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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臨行表白

王崇在秦家的客廳里已經喝了三杯茶,柳心在對面看著他,都不禁有些著急,不知道王崇到底是有什么事。

王崇此時手心里都是汗,緊張的說不出話了。

王崇自從和柳心赴京,就存了愛慕的心思,這才托徐光啟捎話兒,可徐光啟告訴他,柳心覺得他王家高門大戶高攀不上,委婉回絕了。

可陷入愛情漩渦里的人,往往不能冷靜地思考這件事兒,他覺得柳心是有顧慮,而不是對他無心,所以他一直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和柳心解釋,告訴柳心其實他不怎么回家族,也不會受那些禮法規矩的束縛,讓柳心不要有顧慮。

可緊接著徐光啟去世,柳心認了義女還服了孝,王崇這樣的道德君子自然不可能在孝期和柳心談婚姻大事,于是只能把心思放下,還是和以往一樣交往。

隨后又發生了克夫命和三夫人的事兒,王家和柳心還鬧了矛盾,這一段焦頭爛額的事,柳心剛從泥潭中拔出來,可馬上又要回登州了,而王崇自己也要到南京上任,不知何時才能見面。

王崇連著好幾宿不能入睡,只要一閉眼就是柳心的影子,心理煎熬的難受。

今天下定決心找柳心說說話兒。

王崇鼓起勇氣來到秦宅,看見柳心卻又突然膽怯了,一肚子話不知從哪說起,干著急卻開不了口。

柳心看不過眼兒,開口道:“王大人,你是不是要和明遠說功課的事,他今天恰好沒去宮里,正在書房。”

“好,對,是,我要找明遠!”王崇慌忙站起身,一下子把茶杯劃啦到地上,逃也似的出了屋。

王崇慌忙出了客廳,心里才反應過來:不對呀,自己是想找柳心,不是找明遠啊,怎么就這么出來了。

可已經出來了,也沒法再回去,王崇無奈地到了明遠那兒,也沒心思和明遠說功課,慌里慌張說了幾句前言不搭后語的話,最后遲疑地開口:“明遠,你把這封信交給你娘,我有事先走了,一定要親手交給你娘!”

說完,沒等明遠說話,王崇就匆匆地離開秦宅。

柳心打開王崇的信,是個紙箋,上面寫著《詩經》里的那首經典的《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柳心就是再反應遲鈍,也明白王崇這是再和自己表白了,只是謙謙君子的做派讓他實在開不了口,才借詩言情了。

柳心苦笑著,沒想到除了克魯,自己身邊居然還有朵桃花開了,可惜只能對王崇說抱歉了,自己對他還真沒有這心思。

王崇是文人,柳心一想我也找首古詩,像王崇一樣寫首詩回絕了吧,省著說開了尷尬。

柳心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了后世很流行的那首“曾經滄海難為水”來,這是很多人拒絕別人的常用招數,而且還是唐代詩人元稹寫的,王崇也應該知道。

于是柳心趕緊寫了一首詩,讓明遠給王崇捎過去了。

王崇在忐忑不安中接到了柳心的回信,打開一看是一首詩:

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叢懶回顧,

半緣修道半緣君.

王崇當然知道這首詩是唐朝詩人元縝的《離思五首》中的第四首,原意是吊亡亡妻。是說在詩人的心理,經歷滄海,其余的水再多已不是滄海之水,別處的云再美,已不是巫山云雨。花叢的花再好,比不上亡妻容顏,說是修道,修道卻也是緣君。對亡妻的眷戀之情躍然筆上。

明朝讀書人對這首詩就是解讀為對亡者的情深義重,還真沒有別的意思。

王崇細細琢磨這首詩,柳心說的是什么意思哪。

王崇的妻子死了幾年,在世時和王崇感情也很好,難道柳心是說自己還對亡妻念念不忘,對柳心不是真心求娶。還是柳心一直不能放下亡夫秦朗,不想再改嫁。

還是柳心沒明白自己的意圖,只是以為自己炫耀和亡妻當年相見時的情景,誤會自己給她寫的《蒹葭》是暗示自己對她沒意思。

王崇想到這兒,不禁冒出一腦袋冷汗,這要是柳心誤會那可慘了。

王崇急得一跺腳,哎呀,不行我還得說明白些。于是又一首詩通過明遠傳到柳心手里。

這次直白了,題頭前按:“斯人已去,往事不追,但見淑人,崇心悅之。然后四句詩: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柳心這個頭疼,心說自己最不會處理這感情的事兒了,要是別人也就算了,可王崇還真是一位不錯的朋友,而且還是幾個孩子的老師,說深說淺都不好,容易傷了情面,不好相見。

自己好不容易找首詩,以為說明白了,結果現在又這樣了,怎么辦?

