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看這里，似乎不對勁。”

帶領著士兵完成了今日的訓練目標之后，潘鳳將用木頭仿制的環首刀放在門外，剛走自己的小屋當中，就聽到游繡的聲音。

快步走到游繡就坐的書桌旁，潘鳳發現書桌上面擺放著幾冊攤開的賬本、一張帶著筆墨未干娟秀字體的白紙以及一張中山國地圖。

“這地圖是？”潘鳳有些詫異，眼前這份地圖雖然不是專門的軍用地圖，對于地形水系的標注有些粗略，如果是成千上萬的大軍行進這份地圖很難滿足需求，但若是對于通商往來而言，這份標注了各地物產和主要商會的地圖簡直就是速通攻略一般，真正能實現事半功倍。

“我派人問府上管家要的，這可是游氏這么多年總結出的獨家地圖，寶貴著呢！”原本還帶著幾分愁容的游繡聽到潘鳳的話立刻綻放出笑顏。自己拿出的地圖能讓潘鳳詫異，這讓她有一種已經幫到了潘鳳的成就感。

“厲害！”潘鳳真心的贊嘆道，對于商業而言，這些信息就如同生命線一樣重要。不說別的，哪怕光是按照這張地圖跑通幾條最主要的貨路，什錦齋的物料成本起碼能下降三成，這還是他一個外行保守的估計，真實情況只會更多。

可以說，光是憑借這份地圖，游繡就已經將什錦齋從一家普通的點心鋪子抬到了一家中型商會，貢獻甚至已經不亞于潘鳳這個創始人了。

“早上你還推辭來著，現在看來，把什錦齋交到你手里，實在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嘿~”游繡一笑，但隨即又反應過來，原本自己叫潘鳳過來可并不是為了炫耀這份地圖或是為了得到什么嘉獎，而是確實有了重大的發現，只是被潘鳳突然一打岔，話題這才偏離游繡原本預定的話題。

“不對不對，我不是和你說這個的。”游繡搖搖頭，隨即起身將潘鳳按在了自己剛坐的位置之上，指著地圖上西北一角說道“這里……很奇怪。”

潘鳳順著她的手指看去，發現是與隔壁常山郡毗鄰的唐縣，可是潘鳳簡單回憶了下最近幾日與其他郡來往的文書，并沒有這方面的消息，疑惑道“唐縣？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游繡又指向地圖當中唐縣標注的信息道“你看，唐縣東西處于恒山與蒲陽兩山當間，又有堯山橫亙其中，正是因為這種多山地形，唐縣向來盛產松實。每年到了八九月份都有許多商會前去屯購，而當地主營松實的張李兩家商會也會主動運送一批當城中散賣。可如今眼看即將到了九月，再怎么遲延新的一批松實也應該上市了，可自從什錦齋開業掃購了一批舊松實之后都已經三天了，各家商會卻遲遲都沒有松實出售，你說奇怪不奇怪。”

潘鳳點點頭，如果真像游繡說的這樣，這確實反常。

見潘鳳認同了自己的觀點，游繡又繼續說道“所以我今天查賬時發現這最貴的松實月餅反倒是最先斷貨的，就覺得很是異常，就差人打聽了一下，發現并非我們一家如此，而是整個盧奴城的松實都缺貨，這才覺得不對勁，就想著告訴你了。”

“所以，要么是出現了泛洪山體滑坡這種天災堵絕了來往的道路，要么就是唐縣有賊人作亂。”

略一沉思，潘鳳開始總結當前所有的可能性。

而在他的心中，由于有過數次模擬的經驗，知道年內中山國就會掀起一場禍亂，所以自然是傾向于第二種判斷。

但對于這場戰亂的烈度有了預先的了解，再加上潘鳳如今能調動的兵馬已經遠超以往，所以潘鳳也沒有太過心急，而是準備做好萬全準備再去應對。

“不過，我印象當中最近好像是有上曲陽方向返回的商隊，應當也會途徑唐縣，如果唐縣真的起了賊人，他們沒道理會替賊人隱瞞的。”突然，潘鳳看著桌上這份地圖，突然想到最近幾日處理文書當中相關的信息，似乎并不支持賊人的判斷。

“聽你這么一說，我好像也有印象，好像……好像是平雙商會，專門做馬匹生意的。”經過潘鳳一提，早晨才幫潘鳳整理過文書的游繡也想起了這回事，接收這方面信息更少的她自然印象更加深刻，補充出了更多的細節，二人也得以確認正是今日早晨的文書。

趁著時日還不算太晚，二人前去責管城衛的衙司詢問，確認了游繡記憶無誤。

“怎么辦？要夜闖嗎！”在無人的街角，游繡搓著手向潘鳳問道，她感覺自己心中的俠女情懷在燃燒。

可潘鳳接下來的一席話就將她心中剛剛燃起的情懷無情的澆滅。

“拜托，我們又不是什么浪蕩天涯的俠客，犯得著夜闖這樣行事嗎？直接說搜捕逃犯，讓城中捕頭配合一下讓商隊領頭的到府衙問話就行了。”

而潘鳳同時還在心中補充了一句“真要夜闖也不可能帶著你去啊？”

“好吧。”游繡無奈，靠在了潘鳳肩頭，似有幾分因為夢想破滅的感懷。

……

盧奴城府衙。

潘鳳看著面前兩份內容大差不離的筆錄，抬眼看向一旁恭敬候著的捕頭“確定他們兩人是分開寫的嗎？”

中年捕頭恭敬回復“回大人的話，兩人確是分開交代的，在來府衙的路上也沒有串供的跡象，但至于之前的情況，在下就無從可知了。”

潘鳳點點頭，捕頭確實已經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盡力了。雖然沒有討問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這也怪不到對方身上，無能狂怒這種事情，潘鳳是沒臉做的。

將兩份筆錄揣入懷中，想了想，潘鳳又從袖口取出一把銅錢，放在了茶杯旁。

中年捕快連忙拒絕道“大人，這怎么使得。”

潘鳳卻已經和游繡走到了門外，頭也不回的留下一句。

“拿著，茶水錢。”

中年捕快確認二人完全走遠后，立刻換上了另一幅臉龐，對著身邊的衙役冷冷說道：

“快，去通知那位大人，就說有人查到了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