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浩南一把推開了阿mon,并向后退了兩個身位,不是阿mon不好,而是他盛浩南不值!!
看著眼前明亮突轉黯淡的眸子。
盛浩南想開口安慰,但話到了嘴邊,卻突然變成了有感而發:
“天若有情,從此除卻巫山不是云。”
“天若無情,潮水般涌來,只有死亡,卻連死亡都在訕笑那遙不可及的“我們終將在黑暗中再見”,也是虛妄!!”
阿mon眼角的已經泛起了淚花,她還想伸手抱住盛浩南,卻被盛浩南閃開。
少女心思總是詩,或許與阿mon從詩中開始,在詩中結束,對于兩人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
“浩南....”
阿mon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盛浩南生硬的話語打斷:
“你嘴里的是羅曼蒂克,而我懂的是吃蝦帶殼!”
“四塊錢一個的橙子,你吃是幾個橙子一起榨成汁喝,而我是一個橙子都恨不得帶皮生吞....我們注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很好,是我不配!”
說著盛浩南不再給阿mon任何繼續開口的機會,扭頭就往街上走去。
爛仔與千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只是因為緣分有了宿命之中的交集,但焦點一過,注定是沒有結果的相遇,不耽誤,或許就是最大的尊重與祝福。
阿mon呆愣在原地看著盛浩南背影一點一點的遠去,她心也漸漸的一點一點被抽空。
撐手,撩腿,一跨,翻過柵欄,看著邊上的垃圾桶,盛浩南心里一橫,用力捏著口袋里那個粉紅色的錢包,發出咖沙咖沙的輕響,然后一把掏出,直接丟進了垃圾桶里。
阿mon將這一切全收進了眼底,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甚至覺得自己覺得自己受到了屈辱,
淚水如同雪崩一般的涌了出來,她嘴里大罵著:“衰人!衰人!衰人!”對著盛浩南的背影沖了過去。
或許是有意想要被阿mon追上,盛浩南走得很慢,沒一會兒都就聽到了身后mon輕喘著的粗氣。
啪!!!
追上盛浩南的阿mon抬手就是一記耳光,重重的扇在了盛浩南的臉上。
盛浩南沒有躲,只是低下了眼角,一次影藏自己心中最后的那一點不舍。
阿mon哭著大罵:“你好卑鄙!你個衰人!衰人!衰人!”
第二記耳光揚起,但未曾落下。
盛浩南抓住她的手腕,看著她微微搖頭:“不要胡鬧了。回家去,一切都會沒事的,不要再亂跑,也不要和我們這種人在一起,否則會害了你!你自己說的,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應該思考自己的以后與將來,你會有更好的選擇!”
盛浩南松手、后退。
“你身邊未來的那個他,或許是一個醫生。或許是一個大狀,但絕對不會是我這樣的一種人,相信我,你會遇到一個比你更愛他的那個人來愛你!你值得有用所謂的愛情!”
盛浩南,慢慢扭頭:“而我不配!!”
說完,盛浩南,加快了腳步,走得異常堅決。
直到目送盛浩南走向拐角,消失在視野之中,卻始終沒有再回過一次頭,阿mon沖著盛浩南消失的地方大喊:“我以后都不會見你!”隨后扭頭就跑。
所有的反應都在盛浩南的意料之內。
這一段他所謂的初戀,還沒開始,就直接在他的手中,摧毀了!
他也并非鐵石心腸,只是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拉扯,糾纏,不如揚了它!
“坤哥,靚仔南那個撲街仔我們真就放了他?”長毛叼著煙,一出門就忍不住的開口抱怨。
“三聯都是一些雞精,訓馬還行,打叻是真不管用!要換我們新記弟兄上,絕對把靚仔南砍的十段八段的!”傻強也跟著開口接上。
“就是啊!坤哥你收了咸濕十萬塊,咸濕載了這么大的跟頭,會不會把賬算我們頭上?”
小弟們跟在身后三三兩兩的抱怨,像極了一群“蒼蠅”,本就有些窩火的帥坤只覺得此時此刻火氣更旺了。
事實上今天這個結果,他帥坤倒也能接受,畢竟收了十萬塊的“茶水費”,自己除了帶小弟們出來曬馬,然后聽大佬B陰陽怪氣幾句,喊的上血賺。
他只是想不通,他的好大哥,大佬B為什么要在外人,還是一個啥也沒有的飛仔面前落他帥坤面子?做大哥沒有做大哥的樣子,遲早全家旵!!!
