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因癡愚地蟒而誕生的微小觸手,具有極為恐怖的感染性。
除非顧修涯主動以意識施加干預,規束它的繁殖進程。否則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一旦被其侵蝕,要么迅速被吞噬一空,要么便被徹底取代。
這樣的情況,讓顧修涯有時候覺得自己仿佛是養了條哈士奇。
你必須一次次的告訴它什么不能吃,并以限制自由作為懲罰,它才會稍微老實一點。
顧修涯收回紛亂的思緒,轉過了身。
一直全神貫注等待他展現神力的薩切特等人頓時面露疑惑。
“你所謂的傾倒,就是指讓它搖一搖,落些葉子嗎?”
馬恩出言譏諷:“這充其量算個小把戲,圣徒可不會這么無能。”
顧修涯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了手。
大樹猛顫。
枝葉狂舞。
枝繁葉茂的樹冠突然如手般垂落,盡數拜倒在了顧修涯身后。
眾人呆若木雞。
馬恩亦震驚當場。
誰也沒想到,自己會看到一棵大樹如人般匍匐獻禮!
這無疑又是一場神跡!
同樣是神跡,預言一場雨和讓一棵樹俯首,帶來的沖擊完全是兩個概念。
親眼目睹這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讓眾人心里生出對顧修涯生出各種情緒。
懼怕有之、崇敬有之……
但同時,也讓眾人對斗爭有了一定的信心。
一個會召喚洪水的圣徒,一個能控制植物的圣徒,從神異程度上來看幾乎不分上下。
再加上己方的圣徒還有一把看起來威力巨大的手炮。而對方除了會下雨和召喚洪水外,似乎并沒有格外強力的攻擊手段。
這樣看來……好像也不是沒有獲勝的機會?
而更讓他們下定決心的,是顧修涯接下來的一句話。
“這是來自神明的偉力,但我所信仰的神明,遠比其他任何神明都要開明、大度。”
“祂從不限制偉力的延傳。”
顧修涯露出笑容。
“只要你們愿意信仰祂,身為圣徒的我可以代神賜予你們恩典。讓你們獲得類似的神力。”
眾人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閣下,所有人都可以感受神的恩典嗎?”
薩切特問道。
顧修涯想了下,朝他招手:“你過來。”
薩切特懵懵懂懂的上前。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神決定獎勵你。”
顧修涯看著他:“你想要這份獎勵嗎?”
薩切特連連點頭:“我......”
“不要急著回答。”
顧修涯打斷他:“好好想一想。”
他環顧四周。
“首先,我要向你們說明。一切恩賜皆有代價。”
“就像你想要一件屬于別人的東西,就得花費金錢從別人手里購買一樣。獲得神靈的恩賜,同樣需要等價的付出。”
“用搶不行嗎?”
人群里有人問。
顧修涯愣了下,點點頭:“當然可以,但我指的代價并不僅限于交換過程。”
“恩賜本身,亦包含代價。”
“由于我對神明偉力的掌握尚不夠精深,所以無法教會你們掌控植物的能力。”
“但我可以賦予你們強大的體魄、驚人的力量、敏捷的身手。至此以后,傷風感冒之類的小病對你們來說將不再是麻煩,稍小一點的傷口甚至不需要醫治就能自行恢復。”
“需要說明的是,我尚且不知這種能力的代價是什么,它可能會減少你們的壽命,可能會讓你們的思維發生改變,也可能讓你們產生一些奇怪的癖好。”
“我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只要你們一直信仰順天圣母,擁護我,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因為我可以隨時控制你們體內的分體。
顧修涯在心里道。
“現在,好好想一想吧。是否要接受神恩。”
顧修涯并不想遮掩這件事可能的危險,或者說遮掩了也沒有意義,時間會讓謊言都露出真面目。
與其等日后被發現,帶來信仰的動蕩,不如現在就說清楚,也顯得他坦誠。
或許是因為他說得太過直白,讓不少人有所顧忌,話音落下一度無人敢于第一個發聲。
“我愿意接受神恩!”
薩切特一如既往的展示出了他的機敏,搶在眾人之前做出決定。
顧修涯看向他:“你有付出代價的覺悟嗎?”
“閣下。除了生命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東西了。”
薩切特的聲音清澈,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感到悲傷:“我相信您是個好人,我想像您一樣,獲得力量,反抗命運。”
顧修涯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點點頭。
“神允準了你的祈求。”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在薩切特眉心。
下一刻。
顧修涯突然像是感覺到什么,伸出左手入懷,做掏取的動作,置于面前。
馬恩緊緊的盯著顧修涯的動作,想要看清對方拿出了什么。
但他很快就發現,顧修涯手里空無一物。
偏偏就是這空無一物的手,卻讓年輕的傳教士臉有詫異。
是某種我看不到的東西?
還是……神啟?
馬恩想著,沒有挪開目光,依舊全神貫注留意著眼前的一切。
事實上其他人也一樣,薩切特現在就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大家都想要看看所謂的神恩到底有多神奇,又會帶來怎樣的后果。
出乎意料的是,想象中的華光溢彩并未出現,傳說中的天使、神明虛影也一個都看不到。
在后世被稱為【順天之始】的第一場神恩賜福,就如記載祂的樸素文字一樣,顯得平平無奇。
而平平無奇,恰恰就是最大的驚奇。
這代表祂的神恩,與存于群體意識海的神明截然不同。
“唔!”
就在這時,薩切特突然悶哼了一聲,腳下站立不穩,身體隨之趔趄。
馬恩上前一步扶住他:“你感覺怎么樣?”
薩切特睜開眼,顯得有些恍惚:“我,我不知道,我感覺我的腦袋在動。”
馬恩為這句話而錯愕,沒等他想明白,就聽顧修涯道:“伸出你的手。”
不知為何,這一刻,薩切特突然覺得身旁的遠東傳教士格外親切。
他毫不猶豫的照做,然后就看到對方舉起一把小刀,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血液瞬間溢流而出,狹長的傷口處皮肉外翻,疼得薩切特臉色驟白。
“你在干什么!”
馬恩一把摁住了薩切特的傷口,對顧修涯怒目而視。
顧修涯沒有回答,只是看著薩切特:“疼嗎?”
薩切特感受了下,面露驚訝:“不怎么疼。”
馬恩一愣。
他松開手,發現薩切特手腕上的血液已經開始變得粘稠。
這才過了多久?
不到十秒!
血液凝固的速度在薩切特身上似乎加快了數十倍,又過了半分鐘,傷口便徹底結痂,連帶著疼痛也徹底消失了。
雖然這其中有傷口本身就不深的原因,但即便如此,也相當驚人了。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格蘭仕人,無一不對這此神跡感到震撼。
而更讓眾人驚訝的,是顧修涯接下來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