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許大俠。”

石頭吞了吞口水，悻悻地望了眼不遠處侍女的尸體。

自第一次見許夜至今，許夜的殺伐果斷，讓他瞠目結舌。

眼下許夜讓他帶路，他不敢忤逆，否則那柄屠刀，必定會將他梟首。

在石頭帶領下，許夜來到縣衙后方的大牢。

門口兩名獄卒的腦門上，插著兩支弩箭。

毫無疑問，諸葛白做的。

“許大俠，到了。”

石頭垂首，顫顫巍巍轉身說道。

許夜不發(fā)一言，順著打開的大門，走入大牢。

牢房中陰暗潮濕，有的犯人睡夢中都發(fā)出疼痛的呻吟。

心眼術作用下，更是察覺到一些犯人的傷口，有蛆在蠕動。

“阿夜，你來了！”

諸葛白背著大箱，手提短弩，出現(xiàn)在許夜面前不遠處。

他來到許夜面前，尷尬道，

“那個，我不知道你要救誰……”

先前闖入大牢，放倒獄卒后，他進來牢中，卻見有許多囚犯，才想起沒問許夜要救誰。

無奈，他只得在牢中等待許夜。

許夜沒理會他，走在鼠蟻遍地的過道上，利用心眼術，感知關在牢房中關押的犯人。

在一間牢房門口，他停下腳步。

“胡大叔。”

他焦急呼喚著。

被關在牢房里的胡大叔，聽到許夜的聲音，艱難地睜開眼。

“小、小夜。”

他努力想要站起身，最終卻還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感知到胡大叔的虛弱，許夜的修羅經(jīng)真氣驟然爆發(fā)。

至剛至猛的真氣灌注聽風刀之中。

刀技——樓蘭斬！

只聽“咔嚓”一聲。

在已升至六級的聽風刀面前，小腿粗的牢房木欄桿，被一刀斬斷。

一腳踹去，木欄桿倒塌，許夜走入牢房之中。

他走到胡大叔身邊，將胡大叔扶起。

“胡大叔，蕓姐和小強呢？”

許夜攙扶著胡大叔往外走的同時，出聲問道。

通過心眼術的感知，他未察覺到胡蕓與胡強兩姐弟所在。

胡大叔在許夜攙扶下，踉蹌走出牢房：

“被抓的只有我，小蕓和小強并未被抓……”

他咬緊牙關，努力站直身子，不想給許夜拖后腿。

許夜聞言松了口氣。

還好，蕓姐和小強并未遭難。

興許他們聽到風聲，藏在他處。

“胡大叔，我背你，我們先離開這里，待天一亮，便找大夫給你醫(yī)治。”

他彎下腰，將胡大叔背起。

諸葛白在旁陪同，他提著短弩，警惕周圍。

三人走出大牢，順著縣衙，一路來到縣衙外大街。

劉川與劉星宇叔侄的尸體，同樣不知去向。

“等等。”

許夜停下腳步，心中涌現(xiàn)強烈的危機感。

諸葛白疑惑看向許夜，問道：

“阿夜，怎么不走了？”

他看了看周圍，似乎并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許夜沒有回答，他耳朵動了動。

忽然。

“咻”地一聲，箭矢破空。

許夜身子一側，激射而來的箭矢，自他鼻前穿過，釘入身后石獅子的大嘴之中。

諸葛白心中一慌，連忙四處望去。

“誰！哪個混蛋暗箭傷人！”

他握著短弩，努力搜尋著敵人。

許夜面朝箭矢射來的方向。

他知道，放暗箭者就在前方。

但他看不見，那人所在位置，又超出心眼術覆蓋范圍。

“瞎子許夜，殺害朝廷命官，依大慶律例——斬！”

一聲爆喝，自夜空中驚起。

諸葛白抬眼望去，只見遠處房頂之上，站著位身穿甲胄，腰間別著戰(zhàn)刀，手提彎弓的虬髯大漢。

“阿夜，是縣尉。”

他側向許夜，出聲提醒。

縣尉，掌管縣城官兵，負責城防。

官職雖比縣令低半級，卻因掌控兵馬，而與縣令平起平坐。

“拿下瞎子許夜，及其同黨！”

縣尉扔下彎弓，拔出腰間戰(zhàn)刀大喝一聲。

霎時間，火光沖天。

諸葛白看著火光圍來，心都提到嗓子眼。

“阿夜！好多官兵！起碼有千人！”

他緊張說道。

許夜從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已聽出有許多人。

他提著聽風刀，將胡大叔放下。

“小白，幫我照顧好胡大叔。”

將胡大叔交給諸葛白照顧，許夜提刀上前，準備廝殺。

胡大叔瞧見如此多官兵，再看著許夜獨自一人的孤單身影，他眼中含淚：

“小夜，不用管我，我活了這么多年，已經(jīng)夠了，你們還年輕，你們快走，記得找到小蕓和小強，替大叔照看他們。”

他不忍成為許夜的拖累，身上不知突然怎么就來了力氣，猛地將諸葛白推開。

諸葛白不是武者，被猝不及防推開。

胡大叔朝那些官兵沖了出去。

他清楚，他的存在只會給許夜拖后腿。

“胡大叔！”

諸葛白焦急喊道。

許夜亦未想到胡大叔竟會做出這般抉擇。

“胡大叔！”

他呼喊著，快步朝胡大叔沖去。

奈何，縣尉一聲令下：“放箭！”

弓如霹靂弦驚。

漫天箭雨激射而來。

諸葛白慌了神，下意識轉身，用身后背著的大箱，擋住射來的箭雨。

許夜已來到胡大叔身前，手中聽風刀舞的密不透風，阻擋箭雨。

箭矢刺入皮肉的聲音響起。

心眼術感知下，胡大叔的身上，插著數(shù)支箭矢。

“胡大叔！”

許夜焦急呼喊。

諸葛白聞聲，探出頭來，瞧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胡大叔。

他咬緊牙關，推動大箱，頂著箭雨的沖擊，擋在許夜身前。

“阿夜，這里我擋著，你先看看胡大叔！”

箭矢“噼里啪啦”射在白皮大箱之上。

諸葛白貼著大箱，拿出短弩，時不時朝官兵群中射出弩矢。

奈何，他只有一柄短弩，縣尉麾下的官兵卻有千張長弓。

許夜來到胡大叔面前。

他感受到胡大叔的氣息非常微弱。

“胡大叔……”

許夜輕聲呼喊著。

他想哭，但他失去雙目，眼眶已被血痂堵死，眼淚無處宣泄。

胡大叔虛弱地抓住許夜的手，用盡全身力氣，開口道：

“小夜，二十年，我視你如親兒……你是小蕓和小強的唯一親人，幫大叔……照看他們……”

一句話，用盡胡大叔僅存的氣力。

他握住許夜的手，無力松開，落在青石板地面。

許夜伸出手，幫胡大叔合上雙眼。

“胡大叔，我答應你，一定會照看小強和蕓姐。”

他輕聲呢喃著，聲音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記憶中沒有父母的存在，胡大叔給他吃，給他穿，待他如親兒。

如今，胡大叔卻因他而死。

此時此刻，許夜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