本就有些窩火的帥坤被小弟們這一煩,心中的火氣更旺了。
正當帥坤潤了嗓子,扯著脖子準備來上那么一句:“我現在火氣很大!!”
無意中的一瞥,恰巧看了遠處拐角,盛浩南吃巴掌的那一幕。
回想起剛剛盛浩南在茶餐廳里宛如殺神降世,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大殺四方,眼睛都不帶干的模樣,差點驚掉下巴。
“我X,好叻!!這么正點?”
帥坤的話,有些一語雙關,夸贊阿mon做法很叻的同時,阿mon的身材確實真的很叻。
這筆他手底下姑爺仔所騙來的那些“骨妹”們,至少要高了三個檔次,要是放在他新開的那個馬欄里,“清純玉女”的招牌怎么也得全港響朵。
因為角度的問題,帥坤身后的小弟并沒有看到盛浩南挨打。
只是看見一個靚女哭得梨花暴雨朝著自己等人的方向跑了過來,三三兩兩的起哄吹著口哨。
人群之中邊緣處的花fit,倒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曾經暗戀的女神,不由的伸出舌頭舔舐著嘴唇,甚至下意識的喊出:“阿mon跟著撲街南沒前途,不如跟著花哥哥我,保準你吃香喝辣,爽歪歪!!”
正愁如何拉良下海的帥坤眼前一亮,從懷里掏出萬寶路香煙,對花fit招招手道:“花fit,那靚女?”
接過自己大佬丟過來的香煙,花fit欣喜若狂,一股腦的開始敘說他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這靚女叫阿mon,是我之前讀書時,馬麗諾的校花,只可惜瞎了眼!鐘意盛浩南那個撲街,要跟了我早就吃香喝辣,財富自由,都已自己買樓了....”說道最后花fit有種意猶未盡損失了幾百億的感覺。
帥坤仔細的打量著花fit,在跟腦海里盛浩南的那個靚仔身影進行對比,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隨后從懷里拿出一沓鈔票:“你這樣......”
.........
藍田是觀塘區的一個山丘,以前曾被稱作咸田,原因是這地靠近海邊,未能種植一般淡水植物而改種“咸禾”。
由于“咸田”予人以另一個不良印象,即謂彼等居于貧瘠之區,所以由1970年9月起改名為藍田,取“藍田生玉”之意。
藍田是觀塘的公屋區之一,1960年代末香港政府在藍田山上興建了公屋藍田邨,自此藍田便成為藍田邨的代名詞。
盛浩南的家就在藍田,現在住著的與其說是家,倒不如說他父親盛豹給他留下的唯一的念想。
非得要說盛浩南的家在哪里,準確來說是秀茂平邨E座12棟13樓。
更為準確的來說那是盛浩南母親的家,繼父俊叔的家,是妹妹,弟弟的家,卻不是他盛浩南的家。
月光已經悄然升起,直挺挺的大樓外那一個個正正方方的窗戶,閃爍著熙熙攘攘亮燈,這本是萬家燈火充滿家庭溫馨氣息的時刻,但在這邨屋樓里,非但沒有溫馨,反倒是有些陰冷,那一棟棟邨屋在慘白的月光照射之下宛若一個個棺材。
盛浩南坐在樓下空地中的長椅之上,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13樓那個亮燈的窗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左手從口袋里掏出紅色萬寶路,右手則是從兜里掏出火機,右手拇指輕輕地滑動火石,火機之上現出一道明亮的火苗,點燃香煙,盛浩南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緩緩起身,邁著泥濘的步伐上樓。
咚咚咚....
聽到敲門聲的俊叔,套起一件汗衫,踏上拖鞋走到門前:“邊個敲門?”
而門外的盛浩南卻不敢回應,事實上,今天下午從茶餐廳出來的第一眼他就已經看到了俊叔還有母親,但卻是沒臉去認,好在阿mon出現的及時。
聽到俊叔這熟悉的聲音,盛浩南不經回想起,自己搬出去的那個下午。
鐵閘門內,俊叔怒其不爭的看著盛浩南訓斥道:
“你在學校不好好讀書,就知道跟著田雞他們幾個飛仔瞎玩,惹得一身的麻煩,你不要回來了!”
