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芊芊在這群混混們動手的時候,還發出了一聲驚叫,整個人被張子歌拉往身后的時候,驚叫還沒有結束,而戰斗卻已經結束了,叫聲戛然而止的同時,一張俏嘴已經變成了一個O字型,幾乎可以塞下一枚雞蛋來。
昨天因為事發突然,所以沒有看清楚張子歌是怎么擊退羅輝那幫人的,今天做好了準備,卻依然還是沒有看清楚張子歌是怎么出的手,反正只是看見他一條腿變成了三條腿,接著那三個混混就已經飛了出去。
張子歌當然不會什么身外化身,一腿化三清的功夫,只是因為他出腿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到用肉眼去看,竟然出現了殘像。
“大大大……大哥……饒命啊!”長發青年被張子歌的雷霆一擊,嚇得話都說不清楚了,他站在張子歌的前面,對于張子歌剛剛的出腿,是感受最清晰的人,‘嗖嗖嗖’的三道涼風從臉龐刷過,刮得他臉皮子一陣翻飛。
周圍有不少的路人已經駐足圍觀,只是這個時候,面子什么的都已經不重要了,保住小命才是王道,長發青年腳跟子發軟,竟是跪了下去,忍不住連聲求饒。
張子歌有些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只是隨手一扔,“滾!”
長發青年已經咣當一聲,一頭撞在了路邊的電線桿上,口鼻噴血,想死的心都有了。
像這樣的混混,別看平時叫得兇,真遇到了硬茬子,骨頭比誰的要軟,張子歌拍了拍手,看了一眼還在發呆的洛芊芊,“別發呆了,走了。”
“哦哦!”洛芊芊醒過神來,連忙跟了上去。
跟在身后,洛芊芊卻是一直目不轉睛的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以他的這個身手,為什么會甘愿來自己的公司應聘一個搬運工?
兩人一前一后,走上一個天橋,路過一個趴在地上乞討的小姑娘的時候,張子歌突然停下了腳步,手在口袋里翻了翻,抓出一把已經被他揉成了酸菜的鈔票,扔了一張紅色的票子到小姑娘的碗里。
小姑娘的碗里都是一毛、五毛、一塊的零碎錢,最多也就是一張五塊的,突然一張紅色的百元大鈔丟了進來,多少有些驚訝的抬頭望了張子歌一眼,想要說聲謝謝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走出去四五米遠了。
洛芊芊愣了一下,追上前去,和張子歌并排而行,“你不知道這種在街邊乞討的,大多都是好吃懶做的騙子?你還給她一百塊錢?你很有錢?”
“我沒錢……”張子歌扭頭,看了洛芊芊一眼,笑笑:“可是她卻比我更需要錢,我知道騙子不少的,可是你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也是騙子?”
洛芊芊窒了一下,“這不是明擺著的嗎?現在的騙子都是這種套路,什么父母重病,請求好心人的幫助,如果真是這樣,她完全可以去找紅十字會的幫助,又或是發微博求助也行,一旦別人確認了她是確有其事,肯定都會傾囊相助的,何至于來天天跪在街上乞討?”
聽了洛芊芊的話,張子歌突然停住了腳步,目光炯炯的望著她。
“怎么了?”洛芊芊被張子歌突如其來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太自然,忍不住的俏臉都竟然紅了起來。
張子歌一聲嘆息,“那個小姑娘的父親,是在工地上打工的,上個月從建筑工地上摔下來,至今昏迷不醒,施工方只是賠了他們兩萬塊錢。”
張子歌說到這里的時候,臉上多少帶了一絲譏笑:“兩萬塊錢頂什么用?ICU病房都住不起的。而那個小姑娘只有十七歲,母親早亡,從小幾乎就沒有讀過什么書的,說是文盲也不為過的,你讓她去找紅十字會,她知道紅十字會的門朝哪邊開嗎?發微博?字都不識的人,你認為她會用這些東西?”
