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真的指望借助冶齊的力量來報仇復國嗎？還是已經忘記了過去，甘心做慕容昊天身邊無數個女人中的一個？不，這不是你的最終歸宿！”歐陽明月的眼眸漸漸隱去光彩，只余下無邊無盡的黑，令人窒息而絕望的黑。

“公主殿下……你最終將是我的，這才是你的宿命！”他微微揚起了嘴角，一抹詭異的笑綻放開來。

就在這時，默不作聲的上官復羽忽然站了起來，向著慕容昊天遙遙舉杯，抬高聲音說道：“下臣雖知皇帝陛下與我長水國無結交之意，但仍要以此杯中酒謹祝貴國國運昌盛，千秋萬世！”

他的話音剛落，大殿上冶齊國朝臣紛紛舉杯說著贊美之詞。高臺主位上的慕容昊天身上穿著滾金的五爪金龍袍，頭上沒有戴任何冠冕，只是簡單的用一枚青玉束發環將一頭黑發在頭頂束起，露出光潔烏飽滿的額頭，俊逸絕倫的臉龐帶著冷漠的淺笑，“承貴國吉言！”說罷舉杯一飲而盡。

上官復羽放下酒杯，并沒有坐下去而是朝著慕容昊天拱手做禮，“皇帝陛下，可否再聽下臣一言？”

慕容昊天怔了一下，臉上不動聲色的，朗聲輕笑道：”但說無妨。”

東方復羽清了清嗓子將心中早已想好的一番說辭娓娓道來。他在長水就號稱辯才第一人，這次既然依靠冶齊國太師的辦法走不通，只有拿出十二分精神，以自己口中三寸不爛之舌令冶齊國君臣屈服了。

“冶齊國自皇帝陛下登基以來，君臣不和于內，敵國環伺于外，是為百年來未有的危局，敢問陛下是否同意下臣的說法？”

原本熱鬧的酒宴場面霎時間一滯，在內廷總管太監的示意下，那些正跳舞的舞姬便慌忙退了下去，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把酒言歡的動作，目光復雜的望向這名長水國的使節，不知道他欲意何為。

見慕容帝沒有接自己的話，東方復羽也不著惱，繼續說道：“陛下登基，朝堂紛爭天下側目。先帝骨血流于外，外戚專權于內，可謂隱憂早伏，此為一難也；上官太師把持朝政近三十載，滿朝上下俱為其爪牙，陛下雖勵精圖治，然而政令不出王都，掌控不達地方，朝堂掣肘不可謂之不重，此為二難也；邊關四位守城大將，有兩位皆為太師門生，冶齊國上下四十萬精兵有一半都為太師黨羽，國之利器操持于人，此謂之三也。有此三難，縱使陛下嘔心瀝血又能做到哪一步？”

看著東方復羽不急不躁，侃侃而談，慕容昊天眼中流露出一絲玩味來：此人雖為外國使臣，但對別國的國情倒是了解的清楚。哼……但那都是過去，爾等只看到個表面，現在的冶齊可不是爾等想象中的樣子了。

昭合靜靜地望著慕容昊天俊美的側臉，眼里含著一抹擔憂，做為南宛國的前朝公主，又曾經歷過宮變的血火洗禮，她自然明白東方復羽以上所說的非常具有恐嚇力。以一個外國使臣，一個滿含敵意的臨國，把冶齊的虛實看得如此透澈，任誰也不免有些心中發寒，這一番言語下來，又會動搖多少主張悍衛國家領土完整的朝臣的心呢？

這時東方復羽繼續自信的道：“有此三難于內，尚有兩難在外，陛下愿聽否？”

“愿聞其詳。”慕容昊天不置可否，淡然答道。

“皇帝陛下，可知破國滅族就在眼下？”上官復羽面色嚴峻，聲音鏗鏘有如金石，語速急促，語調高亢激昂。雙手大力揮舞著，像是揮舞著一柄無形的寶劍。

“蒙國上下昔年與貴國生死血戰，可謂國仇，此次忍辱負重集十萬鐵騎就要南下，此為貴國一難也！”他的右手一指坐在慕容昊天身邊的昭合：“南妃乃南宛國前朝亡國公主，為南宛皇帝志在必得之人，為一女子舍棄江山實為不智，必招來南宛武力搶奪，此為貴國二難也。”

一時之間大殿上寂靜無聲，似都在細細回味著東方上官復羽激昂言論，有些主和派的官員甚至在想：“這長水國的使臣說得也有些道理，為了一個女人去得罪南宛，為了一塊地去得罪長水到底值不值？如果長水聯合蒙國入侵，那我國所失去的恐怕就不是一城一地，一個女人的事了……”

漸漸的堂下有私私細語傳開，各懷心思的大臣們開始交頭接耳起來。上官復羽目光一掃，對現在局面甚是滿意，自顧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旁若無人所啜飲起來。

慕容昊天面上波瀾不驚地看著堂下的群臣，面上一絲若有若無的輕笑讓人愈發捉摸不定，誰也揣測不出這位年青的帝王在想些什么。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滿殿的朝臣與三國的使節們竊竊私語，目光偶爾會定在歐陽明月的身上，因為今晚他太安靜了，安靜得差點讓自己忽略了他的存在。

慕容昊天一伸手將昭合摟進懷里，輕輕地在她耳鬢旁廝磨著，鳳目中的余光瞥見歐陽明月漸漸陰沉下來的臉，嘴角不由地輕輕勾起。哼，我慕容昊天的珍寶你也敢，你也配窺視？

“小鳳兒，看樣子你家的那個叛逆很是牽掛你呀。”慕容昊天輕聲調笑著。

昭合俏目一睥，“怎么？皇上想把我送回去？只聽說路逢獅虎猛獸必勇敢面對，奮力一搏方有生機，未曾聽說自己割肉飼虎反而能保平安的。”

慕容昊天鳳目乍現驚色，他的小鳳兒何時起看待事物本質如此透徹通達了？輕輕吻了吻她的鬢角，喃喃低語道：“小鳳兒，還記得母妃曾經說過的話嗎？”

昭合疑惑地搖了搖頭，慕容昊天低低一笑，“母妃說我自小見到好的東西都會拒為已有，何況你是我最珍愛的人？想做獅虎得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能耐！”

“皇上……”昭合偎進他懷里，輕輕環住他的腰，他的話讓她覺得心里溫暖，待她如此重情重義，她還有什么好擔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