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出征
- 權游之邃藍者
- 李星漪
- 4888字
- 2023-06-10 23:55:08
君臨南側爛泥門之外是魚市與港口,而如果從港口乘船渡過黑水河來到河流南側的渡口,則會踏上玫瑰大道的北方盡頭。
這條大道從這個渡口開始,向南穿過風暴地的御林,然后轉向西南從苦橋第一次跨過曼德河,繼續前行許久后在高庭附近第二次跨過曼德河,隨后它行過美麗的高庭,繼續向南一直連接到低語灣旁的舊鎮。
作為大道北起點,這個渡口平日來往的人就不算少,稱得上熱鬧。但和最近一段時間比起來卻又完完全全不在一個等級之上了。
因為如今挨著渡口和大道的寬闊平地正是國王西征大軍的集結地點。從最早一批響應國王號召的領主帶著他們的士兵駐扎在這里到今天這個大軍出征的日子,時間已經足足過去了一個月還多。
龐大的營地此時正快速在草地上消失,因為許多士兵正忙碌地將帳篷和營地物資一堆堆搬上板車。而除了這些被安排了累活的倒霉蛋以外,其余的絕大部分士兵都在騎士和領主的帶領下于大道東側列成了一個狹長的南北走向隊列。
這個隊列從中間分開留出了一條供國王檢閱的通道,緊鄰著通道的都是各個領主與他們挑選出的最英武非凡的騎士。其余普通騎士和騎兵緊跟在他們身后,而步兵則被那些騎在馬上的高大身影給擋了個結實,即使國王真的從正前方走過也什么都看不見。
讓人眼花繚亂的家族旗幟被那些陪在領主身邊的騎士們舉起,在從黑水灣吹來的水風中炫耀般地飄揚。
就在部分騎兵的坐騎開始有些不耐煩地用前蹄刨地時,勞勃身穿鋼甲、頭頂王冠,手持一把碩大戰錘,騎著恐怕是七大王國中最為強壯的戰馬,帶著身后一眾一起檢閱的人從隊列的北邊起點走進了這條通道。
而跟著他一起檢閱的人,除了與他一起出征的親弟弟——身穿著一套綠釉鎧甲、頭戴著黃金鹿角頭盔的藍禮之外,基本就是兩人各自的護衛了。
其中包括有御林鐵衛隊長巴利斯坦爵士、藍禮最信賴的貼身侍衛洛拉斯爵士,以及兩位另外的御林鐵衛和國王親自挑選出的數名代表著拜拉席恩家族的驍勇騎士。
在那兩位因為看護不力使當時還是王后的瑟曦偷偷逃走的御林鐵衛仍然被軟禁在地牢之上的房間中時,國王出征又帶走了巴利斯坦和另外兩位鐵衛,如今紅堡中便只剩下了兩位發誓保護王室的白袍兄弟。但國王反而因此對紅堡中的王子公主的安全更加放心了一些。
因為說到底,除了巴利斯坦以外的其他御林鐵衛,多多少少都和蘭尼斯特家掛著什么關系。讓他們一大群都留在紅堡,反而可能會出現什么意外。
但是對于這種在七神見證下立過誓言且被所有人視為榮譽的戰士職位來說,即使是國王也不好隨隨便便摘下他們的白袍子。也許可以趁著這次戰爭把他們兩個送到陌客那去,然后再換上兩個和拜拉席恩有關系的騎士。國王微微扭頭,用視野的邊緣瞄了瞄巴利斯坦身后的兩個御林鐵衛。
“藍禮,過來”,勞勃順便示意英俊的弟弟上前與其并騎在最前方。“怎么樣,大軍列起隊來是不是讓人心潮奔涌?你現在是不是立刻就想提上騎槍狠狠地插進敵人的陣型?”
