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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旅人

  • 貓咪旅社
  • 花七咕
  • 3367字
  • 2023-05-06 04:22:45

“哥哥,你從什么地方來?”

“我從沙海的對岸來。”

“那里是什么樣子的呀?”

“那里有一個古老的國度,曾經四季分明,春夏秋冬輪轉。土地能長出糧食,河流里有許多魚?!?

“哥哥的故鄉那么好,為什么要走那么遠來這里呢?”

“故鄉變得越來越冷,雪積到了第二年夏天也不會化,天氣越來越糟糕。為了活下去,我們向溫暖的地方一直走,穿過沙海,然后來到了這里?!?

“哥哥會打鐵嗎?我爸爸是個鐵匠,把鐵器賣給有錢人,能換到不少食物和炭?!?

“我不會。我只會捕魚,打獵,還有種糧食?!?

“哥哥,你想不想學?我可以讓爸爸教你!”

青年模樣的人搖了搖頭,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按在小孩子頭上揉了揉。小孩子柔軟的耳朵乖巧地趴了下去,嗓子里發出一串咕嚕聲。他那淺栗色的發絲被日光曬得熱乎乎,蒸騰出柔和的溫度。掌心下淡淡的體溫是真實存在的,這只手正覆蓋著一個瘦瘦小小、但具有旺盛生命力的小人。

一個小鎮只養活得了一個鐵匠。連鐵匠的兒子,也如此拮據。

“哥哥,你也是貓嗎?”小孩子把鼻子湊了過來,抱著他的腰輕輕嗅了嗅。

“是的。”青年模樣的人摘下了兜帽,烏黑的披發從灰白的兜帽中滑出來,發絲略有干枯,被修剪得整齊。頭頂,兩只黑色的毛絨耳朵擺了擺,瞇起那一雙異色的眸子,友善地笑了笑,引起小孩子一聲驚嘆:“天哪,你怎么和我姐姐一樣好看!”

他笑了笑,再戴上兜帽,把手縮回了袖子里,搭在兩腿上,輕輕晃了晃垂落的腳。

“你也是,你的父母一定很愛你。”

小孩翻了翻口袋,翻出一朵干巴巴的小花遞給他。

小花本應該有七片花瓣,如今掉落了一片,現在只有六片了。

“這是當年姐姐從薔薇里面帶給我的。”小孩自豪地說道。“哥哥和我的姐姐一樣好看,所以我想把它送給哥哥。”

“你不想自己留著嗎?”青年接過了這朵小花,它靜悄悄地躺在掌心,透過陽光,看出它原本的紫色應該很鮮艷。

“等到明年,姐姐就要回來啦。到時候,她一定會帶給我好多好多花。姐姐說,這種花叫‘幸運’,希望能給哥哥帶來好運哦。”

“哥哥,我要走了,我還要去幫媽媽做工。哥哥有空的話可以來鐵匠鋪找我玩哦!”

小孩從圍墻上跳了下去,像一只靈活的小動物。他朝那青年揮了揮手,便一下子鉆進了人群,消失了。

青年低頭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土,抬頭看向微微有些泛紅的天際。迅速冷卻下來的風撩起他的衣擺,垂至小腿的長袍也抵抗不了體溫的極速流失。

夜晚就要到來了。

這并不是他在這片土地度過的第一夜,但是每一夜都可能要了他的命。低溫,饑餓,傷病。這些是夜晚的代名詞,在光影的交接中,會有無數帶著傷痛的靈魂歸于天際。

每一次見到的曙光,都是女神的救贖。

夜晚如約而至。

青年把行囊展開,足足能裝下一個人。早年在沙漠中行走,對于這種溫差早已習慣了。此時只需要把行囊里的布匹和桿子掏出來釘在一個墻角,再鉆進行囊里,就能安然度過一晚。

帳篷里充斥著這片土地獨有的氣息,呼吸時揚起的塵土有些嗆人,好在混雜著旅人自己身上的味道,讓他感受到一絲安心??上Э傆胁宦犜挼臏囟?,從帳篷的洞口鉆出去,散在寒風里。

風很快就吹起來了,發出不尋常的、駭人的聲音,卷起集市上來不及收起的瓶瓶罐罐。飛沙走石,碰撞出一些聲響。青年有些冷,但他做不了什么,只能蜷縮得更緊。

恍惚之中,聽到了旁邊住宅樓門好像開了又關,有輕輕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這種鬼天氣……怎么還有人會半夜出門?還是我聽錯了。

算了,與自己無關,他想,直到有一只手從帳篷的縫隙里探了進來,恰好蹭過他的胸口。

青年渾身一顫,迅速翻身,在簡陋的睡袋里跪坐起來,警惕地避開這只陌生的手。

很合時宜地,帳篷的破布被風吹開,露出半角不速之客的面容。

這人的身材高大,蹲下的時候和這頂帳篷竟然差不多高。伸進來的這只手腕粗壯有力,看起來不像迫于溫飽的人。他也帶著兜帽,陰影下看不清楚他的臉面,只能聽到他渾厚的聲音夾雜著風聲一并傳來。

“跟我回去吧,寒潮馬上要到了,你會凍死在這里的?!?