對于這個與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父親,盛浩南根本就沒有一絲尊重,絲毫不讓的回懟道:
“我惹了什么麻煩啊?出了什么事情,我自己會抗!怎樣?抗不起啊?”
“你抗得起嗎?”俊叔伸出手指,指著盛浩南質問道。
見盛浩南依舊是油鹽不進的樣子他又接著道:“有什么事情不是靠你身邊的人幫你抗?靠我們幫你抗?”說著俊叔搖了搖手指,一把將鐵閘門拉上。
“出了什么事情,我自己抗!什么扛不起啊!!”
一邊說著,盛浩南一邊怒拍著鐵閘門,從此以后便再也沒有回過這個家。
或許大夢之中的盛浩南,一直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而縱觀他夢中整個一生,恰巧完完全全印證的就是這句話:“身邊的人替他去抗!”
能抗!
能抗?
身邊的人,死的死的,坐牢的坐牢,跑路的跑路的,最后他自己也是關帝像前,匹夫一怒,血濺三尺。
聽見拉門聲盛浩南,不由的一個閃身,藏覓在陰影之中。
作為警察的俊叔,很是細心的發現了,地上還沒有熄滅的煙頭,目光不由的看向了樓道拐角處樓梯口,的那一處陰影,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沒有說什么只是再一次的將門關上。
五分鐘后,
咚咚.....
糾結了許久的盛浩南再一次敲響了房門,可當俊叔開門以后,盛浩南卻又是消失在了陰影之中。
俊叔看著拐角的樓梯口小聲的喊道:“阿南回家吧!”見許久沒有回應,再一次的關上了房門。
咚...
這一次,盛浩南剛要敲門,卻發現門竟然沒有關上,反倒是輕輕一碰,便把門推開了。
他看見了自己開始憔悴的母親,在向他招手:“阿南,回來了呀?”
看見了他并不算尊重的繼父,在沖他點頭:“阿南,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看了他可愛的妹妹,蹦蹦跳跳的向他跑來:“哥哥,我好想你,哥哥我要抱抱!”
以及那咿咿呀呀還未開口識語的弟弟,揮舞著胖嘟嘟的小手,仿佛在沖他打招呼。
看到了父母身邊中間那個明顯留下的空隙。
盛浩南哭了,哭著哭著又笑了。
“鈴鈴鈴....”
聽到鬧鐘響起,盛浩南猛地從被窩里彈起,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么安逸了。
或許這就是家,所存在的意義吧?
在家里他可以放空身心,他可以沒有任何的報復以及負擔,他總算是可以拋開夢中發生的一切,就做盛浩南自己。
看著父母房間微微敞開的房門,留下一句:“爸媽!不要做我的早飯,我先去茶餐廳做工了!”就朝門外跑去。
“阿珍!阿南他....”坐在床頭還沒有起床的俊叔,瞳孔張開,眼神中全是難以置信。
“啊?怎么還去那種地方做工,今天晚浩南回來了,阿俊可要跟我一起好好勸一勸浩南,阿俊你等一下,我這就起來給你做早飯!”盛浩南的母親打了一個哈切,從被子里坐起身來。
“不是,是阿南他叫我叫老豆了!”
俊叔臉上的喜悅難以掩表,他一把將妻子摟到懷里,對著她的額頭就吻了上去,過后又用手輕拍著妻子的后背。
“阿珍,你昨晚等浩南等到了深夜,你身體不好,就再休息一會,今天的早飯我來做,給你做我的絕活,云吞面!”
“什么?阿南他叫你老豆了?”
反應過來的阿珍同樣是難以置信。
自己的孩子跟自己的丈夫一直以來就有誤會。
做警察的俊叔,是盛豹的收尸人,盛浩南親眼看著俊叔將自己的父親抬上了救護車。
再加上,俊叔最后跟母親走到了一起,一直以來盛浩南都在怪罪是因為情敵的關系,俊叔見死不救,盛豹才會慘死街頭。
平日里別說老豆了,就算是一聲叔,盛浩南也都沒有叫過。
在再三確認是真的以后,熱淚就開始在眼睛里打轉,“阿南他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