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來自死人的問題
- 狩魔從秘紋師開始
- 為什么杯糕是粉色
- 2770字
- 2023-05-18 23:50:00
勞支撐著身體站起來,在鈴聲中向著那條小巷走去。
那條小巷中,警長緩緩從中倒退著走出來。
她身邊的那個小警員想要沖過去支援,但是被老警長抬手制止了。
老警長眉頭凝重,盯著巷子中對小警員說。
“快去找艾耶格,告訴他……惡魔出現了。”
小警員腿一軟,幾乎要跌倒。
但他用盡渾身力氣,扶正自己的警帽。
“是!”
他一彎腰將雅菟從地上撈起來抱在懷中,轉身向著小巷出口奔去。
勞和他沖向相反的方向,奔向警長。
“這位小姐!快離開這里!”
“我是殺死過惡魔的探險家!巷子里的人是我的朋友!”
勞撥開警長阻攔的手,站在了偏巷面前。
這條僻巷嚴格來說不算路,而是兩棟房屋之間的夾縫,兩壁狹窄而高深,巷中陰暗生滿苔蘚。
她見到了巷子中的那一幕。
“如果那就是你朋友,那么……我很抱歉。”
勞的嘴唇微微顫抖,眼神中露出迷茫。
那個紅發的女人死了。
她低垂著頭,雙腳懸空,凌亂的頭發散落下來遮住了面容。
胸口被洞穿了一個大洞。
一只羊角緩緩從那洞中退出去。
她胸前沒有了支撐只剩一個空洞,從空中墜落下來,倒在地上。
在她的身后,站立著一只漆黑的山羊。
脖間系著一枚銅鈴,高高仰著頭,從正面望過去,仿佛有四只耳朵。
它沒有動。
只是看著巷子口的兩人。
警長一手拎著秘紋警棍,一手將手指放在胸前的警徽上,緩緩摩挲那光滑的銅面,死死盯著眼前的山羊。
“如果這一切沒有發生在我的眼前,我絕對不會相信真的有人能夠死而復生……而現在,她再一次被惡魔殺死,這個神秘的、北國的、名叫林寂的女人。”
勞心中再次茫然。
她的真名,應該是瑞拉才對。林寂,也是她的名字?
什么樣的人會擁有兩個名字?
如果是教會的成員,也許會擁有一個教名,同樣具有法典效力,可以當做真名。
因為在不同教派的教義中,教名象征著體內的神格,神格與凡格不能共名,為了表示區別,所以立下雙重真名,但依然遵守了一人一名的規則。
這個世界上,名字是極其重要的。
一樣事物只能擁有一個名字。
如果有兩個名字,那就代表著那可能并不是一樣事物,而是有著另一種事物,與本來的那樣事物同時存在。
那么,那個即名為瑞拉,又名為林寂的女人,是誰與誰同時存在?
當她希望被稱作瑞拉時,她是誰?
而當人們以林寂之名呼喚她,她又是一種什么存在?
可惜這個問題,她不能得到回答了。
林寂已經死了。
她的尸體橫陳在巷子中,皮夾克上沾滿了污跡。
黑色的山羊望著勞和警長兩人,兩人提起120%的警戒,但山羊似乎并沒有在意他們。
它向身旁轉頭望去,在那狹窄的墻上,有一道白色的石灰石字跡。
——我能否重生
一個圓潤優雅的問號打在問題的末尾。
山羊張開它有著胡須的羊嘴,一種顫抖近似于羊叫,但又像腐爛的沼澤氣泡破裂的聲音傳出。
——你能。
勞即便從沒見過眼前這個剛剛認識的女人寫字,但她清楚地意識到,這是她的字跡。
她在一條偏僻的小巷墻壁上留下了一個問題。
并確信惡魔會在在她死后看見。
——惡魔回答了一具尸體的問題。
當獻給死人的答案被吐出之后,山羊的渾身羊毛一瞬間凌亂,勞的發尾被卷上半空,嘶鳴般的鳴叫與凄厲的黑貓叫聲在風中響起,這條狹窄僻巷中憑空掀起一股氣流,帶著陰寒而潮濕的冰涼,吹過皮膚就像被青蛙的舌頭舔過。
咯吱咯吱的聲音悶悶地響起。
勞和警長警惕地作出應戰的姿態,在這股不詳的氣流中互相緊緊貼近了對方的后背,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有什么東西沖出來。
但他們很快發現了那股咯吱咯吱聲音的來源。
是那只漆黑的山羊。