青年沒有拒絕的理由,今晚實在是冷得太不同尋常。

原來他的帳篷就支在這個男人的住所門前。進門之前,青年抬頭看了一眼。

原來不是什么住所,這是一家旅館,那牌子上面寫的是“安寧旅社”。

跟著比他高了一個頭的男人進屋。一進門,撲面而來的暖風夾雜著一些酒桶木料的味道,地上鋪著一張不知道被踩了多少年的羊皮地毯,已十分僵硬。旅社鋪了很簡樸的木質地板,吊著的燈發出昏黃的顏色。這些裝潢雖然古舊,在這個黃沙橫流之所已能足夠彰顯雄厚的實力。

那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左側的吧臺后面,終于摘下了兜帽,青年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在風沙里行走多年的英俊面孔,皮膚有些粗糙,深棕色的頭發帶著一點點灰。那雙眼睛是淺棕色的,像熱砂里埋藏的琥珀,瞳孔邊有一圈白,讓他忍不住想起故鄉最奢侈的白金。

青年抬頭看到了男人頭上那雙立起來的貓耳朵。

原來是同族。

“我叫瑞德森,這里是我的店。流浪者,你叫什么名字?”

“雪,”說著,他半個身體歪倒在吧臺對面的長凳上,抱著行囊?!澳憔瓦@么叫我吧?!?

瑞德森給他遞來一個盛了溫水的杯子,雪一飲而盡。入口有些甜,讓他冰冷的嘴唇慢慢恢復了知覺。

“真是個奇怪的名字,不過發音還算好聽。對了,如果你沒有去處的話,愿意到我這里來幫忙嗎?”

雪記不清自己怎么答應他的,他只記得自己擁有了一個小房間。

他扎進了一個很溫暖的被窩,久違地做了個夢。

半夢半醒之間,他把那朵花放在床頭柜的抽屜里,用撿來的薄木片壓住它。

它好像……真的為自己帶來了好運。

一覺醒來,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間了。這間房子在頂樓,被通道擠成了不規則的形狀,只能勉強塞得下一張床和床頭的小柜子。

走下了樓,從門縫看向外面的天,仍然是黑的。瑞德森正坐在吧臺后面的椅子上打盹。

“我需要做些什么?”

瑞德森的耳朵動了動,瞳孔在燈光的照射下微微豎起。

“你先負責清理旅社的衛生吧。那些人喝了酒總是吐在房間里……還有被褥,總是給弄得亂糟糟的。你會做這些雜務嗎?”

雪點了點頭,接過瑞德森遞給他的掃帚,轉身上了樓。

旅社一共有四層。第一層是活動室,大堂有吧臺和長凳。二三層都是客房,第四層就是頂樓,有一個小露臺、雜物間和四間小房間,這四個房間里面住著老板和他的同事們。

它夾在兩棟樓之間,是狹長的形狀,那走廊甚至無法讓兩人并行。顯然,客房也大不到哪去,只勉強擺得下一張能容納兩個人的床。

雪拿著掃帚,站在頂樓的走廊里,向露臺那一側望去。露臺的木門緊閉著,從縫隙里滲進來的冷風吹得廊上的壁燈火焰狂跳。

他的房間是最靠近樓梯的一間。

靠近露臺的那扇木門門口整齊擺著一雙碼數很大的鞋,第二間門口也散著兩雙,相比之下就隨意多了,想必屋主不是什么嚴謹的人。

雪一邊掃著地上的灰塵,一邊思索。第三間的門外沒有鞋,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居住,第四間就是他的那間。

估計最里面的那間就是瑞德森的屋子。

他把灰塵攏在一起,裝進一旁的袋子里。隨后走向樓梯,一階一階地掃下去。

門口擺著兩雙鞋那間房的房門吱呀一聲地開了,從里面邁出一條腿,蹬上了門口的鞋子。

“是哪個勤勞的孩子這么早就在掃地了?”

那人拖著鞋子走了過來,胳膊撐著墻,露出一個有些流氓的笑容:“咦,是新人啊。我還以為是音?!?

“我叫雪,是昨天晚上來的?!?

“卡索?!蹦莻€一頭金色短發的人打了個哈欠,隨即伸了個懶腰。他頭上也有一雙耳朵,他身后,從寬大的袍子里探出了條金色被毛覆蓋著的尾巴。

“你的聲音很輕很好聽啊,長得也像女孩子一樣,是年輕姑娘們喜歡的那一種?!彼麩崆榈卮钣樀?。

顯而易見的,他也是同族,看起來很外向開朗,外貌也很容易讓人有好感,如果他的話再少一點就更好了。

卡索賞識地狠狠摸了一把雪頭上的黑色耳朵——耳朵又軟又有彈性,被捏得變形之后撲地彈起,看起來很有精神。

“小家伙,好好干,跟著咱們老板,保準餓不死的?!?

雪點了點頭,側身讓他走下樓去。樓梯陡峭,卡索絲毫不放緩腳步,一步幾個臺階,撲通撲通的腳步聲隔著幾層樓都聽得見。

“……”是個奇怪的家伙。

雪將自己的雙臂交疊,努力讓自己的肩膀看起來寬厚一點,長袍下黑色的尾巴晃了晃。自己的偽裝還是有些作用的。至少,現在遇到的人只是覺得自己“有些女性化”罷了。

畢竟,這片不安分的砂土地對于獨行的女性來說是很危險的。

房門沒關嚴,雪的余光瞟見屋中還有一個同族年輕人的身影。

那人一頭銀發,半敞著胸口,幾乎露出大半個身子。雪一抬頭,正望見那雙翡翠似的綠眼睛正看著自己,柔聲說道:“可以幫忙關一下門嗎?”

“……抱歉,打擾了。”

木門吱呀一聲關上了,里面的人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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