國王發出爽朗的笑聲,明顯被戰爭和軍隊點燃了激情,全然忘記了啟程前穿上鎧甲時因為太過肥胖而不得不用撐鉗撐開胸甲時那暴躁的模樣。
“的確很壯觀”,藍禮點頭回應著王兄,頭盔上純金打造的鹿角在日光下燦爛得有些耀眼。“不過王兄你說的那種沖動,雖然有,但卻是只有一點哪。”他左右轉頭,只覺得放眼望去就只有人和馬兩種東西。“我們有多少人?快三萬了吧?”
“差不多,有兩萬八了。”勞勃對自己的軍隊了如指掌,至少他認為了如指掌。“王領地少人少,他們只征召出了四千人出來,我也沒說什么,畢竟我也沒動君臨的金袍子。大頭是從你的風暴地召集出的兩萬人,尤其是四千騎兵讓這支軍隊變得無比威風。至于谷地,史坦尼斯從鷹巢城要來了總共一千騎兵三千步兵,是羅伊斯家族領頭過來的。本來這個人數讓我有點生氣,但想到萊莎那個瘋婆娘的精神又好像不太正常,我又覺得沒必要和她一般見識,畢竟這場戰爭不缺她那幾千人。”
“這里的五千騎兵,兩萬三步兵,就已經可以摧毀整個西境了,哪怕我們把北境和河間地那支聯合北軍扔在一邊,只算我們南軍。等我們到了高庭和提利爾的三萬人匯合后,這就是五萬八千人的大軍。藍禮,你知道這個數字有多夸張么?”
自己這個弟弟現在也不過二十歲出頭,自己奪得王位的那場戰爭發生時他還沒有一個大腿高,而哪怕是葛雷喬伊反叛戰爭時,他也不過只是個屁大點的小男孩,好像比現在的艾德瑞克還要小?
勞勃深知藍禮其實是一個沒有見過戰爭的雛兒。即使他在長槍比武中能擊敗很多知名騎士,甚至有機會沖擊四強,但仍然需要真正的戰爭磨練。在他的觀念里,沒經歷過戰爭的男人就像是北境人眼中沒經歷過冬天的孩子一樣,太過天真爛漫。
“反正多到足以把獅子揍趴下就是了。”藍禮說了個聰明的回答。
“哈哈哈哈你說的對”,勞勃爽朗大笑,“我們可以把蘭尼斯特正著揍一遍,再翻過來反著揍一遍。”他看向通道兩旁鎧甲閃亮的騎士。“你知道么,讓我成功從坦格利安屁股底下搶過王位的軍隊都沒有這么多人。當初雷加王子領著大約有四萬人的大軍在三叉戟河與我決戰,而我和艾德帶領的軍隊有沒有三萬我現在都不太確定。”
“但是當我一錘子敲死雷加那個雜碎后,我就知道我們贏定了。而如今,我竟然要帶著一支幾乎有六萬人的軍隊去打一個假的坦格利安……這么想想還真是讓人提不起勁。”
藍禮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我的好哥哥啊,你要是真覺得我們的人實在太多了,我現在立馬就告訴風暴地的大人們可以領著他們的小伙子回去了,正好還能和您的軍隊順一段路。”
勞勃聽后舉著錘子作勢就要打向藍禮,把他嚇得直接拉著韁繩讓坐騎離勞勃更遠了一些,這把國王逗得哈哈大笑。“好弟弟你盡管試試。不過就算沒了你的兩萬人,我可是還有提利爾的三萬人呢。他們不會離開我的對吧?畢竟我們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哪怕是你和你那個百花騎士之間也是。”
藍禮看著自己的大哥用玩味的表情瞄了一眼洛拉斯,心下明白他說的是什么。
