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寒風呼嘯，雪也開始大了起來。

顧衍從顧炳身上搜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隨手翻了一下，確定是內功心法后，就沒再多看，收進懷里。

接著，又從他父子二人身上搜出百來兩的銀子。

顧衍決定收手。

以顧大江的家底，肯定不止這些，但沒必要費心去搜了。

外面雪漸漸大了，再去搜尋又要耗費時間，留下腳印就不好了。

而且顧大江父子是死于碳毒，若是家中又丟失大量銀錢，勢必會惹人懷疑。

反正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多拿的都是賺的！

顧衍深知自己的實力并不強大，所以應該茍住，廣積糧高筑墻才對。

按照原路跳出圍墻，街道上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積雪。

再有一個時辰，所有蹤跡都會隱于雪中。

風吹在身上，一絲絲狂風刀法的經驗回饋到顧衍身上。

顧衍估摸著，再有五六天，狂風刀法應該就能大成。

一路謹慎的回到家，顧衍喝了兩口涼水，沒有入睡，而是默默在心中復盤。

今晚的行動有些魯莽，因為顧衍只按照原身記憶，想當然的就斷定顧炳是外勁初期境界。

根本沒料到顧炳靠賣妻獲得了一本內功心法，修為很可能有所提高。

若真如此，顧衍并沒有完勝的把握。

但毫無疑問，今晚又是極其幸運的。

“以后不能這么莽了……就算要莽，也要莽中帶茍，茍中有莽！”

“好運不可能永遠在我這一邊。”

反思完之后，顧衍拿出了那本內功心法。

這門內功名叫聚氣吐納法，一翻就知道，是一門粗淺的內功心法。

想想也知道，那馬縣令怎么可能給顧炳高深功法呢！

腦海中的湛藍色面板再次出現文字：

【檢測到功法：聚氣吐納法】

【是否消耗10氣血簡化？】

當然不簡化了！剛剛殺了人，雖說大概率查不到自己身上，但小心無大錯。

簡化這門心法就需要10點氣血，是簡化狂風刀法的一倍，顧衍目前只有13氣血，一簡化又要腎虛。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還是靜等天亮，看看風頭再說。

最起碼得備一些補氣血的丹藥。

而且最近日子過的苦，顧衍好久沒沾葷腥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吃肉。

一夜無眠，第一次殺人后的興奮，讓顧衍無法靜心。

“以后多滅幾次門就好了……”顧衍安慰自己。

轉眼天已經蒙蒙亮。

出了臥室，院子里積雪有一鞋厚。

廚房水缸里結了一指厚的冰，顧衍捶破冰塊，取水洗漱。

洗漱過，顧衍又去正堂，給顧大河上了一炷香，今天是五七。

做完這些，正要出門，就聽到傳來敲門聲。

敲門聲很輕，而且只敲了幾下，就停了下來。

顧衍眉頭一皺，心說不會是查到我這兒來了吧？谷水城的辦案效率這么高？

側耳靜聽一會兒，顧衍走到門前，低聲問道：“誰？”

“我。”門外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脆脆的，憨憨的。

顧衍放下戒備，打開門，低頭看向女孩兒。

女孩兒穿的像個面團，臉蛋紅紅的，梳著兩個沖天辮，倆小手揣在袖子里，仰頭看著顧衍。

“你怎么來了？”顧衍笑著問。

這個小女孩兒是姜三娘的女兒，才六歲大，隨的母姓，名叫姜小雨。

姜小雨沒回話，而是歪頭往院子里瞅了一眼，就立刻說：“你真懶，院子里雪都不掃。”

她倆手揣在袖子里，語氣宛如小大人一般。

“我正要打掃，你就來了。”顧衍其實想吃過早飯再打掃。

姜小雨點點頭，顯然是信了，又說道：“我娘讓我來問你，這幾天為什么不去我家吃飯了。”

顧衍心中一暖，蹲下來，彈了彈姜小雨的沖天辮。

“你是不是沒錢？不好意思去我家吃飯？”姜小雨微微歪著頭，認真的扎心。

“……”顧衍點頭承認。

“錢是賺不完的，要知足常樂。”姜小雨一副大人模樣。

“你娘教你的？”顧衍笑著問。

“嗯。”姜小雨點頭，倆沖天辮晃來晃去，很是可愛。

好嘛！昨晚被顧大江激勵，今早又被你姜小雨講人生道理！

顧衍感覺學到了很多。

“走吧。我娘讓你去我家吃飯。”姜小雨又說。

顧衍聽到這話，倒真有點懷念姜三娘的豆腐和韭花醬了。

不過最近飯量大增，顧衍嘴里淡出個鳥味兒，想搞點葷腥嘗嘗。

“今天不吃豆腐了。”

