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K,你們有沒有炸彈?沒有的話我贏了,一張3。”
“有沒有搞錯!狄野你也太狡猾了,居然最后留了張小3。”
“這斗地主有意思,比升級好玩,咱們也去開一桌。”
狄野坐在411宿舍的大書桌前,開了個斗地主教學班,傳播這個正好在1995年發明的新玩法。
等教到晚上10點多的時候,一個胡子拉碴的家伙推開房門,見里面擠滿了人,夸張的大聲叫道:“喲喲喲,怎么這么熱鬧,是哪位大明星來我們宿舍送溫暖了?”
“狄野在教我們打撲克。”
“靠!打撲克有什么好教的。”
狄野此時正好打完了一局,起身把位置讓給別人,上前招呼道:“彭光洲,我等你很久了,咱們出去聊聊。”
彭光洲剛從游戲廳回來,精神本來有些萎靡,聞言打了個激靈,問道:“你要聊什么?”
狄野見他如此,心頭一動,用指向不明的話語詐唬道:“聊你前天晚上干的好事。”
“前天晚上我什么事都沒干!這是我們3班的地盤,你是1班的,別沒事找事,否則吃不了兜著走。”
這家伙色厲內荏的姿態,和石玉成如出一轍,狄野忍不住想笑,豎起拇指朝身后晃了晃,提高音量道:“要不我把你前天晚上干的好事跟3班的同學宣揚一遍?讓他們評評理,看看是誰吃不了兜著走。”
彭光洲目光躲閃,為之語塞。
兩人火藥味十足的對話,讓整個宿舍都安靜了下來,蘇兆年趁機把手上的幾張爛牌扔在了桌子上,幫腔道:“咱們都是計算機系的,不分什么1班3班。彭光洲,你前天晚上故意欺負狄野,把他灌的爛醉如泥,還敢說沒干好事?”
眾人一聽是這個原因,轟然大笑,畢竟喝酒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不再搭理他們倆,打撲克的繼續打,圍觀的繼續圍觀。
狄野把彭光洲帶到外面的走廊上,擺了個功夫電影里的姿勢,右手握拳,沖左掌砸了兩下,繼續詐唬道:“你是想挨揍了以后再說,還是現在自己主動說?”
彭光洲心理素質比石玉成更差,哭喪著臉說道:“確實是我拿了你的BB機,可是昨天石玉成已經還給你了,你還來找我干什么?”
狄野本來想詐唬關于牛奶加料的事,結果這廝卻說他偷了BB機,不由的微微一愣,問道:“你什么時候拿的?”
“把你送到筒子樓的出租屋之后,我看你睡得很死,離開的時候就把BB機拿走了。”
“那怎么又到了石玉成手里?”
“我把BB機拿回宿舍,被石玉成看到了,他出100塊錢買了下來,說想用BB機和你套交情。”
狄野聽到這里,覺著不對勁,因為警方在現場發現的BB機上只有狄冶的指紋,沒有其他人的,他回憶了一下林家勇剛才交代的話,問道:“你是最后一個離開我那間屋子的人嗎?”
“不是,你有個住1樓的朋友,我和林家勇走的時候,他還在屋子里,用熱得快幫你燒開水。”
狄野聞言,感覺一股涼氣從脊背直沖腦門。
馮世杰偷了他的房間鑰匙!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在案發之后,把BB機上的指紋全部擦掉,再趁著狄冶醉酒昏睡的時機,重新按上他的指紋,丟到現場當證據。
彭光洲見狄野怒氣勃發,握緊了拳頭,連忙撇清道:“我真的只拿了你的BB機,別的什么都沒碰,林家勇能給我作證,你要是有別的東西丟了,就去找那個住1樓的人,肯定是他拿的。”
狄野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那天晚上聚餐,是不是石玉成給錢讓你安排的?”
相比偷BB機,灌酒只是小事,彭光洲沒什么好隱瞞的,承認道:“他看你不爽,讓我找幾個同學一起灌酒,看你出洋相。”
“既然想看我出洋相,那他自己怎么沒有參加聚餐?”
“他本來要去的,臨時有事沒去成,等我們吃完了才過來。”
狄野回想了一下,發現狄冶沒說見到了石玉成,于是問道:“我怎么沒看到他?”
“他在飯店旁邊的小超市里,給我們每個人買了一瓶牛奶醒酒,你當時在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牛奶是我送過去的,所以沒看到他。”
“什么樣的牛奶?”
“就是云城本地產的玻璃瓶牛奶。”
“我記得你送給我的時候,蓋子已經打開了,是你開的?”
“不是,石玉成買的時候,給每個瓶子都插了吸管。”
狄野反復盤問了一會,見彭光洲說不出別的信息了,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皺巴巴的衣領,警告道:“回頭我去找石玉成對質,要是發現你撒了謊,就等著進監獄吧,那個BB機要1000多塊錢,足夠判你三五年了。”
“我沒撒謊,句句屬實。”
“最好沒有!”