就在勞勃正式向七大王國宣布了他的新王子公主以及新繼承人之后,很快洛拉斯就親手送上了梅斯·提利爾公爵的婚約提議。那位充氣魚大人建議讓高庭玫瑰瑪格麗嫁給艾德瑞克王子,為提利爾與拜拉席恩之間提供強力的結盟紐帶。作為支持,高庭將在這次平叛戰爭中為勞勃召集三萬人的大軍,其中的騎兵數量甚至能有六千之巨。
國王當然大喜應下,而藍禮本人則對此也毫不驚訝。因為早在這份提議以紙面形式被勞勃知曉以前,自己就從洛拉斯口中大概知道了提利爾家的提案。
畢竟,洛拉斯對自己一向是“毫無隱瞞”,在任何方面都是。
“沒錯,寶冠雄鹿將漫步于金黃玫瑰的花叢之中。”藍禮有些感慨。“而且瑪格麗是真的十分美麗。我其實覺得她大概是七國上下最為美麗的少女。”他想到了比武大會之前自己還準備了一幅瑪格麗的畫像,準備向艾德大人問問她看起來是否與萊安娜·史塔克有相似之處。如果真的有,那么自己就會將畫像展示給勞勃,勸他接受瑪格麗為新的王后。
然而這個計劃還未等執行就被瑟曦和詹姆的出逃以及其后的種種亂事打斷。時間推移至今,那個原本被準備用來嫁給現任國王的女孩竟然與下一任國王訂下了婚約。
勞勃那肥胖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少見的、為人父母的表情。“我毫不懷疑你的話,畢竟只要看上一眼百花騎士我就知道,他妹妹不管美麗到什么程度都是可能的。艾德瑞克這小子……運氣還真好啊。”
“不過,美麗的女人也不代表著就是好女人。”馬背上的勞勃翻了個白眼,明顯是想到了瑟曦,不過旋即又笑了起來。“但至少艾德瑞克不用擔心他的妻子和她的兄弟亂倫了哈哈哈。”
藍禮無奈地嘆了口氣,王兄最近越來越喜歡開自己和洛拉斯的玩笑了。但好在他也并不算十分反感,而且作為二十多歲的大貴族,自己從不主動謀求婚姻也就算了,勞勃身為如今拜拉席恩的家主也從不逼迫自己結婚,單這一點就足以讓藍禮忍受勞勃的所有玩笑了。
“不過艾德瑞克確實是個不錯的孩子。”藍禮轉移話題道,“雖然他才十一二歲,但憑我的眼光來看,他可比咱們兄弟三個都更適合成為國王。”
勞勃點點頭,臉上那種為人父母的表情更加明顯。說來也怪,明明之前的勞勃也算是有孩子,但卻從來沒因為喬佛里或者托曼彌賽菈露出過這種表情。大概這就是血脈的力量吧,藍禮心想。
“那小子確實被教育的不錯,這都要感謝你的風息堡啊。你的代理城主、教頭和學士,都為這小子花了不少功夫吧。”國王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而且不只是他們幾個,藍禮你知道么?”
“那小子見到我之后首先向我感謝了一番每年在他命名日時給他送過去的禮物,他說他尤其喜歡那把縮小的戰錘,就是和我錘死雷加那把一個樣子的。但是七層地獄啊,我真的從來沒送過他禮物。甚至更糟糕的是,我那個時候連他的命名日是哪一天都不知道。”
“后來你猜是怎么回事?原來是八爪太監每年以我的名義給艾德瑞克送過去的禮物。見鬼了!這個瓦里斯怎么會如此懂我的心思?”
藍禮沉默著,這位情報總管像是會戲法一樣,時常給自己一種危險和謎一般的感覺。
“不過幸好身邊有這么善解人意又會戲法的太監,不然就連那件事我都找不到人去做了。”國王感慨著。當然,瓦里斯絕對不是勞勃心中坦格利安給他留下的最佳遺產——國庫里那些金子才是。雖說它們如今都消失了。
“那件事?”藍禮疑惑起來,“哪件事?”
