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一馬?”長毛一聲嗤笑,指了指毒鼠強,“說得輕巧,看到我兄弟的手沒?就是因為這娘們兒才被廢的,今晚既然遇上了,要么留下一只手,要么拿出一百萬來,否則別他媽想走出這個酒吧的門。”
毒鼠強喝道:“沒錯,今晚誰他媽的面子也不給。”
“那你們剛剛打傷我這個小弟的賬,又準備怎么算?”飛哥臉色一沉。
“操!”長毛瞥了一眼那個滿頭是血,被人攙扶起來的小年輕,“想和我算賬?行啊,看看咱們誰人多吧?!?
他的話音剛落,一眾小弟們已經開始在身后叫囂起來。
“長毛哥,一起砍了他們?!?
“對,和他廢什么話,直接砍他娘的?!?
“媽的,今晚一個都別想走,全他媽剁了?!?
飛哥沒有想到,對方不僅完全沒有給自己面子,反而把他的面子扔在地上踩了幾腳,一張老臉更是氣得忽白忽青的,可是自己這方今天人少,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把這口氣咽下去,等明天召集了兄弟,再過來找回場子。
一把掀開了羅瀟瀟,“滾開,艸你媽的臭三八,盡會惹麻煩。”
“?。 绷_瀟瀟摔倒在沙發上,發出一聲驚呼,卻又馬上起身,一把拽住飛哥,哀求道:“飛哥,飛哥……你別丟下我不管啊,求求你,幫幫我,幫幫我啊……”
‘嘭’的一聲,飛哥又是一腳過去,將她狠狠的踹飛出去,此刻的飛哥,早已沒有了之前對她花言巧語時的奉承,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厭惡。
這就是混混們的本性,追求你的時候,可以各種花言巧語,厭惡你的時候,只怕你弄臟了他的衣服。
只不過很多的年輕小姑娘,就是喜歡這樣的小混混,覺得夠帥,夠酷,夠屌,實在是讓人嘆息。
沒有人為羅瀟瀟嘆息,甚至都沒有人敢去扶她一下,剛剛還一口一個瀟瀟的,喊得異常親熱的姐妹們,這個時候,也只怕給自己惹禍上身,紛紛避開一旁。
這一個卡座的外面,早已經圍了好幾圈看熱鬧的人,各種各樣的目光落在羅瀟瀟狼狽的身影上,嘲笑,譏諷,奚落,鄙夷,不一而足的。
她終于嘗到了當初在餐廳里,和張子歌第一次相親見面的時候,張子歌被那么多雙嘲笑的眼神,所注視時候的感受了。
只不過她沒有張子歌的那種超脫和淡然,一個人自卑到了極致,就會把自尊看得無比的重,感受到無數雙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的時候,羅瀟瀟除了害怕,恐懼之外,還有一絲發自心底的無助和絕望。
‘砰’……
“??!”
一個玻璃杯砸在了羅瀟瀟的額頭上,鮮血頓時噴涌而出,原本就濃妝艷抹的臉蛋,在浸染了鮮血之后,顯得更加的詭異。
毒鼠強一個杯子砸在她的頭上,還沒感覺到解氣,一腳踏上了桌子,飛踢了過去,羅瀟瀟又是一聲慘叫,撞在卡座的隔板上,彈回來,摔倒在地上。
“艸你媽的,臭三八,(老)子看看今天還有誰能救你?!倍臼髲娒婺开b獰,而其余的人,則站在一旁看戲。
“差不多了吧?”一個聲音突然的響起,讓毒鼠強抬起的手停在了空中,“誰?誰他媽的想管閑……”
話說到這里的時候,已經戛然而止,而抬起的那只手,也馬上放了下來,在放下來的同時,竟然還感覺到這只手臂的骨頭,不知道為什么,有些發酸,發脹。
“是是是……是你……”毒鼠強像是見了鬼一樣的,雙腿止不住的發軟,連連回退了幾步。
“張老大……”長毛哥沒有吃苦瓜,一張臉卻比吃了苦瓜的還要苦,怎么他媽的哪兒都有你???你丫是不是和老子犯沖?。?
他忍不住的在心里吶喊,只不過臉上卻是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張……張老大,真是巧呀,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你?!?