顧衍站起來，說道：“走，咱一塊兒喝羊肉湯去！”

姜小雨聞言，仰頭呆呆的看著顧衍，表情似乎在說：你有錢嗎？

“我有錢了。”顧衍彎腰捏了捏她的臉蛋兒。

姜小雨表情終于變了一些，張張嘴，舔舔嘴角，似乎頗為心動，但最終還是搖搖頭，“我娘不讓我占別人便宜。”

她家雖然有個豆腐館，但利潤不高，做的還是窮人生意，是以也不寬裕，一個月吃不了兩回肉。

“這怎么是占便宜？你娘請我吃豆腐，我請你喝羊肉湯，咱們就互不相欠了。”顧衍哄她。

“嗯！”姜小雨被輕易說服，立刻咧嘴笑，看起來憨憨的。

“走吧。”顧衍笑笑，關上門。

街上的積雪已經被人掃到兩邊，一大一小的倆人，并排走著。

姜小雨小大人一樣，倆手始終揣在袖子里。

這在窮人中很常見，因為沒有手爐，只能這樣取暖。

“路上滑，你要是摔了，手又騰不出來，門牙給你磕掉。”顧衍提醒。

“不怕。”姜小雨十分老成，停下腳步，仰頭看向顧衍，張嘴呲牙，“已經磕掉了。”

果然，兩個門牙已經沒了蹤影。

“……”顧衍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我娘把我的牙丟房頂了，過倆月長出新牙，我就好好走路。”姜小雨有理有據，目光長遠。

說著話，姜小雨繼續往前走，沒走幾步，腳下一滑，就要往后倒。

顧衍眼明手快，立即托住她的小腦袋。

姜小雨站穩，手也不揣袖里了，一只手拉住顧衍衣擺，一只手擦額頭虛汗。

不等顧衍說話，姜小雨就立即開口：“不用扶我的，我娘說，摔摔結實。”

“你最結實的是你的嘴。”顧衍說。

姜小雨當沒聽見。

沿著小巷往前，走了一會兒，就看到一家掛著羊頭的小攤。

“兩碗羊肉湯，羊肉翻倍加，再來兩個餅子！不少你錢！”顧衍隨口報菜，找個地方坐下。

姜小雨坐在他旁邊，乖巧的期待著。

很快，兩碗羊肉湯端到桌子上。

姜小雨看到這么大的碗，立即老成的跟店家又要了個碗，把自己的湯倒出一半，羊肉分出一半，餅子也掰成兩半。

“我吃不完。你長身體呢，多吃點。”姜小雨說這話時十分正經，語氣像媽。

說完后，就埋頭喝湯，一口湯一口餅，餅子上還留了個豁子。

顧衍也低頭吃飯，同時在想今天的計劃。

目前來看，顧大江父子的死并沒有牽連到自己。

昨晚總計搜刮了一百二十兩的銀子，還有幾兩碎銀。

一百二十兩還是太少了，顧衍如今食量大增，想要天天吃肉。

更重要的是，需要買一些補氣血的藥物丹藥。

顧衍考慮的是，怎么搞更多的錢，怎么光明正大的搞錢。

“可惜昨晚那種事只能做一次……誒？”

顧衍忽然思路打開：我是顧家血脈，跟顧大江父子雖然關系不和睦，但畢竟有血緣關系。

如今他們父子已死，連后代都沒，這是絕戶。

只剩一個獨艷理喪的未亡人，這是寡婦。

顧家又沒什么族人，還都是遠親；未亡人的娘家也沒勢力，連個弟兄都沒有。

那位別人槽里拱食兒的縣令，怕是也沒法光明正大的幫扶一個身穿孝服的俏寡婦吧？

“反正有棗沒棗打一桿子！當然，這不是吃絕戶！我只是想幫我那位嫂子料理喪事！”

顧衍暗暗的拿定主意。

“你笑什么？”姜小雨哧溜著湯，一手拿餅子，疑惑的看向顧衍。

“我笑你沒門牙，喝湯哧溜不到嘴里。”顧衍說。

姜小雨目光不善的回瞪一眼，再不理會顧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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