“哎……告訴你也沒什么,總之你別和我們那個死腦筋的首相大人說就是了。”勞勃長嘆一口氣,看起來這事情讓他頗為憂慮。“之前因為喬佛里做的蠢事,我不是為了給史塔克賠罪而答應了艾德不去刺殺狹海對岸的那兩個坦格利安雜種么。但是……但是藍禮你要知道,如今蘭尼斯特他媽的打的可是坦格利安的旗號,而且那個雜種女孩還他媽懷孕了!”
“有韋賽里斯那個長著鳥兒的坦格利安雜種活著在東邊大搖大擺也就算了,萬一諸神一個疏忽,又給了丹妮莉絲一個兒子,這鐵王座我還坐不坐了?!只怕等它傳到我兒子、我孫子屁股底下的時候,還會因為坦格利安雜種而不得安生呢。”
“這還是往好了說、很久時間之后的事。”勞勃的表情驀然嚴肅起來,嚇得通道兩邊的騎士和領主們立馬神色緊繃、用盡全身力氣地將自己和馬的姿勢都調整到最為完美無缺的狀態。雖然他們的國王壓根就沒看他們,也不是因為他們而換了心情。
“萬一……只是說萬一,我們和蘭尼斯特的戰爭比預計的花費了更多的時間,稍微拖了拖。而在我們陷入到西方的戰爭中時,雜種領著他們那上萬個騎馬的野人……韋賽里斯是把他妹妹賣給什么多斯拉克人的領袖了吧?算了不管了,總之他們一旦挑準了這個時候又登陸維斯特洛,你猜七大王國的大人們還能老老實實地把我當成唯一真王么?”
“說到底,我如果現在不用盡一切手段弄死那兩個雜種。以后我、整個拜拉席恩,就都有可能因為那兩個雜種而死。所以我讓瓦里斯繞過御前會議——主要是繞過艾德,偷偷向東邊發出刺殺命令。但愿厄斯索斯的刺客能盡快殺掉他們吧……”
藍禮聽著國王語重心長地講著他要置那對兄妹于死地的緣由,心中其實也同意大哥的看法。當初在御前會議上初次提到這事時,他本就同意用刺殺解決掉韋賽里斯和丹妮莉絲的方案。“放心吧王兄,我絕對不會向艾德大人透漏這事的。”
“好弟弟”,國王欣慰地拍了拍藍禮的肩膀。隨后沒再說話,整理好表情后以威嚴的姿態繼續著對這支大軍的檢閱。
日頭漸高,遠離檢閱通道的士兵們也徹底將之前的整個營地都變成了驢拉板車上的貨物,而國王的檢閱隊伍也終于走到了整個通道的南方盡頭。
“讓我們忘掉所有煩心的事吧”,國王再次扭頭朝自己的弟弟說話,“這支大軍已經準備好把自己投向一場真正的戰爭了!”勞勃說完轉向正前方,似乎是看到了某種并不存在的敵人一般,激昂至極地向前揮錘大喊道,“騎士!為你們的國王舉旗!”
聲音落下,一直跟在最后面的四位高大騎士策馬上前,甚至超過了國王和藍禮來到了整支走出通道的檢閱隊伍的最前方。而他們每人手中高舉起的雄鹿旗幟也一起來到了隊伍、以及整個軍隊的最前方。
那四面比床單還大的旗幟在風中如波浪般鼓蕩。旗幟上的拜拉席恩家徽中,雄鹿頭上的寶冠由真正的金線所繡成,即使在金黃底色的旗幟上也仍然由于其耀眼璀璨而足夠醒目。
“馬上我們就會進到御林里,不過我這次可不能離開我率領的軍隊跑到林子里打獵去。所以就讓我們期盼能有些不夠聰明的鹿被軍隊吸引來大道附近成為我們的獵物吧。”勞勃神色昂揚,若是艾德此時在他身邊看到他現在的樣子,肯定會發自內心地認為——勞勃國王簡直和十幾年前帶領著眾人反抗瘋王的勞勃·拜拉席恩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