張子歌的神色和語氣,多少有些無奈,“這個世界上,騙子不少,可是真正需要幫助的人,也一樣不少的。你不能因為這個世界有騙子的存在,就把所有需要幫助的人,都想象成騙子。就像老奶奶過馬路摔倒了一樣,你不能因為曾經有一些無良的老頭老太太訛詐過好心人,就從此讓自己變得冷漠起來。”
洛芊芊幾乎整個人都愣住了,如果之前,她還只是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抱有一絲好奇,那么現在,她幾乎想要直接掀開纏繞在這個男人身旁的云霧,徹底的一探究竟。
“你認識那個小姑娘?”洛芊芊過了良久,才說這句話來。
張子歌搖搖頭,“不認識。”
“那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當然是有調查過,你以為我真傻嗎?”張子歌突然齜牙一笑,轉過身去的時候,好像身上的懶癌再度發作,一邊伸了個懶腰,一邊在嘴里嘟囔著:“啊……好困啊,才一點鐘,時間還早,趕緊回去補個午覺。”
洛芊芊凝望著張子歌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直到張子歌走出去好遠,似乎發現有點不對,轉過頭的時候,看見洛芊芊還呆呆的站在天橋的階梯上發愣,忍不住的大聲呼喊了一聲之后,她這才回過神來,發出一聲嘆息,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傍晚時分,夕陽的余暉,潑灑在S市的這座石頭森林上面,多少的,讓這座城市平添了幾分美色。
只不過,一個城市的溫暖,不是靠著這一絲余暉就能撐得起來的。混泥土鋼筋所筑起來的大都市,終究還是要靠人心,才能感受得到溫度的。
張子歌乘坐公交車,來到城郊一處雜草叢生的荒地,沿著一條崎嶇的小道,走了大概十來分鐘的時間,來到了一間破舊的磚瓦房外。
屋子上的白漆幾乎已經脫落殆盡,露出了里面的紅色磚塊,窗戶上的玻璃破了一截,另一截是用海報紙糊起來的,鐵欄桿上散開了一張蜘蛛網,兩只細小的蜘蛛在上面來回的爬動。
也許很多錦衣玉食的孩子們,躺在舒服的沙發上,玩著手機、IPAD的時候,無法想象,已經如此高速發展的社會,還有人會住在這種在他們看來,連豬圈都不如的地方。
張子歌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拿出一封黃皮信封,從門縫下塞了進去,然后轉身離開。
回去的時候,他沒有坐車,因為身上只剩下了幾十塊錢,這也許是他接下來一個月的生活費,所以必須得精打細算。
“多走走路,也是鍛煉身體嘛。”張子歌自嘲的一笑,搖了搖頭,對于他這樣一個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的,懶癌晚期患者來說,需要走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回家,實在是一場不亞于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的挑戰。
夕陽的余暉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燦爛的星空,二丫拖著疲憊的身子,終于回到了家中。
她是走路回來了,走了兩個多小時,不過她卻沒有張子歌那樣的自嘲,因為比這更長的路,她都走過。
當她推開那扇嘎吱作響的老木門的時候,發現地上那封熟悉的黃皮信封的時候,二丫臉上的疲憊已經褪去一空,一絲溫暖的笑意浮了出來。
已經是第四次收到這個黃皮信封了,她拾起信封,關上了老木門,走到床邊坐下,將信封放到嘴邊,沿著封口用舌頭潤了潤,然后小心翼翼的將封口揭開,信封的封口處竟然沒有絲毫的損壞。
從里面抽出來五張略微有些褶皺的百元大鈔,眼眶忍不住了濕潤了起來,她將錢抽出來,折好,放進口袋,拿開了枕頭,下面竟然平平整整的放著一模一樣的三張黃皮信封。
二丫將那三張信封拿起,四張疊在一起,捧入懷中的時候,淚水已經止不住的流淌下來。
她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無疑的,這個人對她的一切都十分的了解,第一次送來了一萬三千塊錢,第二次送來了六千九百塊錢,第三次送來了三千二百塊錢,這次最少,只有六百塊錢。
錢一次比一次少,可是二丫卻一次比一次的,想要見到這個不露面的無名氏,因為正是這個好心人,才讓她在最艱難的時候,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當初父親重傷入院,施工方賠償的兩萬塊錢,只是一個手術就已經花得一干二凈,如果再籌不到新的醫藥費的話,醫院很可能就會給父親停藥,二丫當時幾乎已經絕望,對于她這樣的家庭來說,巨額的醫藥費無疑和天塌下來沒有什么兩樣的。
可是到底還是天無絕人之路,一位沒有露面的無名氏,將一封鼓鼓的,裝有一萬三千塊錢的信封,放到護士臺,讓護士轉交給她的時候,二丫除了感激,也只能是感激,因為她做不了更多。
她希望找到這個不肯露面的無名氏,可是茫茫人海,一絲線索都沒有的她,又能去哪里找到自己的這位恩人?
父親的醫藥費,因為這位無名氏的幫助,終于暫時的有了著落,可是病情卻依然沒有見到好轉,一直處于深度昏迷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