長的朋友了。在麥蓋爾船長的眼里,全世界任何一個職業(yè)都不如水手。即使是女子,做水手也好過做其他職業(yè)!麥蓋爾,我說得沒錯吧!”爵士笑著說。

“那是,爵士。不過,我還是認為格蘭特小姐在樓艙當貴賓比在甲板上扯拉帆索更適合。不過嘛,她那話說得我還是很高興的。”

“特別是她贊美‘鄧肯號’,你會更開心吧!”爵士補充道。

“‘鄧肯號’承受得起這些贊美!”船長回答道。

“看你們這么贊美這艘船,我還真想到艙底下去看看,我想看看水手們在甲板中住的情況。”海倫夫人說。

“住得好極了,就像在家里一樣。”船長說。

“他們真的是像住在家里一樣,我親愛的海倫。‘鄧肯號’實際上就是我們蘇格蘭的一部分,它是丹巴頓郡的一部分,是因為特殊的原因,只能漂在海上而已。所以,我們并沒有離開我們的家鄉(xiāng),我們一直在自己的家鄉(xiāng),這里就是麥凱莫府,大海就是約孟湖。”爵士說。

“那么,我親愛的愛德華,能否讓我們參觀一下您的麥凱莫府呢?”海倫俏皮地說。

“那請吧,夫人!不過,我要先通知一下奧比爾才行。”

廚師長奧比爾雖然是正宗的蘇格蘭人,卻長得很像法國人,熱情聰明的他在聽到主人的召喚后,很快就來了。

“奧比爾,早飯前,我們想到處看看。我們回來時,希望早飯已經(jīng)擺好了。”爵士說,他好像忘記了自己是在船上,而是要去達爾百和卡戴林的湖邊散步一樣。

奧比爾深深地鞠了個躬,以示回答,他的臉看起來始終很嚴肅。

“少校,你會陪我們一起去嗎?”海倫夫人問。

“如果你去,我就去!”少校說。

“啊,不用了,他現(xiàn)在正沉浸在雪茄煙里,還是不要把他拉出來了!對了,瑪麗小姐,我要給你介紹一下,這個煙君子,整天抽煙,即使連睡覺時也要抽。”爵士笑著對海倫和格蘭特小姐說。

少校同意這種說法,笑著點了點頭。爵士帶著其他人下去了。少校沒有去,他和平時一樣,淡定地坐在那里。他從不想不愉快的事,所以只是沉浸在濃濃的煙霧中,看著船后的浪槽。

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等他再轉(zhuǎn)回頭來時,卻發(fā)現(xiàn)一個陌生人站在他面前。平時淡定到不會被任何事驚到的他,著實被這件事驚了一下——這個人他從沒見過。

此人身材高大,體形修長,年齡在40歲左右。遠遠看去,他有點像一顆大頭釘杵在那里。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他不僅頭很大很寬,而且額頭也很高,鼻子和嘴巴都很大。除此之外,他還有著長長的下巴。再看眼睛,又圓又大,不停地滴溜溜地轉(zhuǎn)著。看樣子,他聰明機靈,而且非常樂觀。

世界上有一些人總以莊重示人,而且很嚴肅,不茍言笑,以此來掩飾內(nèi)心的卑鄙和齷齪。不過,這位陌生人卻不像是這樣的,他不僅不令人感到嚴肅,而且看起來很隨性,很瀟灑。

顯然,他應(yīng)該是位好好先生,而且總喜歡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在他還未開口前,人們已經(jīng)能從他的樣子中看出他是個很喜歡說話的人了。而從他那不加掩飾的舉止來看,應(yīng)該是個粗枝大葉的人。

他的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腳上是黃皮靴,靴子上套著皮罩。他的下身穿著絨褲,和夾克的顏色一樣,都是栗色的。夾克上有很多袋子,袋子里裝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簿子、冊子、皮夾子等,腰間還斜掛著一個很大的望遠鏡。

陌生人的機靈好動與少校的沉默淡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陌生人圍著少校走來走去,打量著他,但少校卻用他一貫的淡定看著陌生人,既沒問他來自哪里,也沒問他要去向何方,為什么會上了“鄧肯號”。

陌生人對沒有引起少校的注意感到有些沮喪。他將目光從少校身上收回,取下了腰間掛著的大望遠鏡,望遠鏡的長度拉出鏡頭可達1.2米。陌生人叉開雙腿站立,像公路上的路標一樣一動不動。在把望遠鏡對準天水相接的地方看了差不多有5分鐘后,他將望遠鏡收了起來,掛在甲板上,然后將手按在望遠鏡的上方,好像手下的不是望遠鏡,而是一把手杖。

不料,他拉出的鏡頭因為是一節(jié)一節(jié)的,能活動,所以猛地縮了回去,陌生人因為站立不穩(wěn),倒在了大桅下,直挺挺的。

這種場景,任何人看到都會發(fā)笑,但少校的臉上卻沒有什么表情,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陌生人忍不住了,終于大聲喊道:

“廚師長,廚師長去哪里了?”顯然,他是個外國人。

見沒人出來,少校也沒表情,他又提高了聲音大叫:“廚師長!廚師長!”

