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小學都沒有讀過的人,以往就只是幫父親在家做做飯,洗洗衣服,也沒有任何的一技之長,為了持續的負擔父親的醫藥費,只能選擇去街邊乞討。
每天乞討的錢不多,可是也有一兩百來塊錢,省吃儉用一點,勉強還是可以負擔了日常生活的支出。
而父親的醫藥費問題,也在半個月前,有紅十字會的人找到了她,并答應幫助她共渡難關。
她讀書不多,沒有什么文化,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紅十字會這種機構,當她向那位紅十字會的人問到,他們是怎么會知道自己的事情的時候,紅十字會的工作人員只是笑著說,是有一位年輕小伙子找到了他們,將她的情況告知給了他們。
二丫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是不蠢的,馬上就能想到,那個年輕的小伙子,毫無疑問的,肯定就是那位好心的無名氏。
望著手中輕于鴻毛,卻又重于泰山的四張黃皮信封,二丫眸光閃爍,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找到這位好心人,然后報答他。
雖然她知道,自己沒有什么能夠報答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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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是什么?古龍曾經解答過這個問題,他說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不過隨著一代武俠宗師的逝去,后來者們,已經逐漸忘卻了江湖這個詞語。
很多人以為,江湖已經離我們很遠了,因為現代社會再沒有了那種令人心馳神往的刀光劍影,也沒有了那些快意恩仇的俠客武者。
其實這是錯誤的想法,江湖從未遠離過人們,只是很多時候,你沒有看到罷了。沒有看到,是一件幸事,應該要感到慶幸。
因為,見到的人,估計都已經成為了刀下的亡魂。
張子歌其實真的不愿意見到,可是他人在江湖,卻是身不由己。張子歌走了兩個多小時的路程,感覺腳丫子都快要斷掉了,眼見著前方就是單元樓的樓道口的時候,還沒有來的及興奮,背脊上已經冒出了一股寒氣。
一道寒光‘唰’的從天而降,猶如蒼鷹搏兔一般的,直劈而來。
張子歌原本慵懶的神情陡然一震,腳尖一點,已經暴然向后退開了數米,來人這一刀落地劈空,卻是腳下一蹬,整個人已經凌空而起,身子如同高速旋轉的陀螺一般,朝著張子歌直刺而去。
刀客手中的刀是唐刀,唐刀的刀身筆直,可以劈砍,亦能捅刺,她的身形越轉越快,身后仿佛帶起了一道龍卷風來,面對這樣的招式,張子歌臉上的神情終于凝重了起來。
又是同樣的晚上,又是熟悉的味道,只不過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眼前的這個女刀客,似乎已經真正的帶了一絲殺意。
以前幾次,這個女刀客雖然也總是在晚上出其不意的偷襲,但是張子歌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這個女刀客雖然出手狠辣,但是卻并沒有殺氣,所以張子歌每次出手,也都是留有余地的。
而這一次,女刀客的身上,明顯散發了一股凜冽的殺機,這股殺機鎖定了張子歌,竟然讓他有種避無可避的感覺。
面對臨近的女刀客,張子歌的雙臂霍然一震,腳下一沉的同時,水泥的地面,竟然都被震得碎裂開來。
刀尖離他的胸膛,已經只在咫尺之間,張子歌一聲悶哼,雙掌已然凝聚起了兩團金色的罡氣,猛然一合……
雙掌‘啪’的一聲,夾住了來勢洶洶的刀身。
唐刀發出‘嗡’的一聲顫鳴,止住了進勢,刀尖已經抵在了他胸前的衣服上面,凜冽的刀罡將其撕成粉末,露出了他結實的胸膛。
“你想殺我?”
“想殺你的人,遠不止我一個。”女刀客少有的開口說了一句,這多少讓張子歌感到有些驚訝,兩人交手很多次了,但是這一次,卻顯得有些很不尋常。
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展露出殺氣,也是她第一次開口說話。
“還有誰想要殺我?”張子歌的眼神有些迷茫,難道說,做好事不留名也是犯法的?
女刀客臉上的面紗蒙得十分的嚴實,只露出了一雙漆黑明亮的眸子,這雙眸子很大,波光盈盈的,如果不是那么冷的話,應該也是一雙迷人的眼眸,“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醒來?”
