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代興替，在中國的歷史事件之中，賭局一直扮演著不可替代的關鍵作用。

今日荊襄，又有一場賭局上演。

劉表聽到蔡琿這番話不由得一怔，在他的算計之中，這次自己突然發難，蔡家除了交出兵權，根本沒有第二路可走。

但現在......

蔡琿居然提議要主動領兵出戰，以表示他保衛江東的決心。

他這次的領兵，和一開始蔡瑁提議的領兵可是截然不同的。蔡瑁提議領兵拒敵，潛在意思是他親自從劉表和黃家的部隊中挑選士兵作為主力，以蔡家部隊為配合。如此一來，其實是等于在掠奪劉表和黃家的軍權。

而蔡琿的提議......則是兩萬人全都派蔡家部隊！

兩萬......這至少是蔡家實力綜合的七成。也就是說，蔡琿這是在賭。如果自己答應了他的請求，他這一戰贏了，其聲望自然是水漲船高，失去的兵力可以很快補回來不說，蔡家總體實力也會有所上升。

但若是輸了呢？蔡琿的人頭會被送給孫翊，而蔡家失去了主力，從此也將徹底一蹶不振。

而這里面，還有一個對劉表而言最有利的情況，那就是蔡琿和孫翊鷸蚌相爭，到最后蔡琿死，孫翊殘。如此一來，劉表也正好統御荊州之眾，將孫翊的殘兵收拾殆盡，一舉掃蕩江東。

所以，這對于劉表來說，也是在賭。

同樣是賭局，但是蔡琿最高明的地方就在于，他此言出口，便已化被動為主動。換句話說，蔡琿用這一場大賭局表明心跡之后，無論如何，劉表也不能再用蔡家不忠為理由刁難他了。

事出突然，還能做出如此決策。蔡琿這臨機權變的能力，也著實不可小覷。

但實際上，做出這決策的蔡琿，心中同樣不好受。

雖然如此一來，爭取到了出兵的機會。但是......如此一來送上前線的，將全都是蔡家的嫡系部隊啊！這一仗如果能拖垮孫翊，盡量減少損失，蔡家也許還能撐得住。如果變成了慘烈的消耗戰，蔡家即使贏了，實力恐怕也還會有所下降。

幫劉表想出這離間計的，也實在是個厲害角色。

劉表權衡了個中利害后，沉聲道：“蔡家有如此忠心，倒顯得劉某沒了氣量。好，既如此......我現在便令蔡琿率軍兩萬，前往江陵一線攔阻敵軍，同時文聘會守住漢津，你不必擔心敵軍會從后突襲。不過，文聘軍的軍餉嘛......”

“明白。”蔡琿道，“我軍軍餉和文聘軍軍餉，皆有我蔡家一力承擔。”

“好，那我就祝蔡將軍馬到成功，請！”劉表舉起了酒杯。

......

“雖然和咱們計劃的差異很大，但總算，咱們的結果是一樣的。”回到蔡府，蔡琿轉頭對著蔡瑁笑了笑。

“大哥，你還笑得出來。”蔡瑁一臉郁悶，“你可是咱們蔡家第一的聰明人，今天你這......你這簡直就是賭徒！”

“這就算賭了？”蔡琿輕笑。

“算？就是！還賭不贏！”蔡瑁沒好氣道，“咱們拿自己的家底去跟江東軍打消耗戰，讓劉表坐收漁利，大哥，你這是圖什么啊？”

“我......想要一個舞臺。”蔡琿的語氣忽然有些傷感，“我想要一個真正展示自己才能的地方。我蔡琿自問，在荊襄文武的序列之中，我論謀略，論統兵，論武藝，我不會輸給任何人。但是......黨爭啊！整個荊州都在黨爭，我做什么是都要被掣肘。

就拿上次伏擊孫策的那一戰來說，雖然最后我確實輸給了周瑜。但是如果沒有文聘攪局，就算是謀略上輸給周瑜，我也可以帶著你們全身而退。可結果呢？就因為文聘的獨斷專行，害的這一仗大敗虧輸。而后，戰敗的罪責居然要推到我蔡家頭上。老二，這種日子你還想過多久？”

“大哥，那你究竟是要......”蔡瑁猶豫著道。

“別忘了，大哥懷里有《太平清領道》。”蔡琿忽然道，“表面上看起來，我是在跟劉表賭一戰之勝負。實際上，我是在賭我自身的威望。這一戰只要我能兩萬破四萬，以少勝多，我相信整個荊州甚至江東，我‘軍神’的名字自會不脛而走。

等到名聲鼎盛的時候，我就去......接收瑯琊閣。有天書為證，再加上我那時的名望，我當眾宣布于神仙死前指定了我做繼承人，我相信也沒人會反對。而只要我們將瑯琊閣這股大勢力捏在了手中......”

“荊襄，便是我蔡家的囊中之物。”旁邊的蔡瑁緩緩道，“原來如此。”

“好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現在還是先顧眼前吧。”蔡琿道，“我前些日子讓你聯系的材料商和建筑商，你都找好了嗎？”

“找好了，都是荊州信得過的大商家。”蔡瑁道。

“好，那就將他們都叫道書房來，我有話跟他們說。”蔡琿道。

蔡瑁的速度還是很快的，不過一個時辰的光景，三十多家專門經營建筑和材料的商家便都已經集中到了蔡府的書房。

到最后蔡琿發現書房根本站不下這么多人，只得帶眾人去院子里議事。

而正所謂“同行是冤家”，這三十多個同行相互一見面，也是分外眼紅。

其中一個身高體胖，看起來像是行業內翹楚的大商家當即便冷哼了一聲，傲然道：“蔡爺，不管您要建多大的宅子，哪怕是建城墻，用我們張氏一家也就足夠了。可是您又找來這么多別家的......您這是什么意思？”

“哼，荊襄的建筑商家，就獨你一家做的好么？”旁邊，張氏的老對頭，李氏商家的代表人也站了起來，“蔡爺，你不必理會這張胖子。你要建什么，交給我們您自可放心。”

看著場上這些商家們來回爭搶，蔡琿輕笑著搖了搖頭。他心知肚明，等自己把真正要建造的東西擺在他們面前時，這些家伙一定會嚇傻。

“好了，請各位商家稍安勿躁。”蔡琿說著，將一張圖擺在眾人面前，“各位請看，蔡某要修建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