他今天帶的小弟不少的,一二十個,但是在張子歌的面前,卻依然不敢放肆。真是開玩笑,連刀哥都要好生伺候著的主兒,和他叫板?那真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的。
“你們這么多的大老爺們兒,把一個女孩子打成這個樣子,是不是覺得很威風?”張子歌望著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簌簌發抖的羅瀟瀟,在心中一聲嘆息。
他實際上早在長毛用啤酒砸那個小年輕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只是一直在默默的觀望,而沒有著急過來。
他覺得應該要讓羅瀟瀟漲一點教訓,羅大哥和羅大嫂每天靠著起早貪黑,推著一個賣小吃的車子,風吹日曬的掙著辛苦錢,來供她這個視如己出的外甥女在S市讀書,讓她有機會走出黔東南的那個小山坳。
她卻沒有一顆感恩的回報之心,反而每天跟著一些不三不四的小青年們,泡吧,逛夜店的。
張子歌覺得,這都是因為平時羅大哥和羅大嫂太寵她的緣故,必須要讓她吃吃苦頭,也許才會有所明悟。
看到羅瀟瀟被打成了這個樣子,張子歌覺得可憐的同時,又有些無奈。
因為往往可憐之人,都必有可恨之處。
“不敢,不敢的,不威風,一點也不威風的。”長毛聽見張子歌的語氣,冷如冰窖一般的,都快哭了,“張老大……我真的不知道你也在這里的……”
毒鼠強背脊已經濕透,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嘩嘩的直落,他已經被廢了一只手了,實在不想另一只手也被廢掉,竟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張老大……”
飛哥和之前嘲笑、奚落張子歌的那群年輕男女們,驚訝的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不是他們不明白,而是這個世界變化太快了。
他們打破了腦袋也想不通,這伙人剛剛還趾高氣昂的,一副神阻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怎么等到這個土包子四眼仔站出來的時候,只是隨隨便便的幾句話,就能夠把他們嚇成這般模樣。
飛哥再次望向張子歌的時候,眼神里已經閃過一絲后怕,他不是白癡,能夠單憑幾句話就鎮住全場的人物,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普通人的。
至少都是龍哥或者刀哥那種級別的大佬,才可能有這樣的威懾力。
想到自己剛剛還在不知死活的挑釁他,竟然還逼著他一口氣喝了十瓶啤酒,腿肚子就已經打起了轉轉,左右看了看,發現好在此時已經沒有人注意到他了,趕緊不動聲色的隱入了人群。
洛芊芊走上前去,將羅瀟瀟扶了起來,然后又把她扶到沙發上休息,掏出紙巾來,輕輕的幫她擦拭臉上的血漬。
“我記得我好像說過,這位羅瀟瀟小姐的舅舅,和我是朋友?”張子歌望向毒鼠強,嘆息道:“看來只廢去你一只手,還不足以讓你長記性的?!?
毒鼠強臉上的表情驚恐不已,“長記性,長記性了張老大?!?
“既然長記性了,為什么還要來找她的麻煩?”張子歌走到了毒鼠強的面前,毒鼠強本來是跪著的,現在卻已經一屁股坐了下去,不停的往后挪動。
張子歌搖了搖頭,“教訓不深刻,是我的錯?!?
你沒錯,錯的是我。毒鼠強感覺到今晚看來是躲不過去,一咬牙,不是撲向張子歌,和他拼命,而是將自己的那只好手往桌子上一搭,“張老大,不勞你動手,我自己來?!?
還纏著繃帶的那只手,忍著傷痛拿起一只酒瓶子,卻發現這只手完全使不上力,可是他又不想讓張子歌動手,只能求助的望向了長毛。
長毛嘆了口氣,已經走了過去,他明白毒鼠強的意思,他們自己動手,或許這只手還能保住,要是讓張子歌出手,那以后毒鼠強就只能用腳丫子吃飯了。
長毛接過酒瓶,沒有絲毫的猶豫,哐當一聲,砸在了毒鼠強的手背上面。
“啊啊啊啊……”毒鼠強一聲慘嚎,已經抱著手在地上翻滾起來。
“還不錯,孺子可教也?!睆堊痈栌挚聪蜷L毛,“你沒有動手,我今晚就饒了你,好自為之?!?
“是是是……”長毛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
張子歌三人離開的時候,圍觀的人群十分自覺的往兩邊散開,讓出了一條道來。他們望著張子歌的時候,心中卻是充滿了好奇,一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甚至可以說是土得掉渣的人,究竟有什么樣的實力和背景,竟然可以單憑幾句話,就震懾全場?
張子歌不知道,他沒有身處江湖,但是從這一天晚上起,江湖上,卻都是關于他的傳說。
只是在如今這種高節奏的生活壓力下,老百姓卻并不關心什么傳說,他們只關心豬肉有沒有漲價呀,股市會不會跌停呀,汽油能不能降價呀。
但是今天,在這條東湖街上,人人都在談論一件事情,一件讓不少人都感到扼腕嘆息的事情。
家家旺超市的一名女收銀員,清晨八點多鐘的時候,從超市所在的這棟樓的天臺上,一躍而下,當場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