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商家本來還是面帶著或是好奇或是不忿的表情,看到蔡琿展開的這張圖,卻全都將眉頭皺了起來。
張氏商家猶疑道:“蔡爺,您......您拿錯圖了吧?這不是一張......地圖嗎?”
“是地圖。”蔡琿沉聲道,“而且是一副江陵城的城防圖。”
“那您這......”
“稍安勿躁。”蔡琿沉聲道,“你們過來看看這張圖。”
眾商家凝神望去,此圖紙上記載著江陵城的地理位置。
江陵北面依山,綿延的山嶺將江陵和襄陽之間隔出來了一個漢津。換言之,要從江東方向進軍江陵,大陸可以走江陵,小路可以過漢津。
江陵南部,俗稱“荊南”,與江陵隔長江相望,走水路進江陵的話,就要繞遠一些,繞道江陵西部的江津。
最后,江陵東部,也是和江東直接接壤的部分,便是烏林。
如果孫翊從江東發兵,不管兵力來自江夏還是柴桑。烏林、漢津、江津三處都是必爭之地。
而這張城防圖上,在江陵城百里之外,也是烏林一百五十里外,蔡琿畫了一條鮮明的紅線。
“北部是山,南部是水。在山水之間,也就是我紅線標出來的這一點,你們要幫我沿線修筑三百三十三座連弩樓陣!期限......是半個月之內。”
“連弩樓陣?”李氏商家道,“蔡爺,您說的這東西,我們都沒見過啊......”
蔡琿又取過一張圖來:“各位且看,這就是所謂的連弩樓陣!”
“嘶——”湊過去一看,三十多個大商家不由得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張氏、李氏的大商家,也都相互看了一眼。
這所謂的連弩樓陣.......根本就是一個個的小型城寨啊!
外面是一圈石墻,里面是包著鐵皮或者用黃泥裹著的木料搭成的箭樓,每個箭樓大概都有三四米高,有現代一間宿舍那么大的面積,里面放著十架百十斤重,可以持續放箭,射程超遠,用支架固定的重弩。而每個陣中,基本上都有三十座這樣的箭樓,換言之,也就是三百架重型連弩!
那么,三百三十座連弩陣一起發動,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萬箭齊發”!
問題卻在于......這樣一座連弩樓陣的工程量,基本就趕得上尋常三間民宅了。三百三十......
想想剛才自己這些人還在爭應該誰來接工程,這時眾人都有些羞愧。這哪還用搶啊?這么大的工程量,就是在場所有商家的建筑隊加班加點,也不一定能在半個月完成啊。
蔡琿仿佛也看出了這些人的疑慮,當即道:“我知道你們在為難什么。不用擔心,你們只需要負責其中一半的工程就好......就是北面這一半,南面的,我會從江陵請人去做的。”
眾商家仔細看了看,其實蔡琿標注的并不是一整半,而是四成。但是就是這四成的工程量,他們也必須竭盡全力才能吃得下。
“真是大生意啊......”李氏商家苦笑一聲,“蔡爺,這么大的工程量,可你又要的這么快......您這簡直是要榨干兄弟們的每一滴血汗了。”
“只要能按時完成。”蔡琿道,“酬金雙倍。”
“雙倍......”
人群中又傳出一陣低呼。這么大的工程量,幾乎能趕上往常一年的工程總合了。
雙倍......這意味著什么,在場眾人都明白。
這樣賺錢的大工程,過了這村可就真沒這店了!
再說了,做建筑的,誰想一輩子都跟民房土屋打交道,誰不想修葺宮殿,誰不想老了以后,能指著城中最恢宏的建筑,告訴自己的后輩兒孫:“看見沒有,那間宮殿,那就是你老子當年修的!”
李氏商家立刻大聲道:“好,蔡爺,這活兒我李氏接了!”
“我張氏也接了!”
“我們也接了!”
......
頓時,群情激奮,蔡琿從這些商家的眼中都看到了斗志。
“好,那么各位今天就做好準備,明日一早,跟著我們蔡家的車隊立刻動身,前往江陵開始營造。老二,給各位老板先支三成定金。”蔡琿朗聲道。
眾商家聞言紛紛道謝,蔡瑁將這些人打發去賬房排隊領錢之后,立刻返回了蔡琿身邊。
“大哥,你這計劃我好像明白點兒了。”蔡瑁對蔡琿笑道。
“哦?”蔡琿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兄弟,畢竟是一奶同胞,蔡瑁的資質就算被自己差,也不會遜色的太多,“那你說說,你都看出什么了?”
“原本我還以為大哥是讓劉表給將了一軍。”蔡瑁道,“但是現在看來,大哥這是來了個大反轉啊。這次咱們雖然被迫使用嫡系來跟孫翊打消耗,但是利用這個借口,大哥你合理的在江陵東部一線,沿線部署了百里箭樓,整個封住了江陵東部的通路。
有了這箭樓,整個江陵就等于上了一把鎖,不.....是等于罩上了一個罩子,針插不進,水潑不進。從此江陵就不止是‘蔡氏一家獨大’,而是完全變成了蔡家的后花園。而江陵又是荊襄的咽喉,咱們控制了江陵,離荊襄被孤立.....還會遠嗎?”
“說得好。那么你再分析分析,我準備怎么跟孫翊作戰?”蔡琿像是個在教導學生的老師一般,一步步啟發訓練著蔡瑁的能力。
蔡瑁看著地圖,思索片刻:“嗯......首先,文聘守漢津應該是沒問題的,漢津此地地勢狹窄,只需要少數兵力扼守要道自然萬無一失。而且孫翊一心報仇,不會舍大哥而攻文聘。
至于水路上......咱們在順流之處,讓張允帶領五千水軍,足可守住江津。之后可以讓一萬人散布在這百里箭樓之內。
烏林已是死地,不如棄之。咱們正好就故意以烏林為誘餌,引孫翊上鉤,然后就將他擋在咱們的箭樓之外。”
蔡琿問道:“說的不錯,但是......還有五千人,你好像沒算進去啊?”
“還有五千,那不是還有江陵城內嘛。”蔡瑁道,“城中總要留些兵力以防不測啊。”
蔡琿神秘的一笑:“不必......你別忘了,三天前,魏延已經變成江陵太守了。”
“魏延......魏延!”蔡瑁終于反應了過來,“是劉表的人!大哥你居然把劉表的人運作成了江陵太守......那時候你就在為現在這局面布子了?大哥,你這遠見......”
“什么遠見,這不過是無心插柳罷了。”蔡琿道,“不過現在倒是正中下懷。咱們把兩萬人都調到前線去,江陵空了,這可如何?魏延肯定會向劉表求兵。咱們的兵在前線,不可能撤回江陵去,劉表就只能把自己的兵力調去江陵。
所以你放心吧二弟,劉表會盡心盡力的幫著咱們看守江陵城的。”
“原來如此。”蔡瑁笑道,“名義上您跟劉表說的是兩萬蔡家嫡系。實際上......加上文聘和魏延,這次劉表自己投入的,也快要有兩萬了,大哥,高啊!”
“瞧著吧,兄弟。”蔡琿拍了拍蔡瑁的肩膀,“以后還有很多你要學的呢。”
說罷,蔡琿抬頭,遙望著南方......
“江陵......我的舞臺,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