此時,奧比爾正好去前甲板的廚房,聽到有個陌生的大個子叫他,怔在了那里,心想:“這個人是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

不過,他又想,難道是格萊拉弗爵士的朋友?可是不可能呀,都沒聽爵士提過。

奧比爾一邊想,一邊爬上了樓艙甲板,走到陌生人面前。

“怎么?你就是船上的廚師長?”陌生人看著他問。

“是的!先生,不過我想問……”

沒等奧比爾說完,那人便說:“我是6號的!”

“你在6號房間?”廚師長更奇怪了。

“對呀!請問你貴姓?”

“我叫……奧比爾!”

“哦!奧比爾呀!很好,我的朋友,我想,現(xiàn)在是開飯時間了吧,我要吃飯,越快越好,我已經(jīng)有36個小時沒吃東西了,或者說我整整睡了36個小時。想想看,一個從巴黎跑到格拉斯哥的人,這么久沒吃飯,你要理解我的急迫心情!請問,幾點能開飯?”陌生人噼里啪啦地說了起來。

奧比爾傻眼了,他怔怔地說:“9點!”

陌生人在身上那眾多的口袋里摸了很久,總算在摸到第九個口袋的時候摸到了什么,他拿出來看了一下。

“哦!很好!現(xiàn)在是8點,離吃飯還有段時間,那么先給我來一塊餅干,然后再來一瓶白葡萄酒。我太餓了,一點勁都沒有了。”

奧比爾還是茫然地看著陌生人,陌生人繼續(xù)說著,一刻都不想停。

“我還想問一下,船長呢?船長難道到現(xiàn)在還沒起來?還有大副!這都是去哪里了?還在睡覺?幸好今天天氣不錯,順風(fēng),即使沒人管,船也會照樣走!”

正在這時,麥蓋爾船長走到了樓艙的梯子上,奧比爾馬上對陌生人說:

“這位就是船長!”

“噢!太好了,很高興見到您,布爾特船長!見到您,我可真是太高興了!”

麥蓋爾船長驚住了,他的吃驚不僅僅是因為出現(xiàn)了一個陌生人,還因為那人在喊他“布爾特船長”。

陌生人絲毫沒有理會麥蓋爾船長的吃驚表情,他猶如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我真是太高興了!請允許我先和您握握手吧。前天晚上原本想和您握手的,但因為開船,怕打擾您。現(xiàn)在好了,船長,現(xiàn)在我們就算正式認識了,我真是太高興了!”

麥蓋爾船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看奧比爾,又看看這個陌生人。

“好了!親愛的船長,我們認識了,就是老朋友了吧!那么說說看吧,您對這艘‘蘇克迪亞號’是不是很滿意?”

麥蓋爾船長再也忍不住了,終于開口說:“我不知道什么蘇克迪亞號!”

“哦!怎么會這樣?‘蘇克迪亞號’就是我們乘坐的這艘船呀,這可是一艘好船,我很早就聽有人和我說了,說這船的質(zhì)量很好,船上的設(shè)施和服務(wù)都很好。當然,那熱情的布爾特船長就更好了。我記得,有個非洲旅行家,好像也姓布爾特,應(yīng)該和您是本家吧,哈哈……那是多么有膽識的人啊!我可真羨慕您啊,可以做他的本家。”

“先生!要讓您失望了,因為我不是旅行家布爾特的本家,因為我根本就不是布爾特船長!”

“哦,那么,我是在和‘蘇克迪亞號’上的大副鮑來斯先生說話嗎?”

“鮑來斯先生?”麥蓋爾船長喃喃著,開始想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正想給他解釋清楚,便看見爵士和海倫夫人,以及格蘭特小姐走到了樓艙甲板,而那陌生人一見他們就大叫:

“天啊!你們都來了,有男客,也有女客,真是太棒了!鮑來斯先生,您是否應(yīng)該給我們做個介紹?”

話音剛落,還沒等麥蓋爾船長說話,他便紳士十足地走到了爵士他們面前,先稱呼了一聲格蘭特小姐“夫人”,然后又沖海倫夫人喊了聲“小姐”,最后又轉(zhuǎn)向爵士,叫了聲“先生”。

他的胡亂稱呼,讓幾個人全怔住了。

麥蓋爾船長這時開始向他介紹道:“這位是格萊拉弗爵士。”

“哦!是爵士。”陌生人急忙改口。

“那么請先讓我自我介紹一下,在船上我們不應(yīng)該太過拘束,不需要過多的禮節(jié),我們很快就會熟悉起來的。和這些夫人們在一起,在‘蘇克迪亞號’上的航行,一定會非常順利和愜意的,而且時間也會過得很快。”

海倫夫人和格蘭特小姐對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感到吃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終于,爵士開口了。

“先生,我想請教……”

不等爵士說完,陌生人便又說:“我是巴黎地理學(xué)會的秘書,我叫雅克·巴嘉勒爾,我還是柏林、孟買、達姆施塔特、萊比錫、倫敦、彼得堡、維也納、紐約等國地理學(xué)會的會員。當然,也是東印度皇家地理人種學(xué)會的名譽會員……怎么說呢,我光在研究室研究地理就研究了20年。如今,我想做一些實地考察,這次我去印度,要把許許多多大旅行家都沒有完成的事全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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