柳心在桌子上鋪了一大張紙,半天不知怎么動筆。最后嘆口氣,把筆一扔,招呼明遠去把王崇找來,當面鑼對面鼓得說清楚,干嘛這么含含糊糊,非得弄成鴻雁傳書這個調調兒。

王崇再次來到秦宅,也沒有了上次的忐忑,兩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兒,也就不用再鋪墊了。

王崇率先開了口:“柳心,我是誠心誠意的,只是不知你的心意如何?”

王崇也不叫柳淑人了,直接叫了柳心。

柳心也不含蓄了,開口直奔主題道:“王大人,咱們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你是個值得尊重的人,也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像你這樣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不知有多少女子愛慕,你能心悅與我,柳心倍感榮幸。但說實話,我近幾年沒有改嫁的打算,而且秦家正有大事要做,我恨不得長對翅膀出來,一天多走些路,多干些事兒,根本沒時間也沒精力考慮自己的事兒,你癡長我幾歲,我不想失去你這位兄長般的朋友,也希望你早日覓得良人,不要在我身上費心思了。”

柳心一口氣把話說完,就看著王崇。

王崇的臉色有些泛紅,很是尷尬地拱拱手,匆匆告辭。

柳心看著王崇離開,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本來是挺好的一個朋友,可一牽扯上感情這事兒,就沒得處了。

不提在登州破例收了木川木周為弟子的恩情,想想這幾個月,倆人一起赴京,一條船上又是一起吃飯又是一起作詩;到了京城,自己弄出鄭國公的事兒,王崇為自己奔走;開辦雜學院,王崇支持自己親自到登州授課;克夫命的事,王崇為了自己,不惜和本家的三叔鬧翻;這次自己要推廣番薯,王崇又是在朝堂上力挺自己,現在還要離京,真是為自己做了許多。

自己就這直脾氣兒,不會說軟話,硬邦邦地當面拒絕了,沒給人留情面。要是能委婉點,也許倆人就不會這么尷尬,自己要是早發現王崇的心思,一開始就保持距離,說不上兩人相見還能做到彬彬有禮。

柳心越想越上火,越想對王崇越愧疚。一夜輾轉反側沒睡著覺。

第二天一早,柳心頂了一個熊貓眼吃了早飯,和明遠有氣無力地說了幾句話,就想回屋補一覺。

柳心正要起身,明遠叫了一聲:“老師,您來了!”

柳心一轉頭,赫然發現王崇已經進了門。

柳心一愣,王崇看見柳心也是一愣神兒,不過旋即笑著朗聲開口:“我這是做了惡客,這大早上就登門,不過你這妹子要回登州,沒幾天我也要下南京了,這不,趕緊給你送點程儀,免得下次碰見你,不給我好臉色!”

王崇說完,下人從外面抬進了一個大箱子,打開箱蓋,上層是些珍珠翡翠環佩,下層是厚厚的書籍筆記,還有些貴重的筆墨。

王崇沒用別人動手,自己親自把上層的東西捧給柳心,指著下面那些東西,告訴明遠:這是給你的,趕緊拿你屋子去整理一下,可得給我好好研讀,要不都對不起我的一番心意了。

明遠目瞪口呆看著性情大變的王崇,沒敢言語,乖乖地拿著東西回到自己的屋子。

沒了外人,柳心和王崇四目相對坐在八仙桌的兩邊,誰也沒說話。

王崇的雙眼布滿了紅血色,不用說昨晚上也是沒睡好。柳心想張張嘴兒,又不知該說些啥。

半刻鐘后,王崇抬起頭,臉上涌出笑容,對柳心說:“我昨天魯莽了,回去后想了一夜,咱們是什么情份,不管做不做得夫妻,我還是孩子們的老師。一直都欣賞你這爽利的性子,你這妹子,我認了,我到南京就好好的教木川木周幾個,什么時候我真覓得良人,少不了讓你來喝喜酒!”

“好,我一定記得,不過今天你可不能走了,咱們很快都要離京,就在這兒喝杯水酒,權當做彼此踐行吧!”

柳心看王崇放下心思,自己一時也心情大好。

兩人避開尷尬的話題,說著以后的打算,中午的時候叫上明遠,幾人熱鬧地吃頓飯,王崇和柳心又像去年進京時吟詩作對,開懷暢飲,只不過這次多了一個明遠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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