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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遇的她

“我朋友在附近,我去見朋友。”

這段日子以來,我們約會結束后,我會送她到家附近,今天她卻先開了口。經過幾小時的吃飯喝茶,按理說應該確定關系了,我卻什么也沒說。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靜,但說不定等會兒跟朋友見面,會把我罵得狗血噴頭吧。

“回家小心。”

她活潑的笑容與禮貌的姿態,反而讓我更郁悶,我決定用散步來緩解不怎么愉快的心情。去你的確定關系。老實說,比起還沒確定,是確定不了。我就是開不了口說要確定關系,所以被女方埋怨是天經地義的。為什么這種話題總是要男人開口?一股委屈油然而生。

我本來想約朋友喝一杯,但又馬上作罷,因為那些家伙大部分都是有婦之夫,周末晚上約吃飯根本是天方夜譚。

是因為這個女孩不對嗎?我需要找人介紹新對象嗎?想著想著,我不自覺嘆了口氣,“這到底是第幾次?”自我介紹、喝茶、尷尬寒暄、客套……我真的厭煩了。

走了一陣子,不知不覺我走到了普信閣前的十字路口。正逢日落時分,夕陽染紅了天空,周末的鐘路人來人往,這附近擴音器不斷地傳出激烈的口號聲,是太極旗集會嗎?反正我不想接近喧嘩的地方,是時候回去了。

女性不是生子機器!

不是!不是!

回蕩在我耳邊的,是比預期中更年輕的女孩的聲音:

孩子媽在受罰,孩子爸跑哪兒去了?

“家事孩子全丟給女人,這是在懲罰女人!”

“處罰男人吧!”

這些口號不算陌生,但我卻感到有些怪異。我好奇地看向路對面,那里有列隊成陣的警察和坐在警陣前的人們,還有到處掛起的布條字幅:

墮胎合法化!

我也是生命!

聽這些女人的呼喊聲,我心想:難道她們就是“激進女性主義者”?

我不喜歡消耗精力的網絡活動,比如無謂的網絡罵戰,不過,瀏覽網站還是很有意思的,所以我一天會去看一兩次母校論壇。不知從何時起,論壇里活躍度最高的話題是:男女差別待遇、逆向歧視、性犯罪、女性主義……

網絡論壇上相關的激烈爭執真夠奇怪,就像是一群極度厭惡男人的討厭女人的無理謾罵行為,每句話都以該死的“韓男(1)”作結……男人僅僅因為出生在韓國就被罵得狗血噴頭。我究竟做錯了什么?不要說性侵,我都沒動過女人一根汗毛,每次出門的約會費用全是我出;約會結束后,我還會很有紳士風度地送女方回家,為什么連我也遭殃被罵?為什么我也被她們視為潛在犯罪者?

老實說,我覺得激進女性主義者只不過是“仇男的女憤青”罷了。與我同齡的男性和我想法如出一轍,不,不只男性,思維清晰的女性也是這樣想。激進女性主義者的主張毫無邏輯可言,不過是單純發泄情緒,因為她們凡事都在主張擴大自身權利卻不肯盡義務,因為她們只是不想受到差別對待,想被人保護而已。男人們累成狗,沒得到半點好處,干嗎老是說我們占了便宜,這不是耍賴是什么?

最近我瀏覽社交網站,偶爾會有文章提到太害怕自己不小心交往到激進女性主義者而自愿當單身漢的男人,而我身邊的女同事,或是過去的約會對象,沒有一個人是“激進女性主義者”。那些女人究竟在哪里出沒?難道就像網絡文章所言,那些女人全都是“肥婆”,所以全部宅在家?今天和我約會的女性,會撒嬌,說話溫柔,我的相親對象全都是這個樣子的,我在現實中遇到的女性都跟網絡上說的激進女性主義者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一天我終于目擊到傳說中的激進女性主義者,所以我單純出自好奇心,想看看什么樣的女人會是“激進女性主義者”。

恰好紅燈轉綠,我忍不住好奇地跟著洶涌的人潮走向了普信閣。我佯裝到鐘閣站小吃街辦事,接著小心翼翼地轉移了視線,一步步走近示威現場。

我靠近后才發現那些女性示威者全都穿著一身黑衣,戴著口罩和帽子,壓根認不出她們的真面目。我唯一看清楚的只有她們大多是短發,體形各異,和網絡上流傳的肥婆體形不一樣,其他的再也看不出來了。