它垂下了頭,微微擰動著脖子,向前伸著,幅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咯吱咯吱的聲音隨之越來越想,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它的腦后。
達到一種難以想象的角度后,終于響起清脆的嘎嘣一聲。
山羊自己擰斷了自己的頭。
勞被這股詭異的景象震撼地說不出話。
但她忽然想了起來。
這一幕與她在撿到祭祀刀的失落部落里遇見的如出一轍。
這是牲祭。
而且已經在他們的眼前完成了。
祭品是山羊。
林寂的死,讓這場惡魔儀式宛如齒輪的層層轉動一般,使惡魔降臨的三重祭祀,最隱秘的降魔秘儀,在這一刻全部同時達成了。
人們也許會知道,召喚惡魔需要三重祭祀。
但是使用三重祭祀召喚時,惡魔并不是總會出現。
每一種惡魔都需要一種特殊的呼喚。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該如何呼喚一只惡魔。
就像幾乎沒人知道呼喚死兆的辦法——是一個來自死人的問題。
山羊的頭皮忽然裂開,露出羊頭的骸骨。
它的羊皮下傳出骨骼咯吱咯吱的聲音,那已經不像是一具羊的身體,而是一個包裹著異物的麻袋,有什么東西正在那其中誕生。
“惡魔要現身了……”勞緩緩后退兩步。
警長手持警棍手臂上青筋暴起,他咬起牙關正想做出偉大的犧牲,身后一只手忽然拉住他。
“你快去安全的地方。”勞的發尾快要被風扯散,但她眼神堅定地望著他說。
警長表情有些難堪,他當警長這么多年,還沒有遇到過被人保護的時候。
“惡魔不是普通的手段能對付的,只能交給我……”
勞說著說著,忽然戛然而止。
“沒想到,穿上警服反而被小看了啊。”
警長摘下帽子,露出那顆光頭,他抬手解開衣扣,將衣服隨手一丟,被風帶遠。
他那具布滿猙獰疤痕而肌肉隆起的軀體上,有一副讓人不得不注意到的秘紋。
他左肩胛上有一把氣派威武的斧刃,巨大而厚重的斧刃劈在那肌肉虬勁的肩膀上。
當他高舉手肘時,斧刃隨之揚起。手肘兇狠墜下時,肌肉猛地收緊,那把兇蠻斧刃隨之一同劈下。
——象征派秘紋【斧】
“自我介紹一下,警長施泰德,三痕受紋者。”警長維持著那個展示肌肉的姿勢,向勞投來自信的視線。
“喔……勞,偉大的探險家,三痕【聽到危險來臨的風聲】”勞撩起頭發,回應相同的禮節——展示自己的秘紋真名。
“你或者我應該都沒有辦法單獨應對這家伙,只能一起上,怎么說?”
“那還等什么呢!”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了下頭,而后同時沖進那條小巷。
警長側身,將肩膀斬斧沖向那團低伏著的山羊身體,幾個大踏步已經沖出數米,地動山搖,仿佛一頭兇狠的公牛。
勞輕巧地在地上邁出幾步,忽然凌空躍起,在警長的背上足尖一點,耳后張開翅膀,身影籠罩在山羊頭頂的高處。
就趁現在,惡魔還沒有完全現身……將祭品撕碎!
但他們忽然注意到,山羊背上有什么動靜。
有一貓趴在羊的背上。
因為毛色太過相近,黑貓一直沒有動,兩人都沒有發現它的存在。
而此時,它動了。
那只趴在山羊背上的黑貓張開嘴巴,露出粉紅的舌頭。
一陣綿軟的,像是清晨起床時愛人發出的微哼般的貓叫傳入兩人的耳朵。
兩人分別聽到腦海中傳來一個問題。
警長聽到的是:請問“你好,世界”用古鶯歌語怎么說?
勞聽到的是:“一位神明帶著一只惡魔,一只普通人和一只狗過河,河邊有一條小船,神明劃船每次只能載惡魔、人、狗三者中的一個過河。神明不在旁邊時,惡魔會吃掉普通人,普通人會殺掉狗。請問神明該如何過河?”
在聽到問題的一瞬間,兩個人的身體凝滯下來,仿佛陷入泥沙組成的沼澤。
這種感覺讓勞一下子回想起來,受紋儀式時,被惡魔附身的那種感覺。
現在她仍然清醒,但卻一點也動彈不得,只能任憑身體向下墜落。
與此同時。
她看到身下的那只羊。
向著她抬起了頭。
大大張開那張只有白骨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