“難道你認為我現在是睡著的?”張子歌眼中的迷茫更勝。
女刀客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悲戚,“看來四叔果然說的不錯,我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四叔又是誰?”張子歌雙手緊緊合十,夾著抵在胸膛上的唐刀不敢松開,否則真想像一個丈二的和尚,摸一摸自己的腦袋。
“你以為選擇退出,他們就會放過你?你是那么聰明的一個人,你理應明白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張子歌嘆息了一口氣,搖搖頭,“我實在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什么?”
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女刀客一聲冷哼,“你會明白的?!?
她眼中的悲戚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凜冽的寒芒,一聲叱咤,已經將張子歌的雙掌給震開。
張子歌微微一驚,只見她握刀的手已經松開,只不過手雖然松開了,刀卻沒有脫離她的控制,刀身急轉,如同電鉆一般。
以氣御刀??!
張子歌神色一變,不敢大意,整個人猛然拔地而起,‘嘭’的一聲,腳下的水泥地面已經被震得碎石翻飛。
他這一躍,已經用了十成十的功力,整個人竟然如火箭升空一般的,飛向了蒼狼的夜空。
唐刀發出一聲蟬鳴,急轉直上,尾隨而來,張子歌目光一凝,落在一棵老樹的樹尖之上,腳下輕點,馬踏飛燕一般的,折轉了方向。
女刀客以氣御刀,控制著唐刀在空中一個急停轉向,繼續追向張子歌。
“真是一個難纏的女人!”張子歌忍不住的嘟囔了一句,人已經落向了遠處的一根電線桿上,反身借力一蹬,朝著女刀客彈射了過去。
他人在空中的時候,猶如一道流星墜落,身上竟然泛起了陣陣金光,一掌前推,又如一頭五爪金龍露出了獠牙一般。
女刀客面對這來勢洶洶的一掌,竟然不閃不避,反而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欣然的笑意。
“龍御九霄!”
女刀客的身上,突然同樣的泛起了陣陣的金光,右掌迎面揮出,在這沒有路燈,一片漆黑的老舊小區之中,兩人身上的金光仿佛化作了兩條巨龍一般,掌掌相對……
‘轟隆’……
兩人撞擊在一起的內勁,猶如一層層的波浪般蕩漾開去,震得周圍的老樹簌簌作響,掀翻無數的碎石塵埃。
倉……
唐刀穩穩的落入女刀客背上的刀鞘,張子歌神色微變,嘆息了一口氣,“是我輸了?!?
他知道女刀客還是沒有殺他之心,否則她背上的那柄唐刀就不是收刀入鞘,而是刺穿他的胸背了。
“輸給我沒有關系,至少輸的,不會是性命?!迸犊褪栈亓耸终疲ǘǖ耐鴱堊痈?,“如果你能夠回到從前,其實我在你的手上,是過不了三招的?!?
“為什么一定要我回到從前?”張子歌的眼神有些復雜,迷惘之中,還帶著一絲掙扎,一絲痛苦,和一絲想要逃避的閃爍,“每個人都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們去追尋自己想要的生活,難道不是嗎?”
張子歌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有些發脹,只是感到奇怪的是,這一次,竟然沒有像以往那樣的,好像要炸裂開來一般的疼痛,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快要從身體里面抽離了出去,只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比的清晰。
“你說的不錯,對于普通人而言,決定不了出生,卻可以用自己的雙手,去決定自己的未來。”女刀客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但是你不是普通人,我也不是普通人,所以我們都沒有辦法去決定我們自己的未來,和我們想要過的生活。”
“不去嘗試,又怎么知道一定不行?”
女刀客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一震,喝道:“張子歌,你醒醒吧,你應該睜開眼睛好好的看看,你自己這渾渾噩噩的一年,到底是怎么過來的,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自己想要的生活嗎?自己寧愿過著苦行僧一樣的日子,也要把錢施舍給那些螻蟻一樣的乞丐,你以為他們會感激你嗎?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可笑嗎?”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我也并不覺得可笑,我只是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張子歌沉暮的眼神之中,好像突然找到了一絲光亮,臉上不知不覺間,竟然展露出笑容來,“我喜歡幫助別人的感覺,喜歡看到別人在自己的幫助下,重新找到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你還是我以前所認識的那個張子歌嗎?”女刀客的眼神里,有著說不出來的失望,“曾經那個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張子歌,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