一無所獲。太無趣了,我決定打道回府,于是回頭走向普信閣那頭的鐘閣站出口,結論是我對今天約會的女性興趣乏乏。我是不是該下載一個職場后輩們推薦的約會App?正在我邊走邊盤算之際,眼神恰巧對上一名剛走出示威現場的穿戴黑衣、黑口罩、黑帽的“激進女性主義者”。事實上,我只看得到她的眼睛,所以我沒有任何想法地走向斑馬線。

問題在于下一刻,那名黑衣“激進女性主義者”不知何時走到我的身旁,盯著我看。這是什么情況?我轉頭看她,有股不祥之兆,我不像她那樣戴口罩或帽子,毫無防備的暴露狀態讓我有點不安。雖說這個女人身高只到我肩膀,且體形偏瘦小,不太可能發生什么事,但被奇怪的女人無緣無故地盯上,讓我心里直發毛。這女人搞什么?我做了什么嗎?她干嗎對我這樣?

紅燈變綠的時間頂多一分鐘,而那一分鐘是我有生以來最漫長的一分鐘。對方遮住整張臉,相比之下,我露出整張臉,這讓我不快、害怕,滿腦子只想快點擺脫這個情形。

那個女人得寸進尺地光明正大打量我,我很想問她“你看什么看”,卻無法爽快開口。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是會有那種情形嗎——別人提前設好圈套,就等著我開口的那一刻往圈套里鉆。我總感覺這不是一個能進行邏輯對話的對象,加上有種莫名的預感,我認為從一開始就不要埋下禍根,為免后患,我決定先走為妙。

紅綠燈終于變了。

我就像一個久候于起跑線的百米賽跑選手,在紅燈改變的瞬間,邁大步走過斑馬線。我身后的綠燈在過馬路的時候開始閃爍,并且發出陣陣“嗶嗶”的提示音,這讓我稍感安心。我隨即往后瞥去,想確保那些瘋女人的口號聲和黑衣黑口罩都消失,而我也回到我正常的人生。

在回頭的瞬間,我看見那個一身烏漆墨黑裝扮的女人正向我跑來,正如字面意思,她“跑”向我。我一身利落裝扮,還穿著高級小牛皮皮鞋,卻出于一種本能的恐懼,只能做出一點都不搭的舉動——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撒腿就跑,甚至無暇思考我把車停在哪里。

就在我全力奔跑之際,迎面而來的人們紛紛露出驚訝和好奇的表情,他們的視線自然地看向我的身后,接連發出了不明就里的“哇哦”和“嗚哇”的驚嘆聲。我雖然好奇,但更害怕,以至于無法回頭看。

我心里盤算,假如我沿著鐘路奔跑,可能會因為遇到太多紅綠燈致使速度變慢,立刻被抓住,于是我改奔向鮮有紅綠燈的小巷。當一棟疑似兩層樓高的開放式商場映入我的眼簾,我心生一計,跑進男廁就行了吧?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像回到童年玩捉迷藏游戲,不過總比展開荒謬的市區追擊戰好。

我跑進商場找洗手間,就在此時,“男洗手間在二樓”的字句無情地進入我的視線內。可能是最近運動量不足,我的體力逐漸達到極限。我氣喘吁吁地奔上了樓梯,等我跑到樓梯盡頭,已是大汗淋漓,活像個尿急跑廁所的人。我慌亂地跑著,總算發現了男廁,就在我正抓住門把手要沖進去時,一只嬌小的手放上了我的肩膀。

“呃啊啊啊!”飽受驚嚇的我失聲大叫,“為什么……為什么要跟著我,真是的!”

那個緊追我不放的女人,現在就站在我身后。我與她四目相交,被口罩遮住大半張臉的她,圓眼變成了彎彎的月牙狀,那雙笑眼讓我的恐懼感達到了頂點。

笑?

“喂,金勝俊,好久不見。”

那一刻,黑衣女人取下了左耳的口罩繩,我頓時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是她!——四年前單方面通知分手的她,在我的戀愛史上留下最大傷痛的她。

我最愛的女人,也是我的初戀。

她變成了“激進女性主義者”,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1)韓男:“韓國男性”的縮略語,帶有貶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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