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父！”

洛煌打了激靈，從幻想中恢復過來，鞠躬行禮。

須菩提祖師見他面色，便知自己這個弟子又不知想些什么胡言亂語。掏出戒尺來，便是一記輕敲。

啪！

“師父，您作甚？”洛煌捂著頭，眼淚汪汪，“這三年我勤修不斷，也不曾違了您老意思啊！”

祖師似笑非笑：“你真當我不知？這三年來，你給那些仙童講了些什么胡言亂語，我那都是有聽的。

修行可嘉，此事卻不得放肆。

你要知，口開神氣散，舌動是非生。我道乃非常之道，你這般胡言亂語，得罪諸般仙佛神圣，日后如何能享長生？”

洛煌嘀咕一句：“我若一力破萬法，拳壓三界眾，誰人敢得罪？”

啪！

又是一戒尺落下。

祖師看了洛煌一眼，搖搖頭，嘆一口氣：“你這頑徒，哪學來的這些歪門邪說？”

“這哪是歪門邪說！”洛煌嬉笑著，“師父您看，鴻鈞力量最大，他當第一，能打服一切，誰不稱之道祖？天大地大，拳頭最大。正所謂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貓吃魚，羊吃草，此為弱肉強食之……”

“魔道！”

祖師爆喝一聲，看向洛煌：“你這般想法，已是落入妖魔之屬，成道也是妖道！”

“這……”洛煌不明所以，“我是人，又不是什么雞鴨豬狗、豺狼虎豹成的精，如何成妖魔？”

“平日里課業不修，如今這點道理都不明，我真不知收你為真傳，是對還是錯。”

祖師長嘆一氣，面色復雜：“善者為仙，惡者為妖，皆在一念之間。就是觀音菩薩這等七佛之師，若是入了人間肆意妄為，殺戮盈野，那也是妖。

我不知你說的那鴻鈞是哪界的妖魔，能說出弱肉強食為仙道理的角色，那一界如何，可想而知。”

好家伙！

洛煌大驚，四處尋摸，生怕天上降下一道紫霄神雷來，把自己劈成灰灰。

師父他老人家也忒大膽了些吧？

鴻鈞誒！

道祖誒！

您老人家直言對方是妖魔，真不怕天道感之，降下劫罰不成？

您是圣人三尸化身，我可不是，扛不住誒！

祖師看他這怕樣，又是笑了：“你找什么？是你話里那道祖鴻鈞的劫罰？早便與你講了，道祖乃是太上，合道乃是昊天，根本沒有鴻鈞這號人物，你怕個什么！”

洛煌支支吾吾，半信半疑，不敢多吱聲。

他這個人吧，說好聽點叫道心堅定，說不中聽點叫固執己見，說難聽了，那就是總在自己前世看的網文里逛蕩。

祖師與他講了不是一遍兩遍了，還是秉著洪荒那一套說事，講故事。

其實洛煌也琢磨出些味了，只是吧，他覺得萬事還是穩上一手最好，啥都怕萬一嘛！

而且那些故事前世這么多作者采用，說些什么？

說明靠譜！

這世界就算真沒什么鴻鈞啊，六圣啊，總不至于巫妖二族都沒有吧？

三十六法七十二術、九轉玄功、八九玄功……

這些總不至于是假的吧？

花開頃刻的大神通我可是都學成了誒！

祖師見洛煌表情，也知他想了些什么，搖了搖頭：“這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回頭卻是要叫你出去多行走行走才是，否則的不知天地之廣袤，不知歷史之源遠。”

他抬手取來一枚桃核，交于洛煌手中。

“三年前，我曾與你講過，講課回來要考校你方術進境。

火棗之核便先算了，以這桃核為材，來試上一試吧。”

洛煌收拾心情，接過桃核，心道果然如此。

師父是要他拿桃核練手，絕非直接上手火棗這等仙神手上的靈物！

他笑了笑，道：“師父您老瞧好吧。”

說罷，屈指一彈，便將桃核彈入土中，吐一口云霞氣，掐動法訣。

開花法方才便施展過一回，正是熟絡之時，法力又恢復過來，狀態正好。如今這一施展，那自是無礙。

祖師見桃核發芽，長成桃樹，結出果實來，微微點頭，似是滿意之色。

伸手摘下一枚大桃來，吃上一口，汁水在口中炸開，絕無半點幻法假形之意，那便不是滿意，而是驚喜了。

“不錯！不錯！”

祖師哈哈大笑：“三年，僅僅是三年光載，煌兒你便修成了真法法意的開花法，果是天生的修道種子，合該列入我門墻內，當個真傳。”

洛煌手撓后腦勺，將祖師的夸贊接了。

他雖是借無極寶鑒日夜苦練才成了此法，但苦練又如何？

反正旁人又看不出這來，那他就是“天生”的修道種子，這夸贊，那是受之無愧。

苦練的天才，那也是天才，只要他一直維系下去。

祖師作為傳法之人，最是清楚開花法的難處。

此法需揣摩法意，日夜苦思，最需熬時光，本就是為了磨一磨他這徒兒的性子，找出的一門慢功夫。

換他以前收下的那些真傳來看，洛煌這個層次之時，也要個十二載。

祖師既然定下十二載日頭之說，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如今這看來，洛煌這徒兒，卻是個不一般的，若不列入門墻內，收作真傳，怕是天理都不容了。

他淡淡一笑，腳下升騰法云，將自己與洛煌托舉起來。

“此處不是地方，去你那廬舍，我好傳你真傳大道，將當日所說的都兌現了。”

說罷，兩人便騰云駕霧，向桃林深處去了。

洛煌心頭狂喜。

他尋思，自己總算是熬出頭來了。

天罡三十六法，八九玄功，終于是要到手了誒！

不過轉瞬，二人到了洛煌那廬舍處，按下云頭。祖師坐在床榻上，叫洛煌在前站定，道：“我今日收你為真傳，需尊我道規矩，可否？”

“可！可！”洛煌兩腿膝蓋一彎，跪倒在地，行拜師大禮，“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哐哐哐！

直接便是三個響頭，也得虧他現在不是凡人，否則非磕出血來不可。

祖師見此，大笑：“好好好，乖徒兒有心了。

我道規矩不多，日后與你講個清楚，今日只說一條，那便是尊天敬地。

此為第一條根本大規，不可忘卻。

若忘此大規，輕則罰去關了緊閉思過，重則穿你琵琶骨，受九幽獄火煎熬。可聽明白了？”

“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