狄野放過彭光洲,回到自己的宿舍,反復思量了片刻之后,決定還是回筒子樓住幾天,繼續和馮世杰虛與委蛇,畢竟目前還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能搞死他。
“我下午去外國語學院求證的事,蔡文浩應該向馮世杰通報了,看他明天早上怎么說。”
為了以防萬一,狄野在睡覺之前,在門后放了個凳子,凳子上擺著臉盆和刷牙用的搪瓷缸子,這樣如果半夜馮世杰開門進來的話,就會驚醒他。
然而這晚什么事都沒發生,狄野安安穩穩的睡到了天亮,等到7點半的時候,馮世杰非常準時的來敲門,約他一起去吃早飯。
馮世杰不僅心理素質遠超石玉成和彭光洲,演技也相當出色,在去食堂的路上,他一臉真誠的說道:“狄野,昨天我托蔡老師打聽夏同學的家庭情況,實在是迫不得已,希望你能理解。”
“馮老師為什么這么說?”
“我是蘇省人,一直想去金陵工作,聽說夏同學家境不簡單,就想請她幫忙走走關系,但是我和夏同學剛剛認識,不怎么熟,貿然開口的話怕引起反感,所以拜托蔡老師幫忙打聽一下,沒想到引起你那么大的反應。”
“主要是元旦那天晚上的假電話,讓夏芳菲變成了驚弓之鳥,這幾天疑神疑鬼的,不管誰打電話給她,她都覺得有問題,非要我去找蔡老師求證,我被逼的沒辦法,只好去了。”
“那你怎么猜到是我呢?”
“我瞎蒙的,因為你認識夏芳菲,又是輔導員,正好和蔡老師有交集。”
“你們學計算機的,邏輯思維能力就是強。”
狄野同樣是個演技出色的家伙,用誠懇的語氣說道:“元旦那天晚上,冒充我打電話的嫌疑人有很多,但肯定不是馮老師,所以我回去跟夏芳菲一說,她覺得很不好意思,說等哪天有空了,請你吃頓飯,感謝你元旦晚上送她回宿舍。”
“哈哈,只是舉手之勞,沒必要,沒必要。”
“有必要的,到時候你跟夏芳菲好好聊聊,看能不能在金陵找到合適的工作。”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和馮世杰飆完演技,狄野又馬不停蹄的趕去主教學樓,在《計算機圖形學》的教室里找到石玉成,開門見山的問道:“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在我的牛奶里下藥了?”
石玉成買走IBM的實習名額之后,又恢復了人見人厭的傲慢姿態,有恃無恐的承認道:“沒錯。”
“你下的是什么藥?三唑侖還是氯胺酮?”
石玉成嫌他小題大做,皺眉道:“就是普通的安眠藥,我只放了一點點,讓你多睡一會,死不了的。”
狄野見他對醫藥名詞毫無反應,于是追問道:“安眠藥是你自己買的,還是馮世杰給你的?”
石玉成微微一愣,問道:“馮世杰是誰?”
狄野也是一愣,正要懷疑自己判斷的時候,卻聽石玉成又說道:“馮世杰是住你樓下的那個馮老師吧?沒錯,是他給我的。”
靠!這廝居然連馮世杰的名字都不知道……
此時距離上課只有幾分鐘時間,教室里的學生越來越多,兩人周圍坐了好幾個同學,已經不方便聊天了,狄野于是故技重施,攬住石玉成的肩膀,把他拖出了教室,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問道:“你是怎么認識馮世杰的?”
“我干嘛要告訴你!你別總是動手動腳的,我跟你……”
狄野照著他的后腦勺扇了一巴掌,厲聲說道:“馮世杰給你的不是安眠藥,是毒品,你是不是想死?想死的話我現在就送你去公安局。”
石玉成嚇了一跳,連忙像竹筒倒豆子一樣交代道:“元旦那天早上,我去你租的房子找你買實習名額,結果你不在,我走的時候,在樓下遇到了那個馮世杰,他說他可以通過夏芳菲說服你轉讓實習名額,我一時鬼迷心竅,就聽了他的安排,晚上把你灌醉,再冒充你打電話給夏芳菲,把她約出來。”
“你是豬腦子嗎?”
狄野此時已經確認石玉成被利用了,斥責道:“在熄燈之后把一個女生約到偏僻的小樹林里,是正常人會干的事嗎?”
石玉成覺著委屈,揉著后腦勺說道:“我打電話之前沒想太多,打完之后回宿舍的路上也覺得不對勁,于是去小樹林里查看,結果聽到他喊你的聲音,就趕緊跑了。”
狄野聞言又是一愣,問道:“你冒充我打電話給夏芳菲之后,不打算去小樹林?”
“我去干嘛?馮世杰說他有辦法勸說夏芳菲,讓我第二天等消息。”
“我發現你不是豬腦子,你就是頭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