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邢，你怎么看？”
長夜慢慢，月色拉長了不眠人的身影，橫亙在長街上。
蘇牧看著長街盡頭，詢問了一下身邊人。
“卑職不知，聽從大人的安排。”
邢育茂一臉忠厚的跟在他的身后，沒有多言。
“你啊，就是太聽話了，才讓你那侄女無家可歸，一直跟在我那女兒的身邊。”
蘇牧看了他一眼，“苦了你那侄女了。”
“大人說笑了。”
邢育茂連忙擺手，道：“出云有幸跟在大小姐的身邊，是她的造化，哪里談得上辛苦，更何況在大小姐的身邊，出云也得到了修行機緣，起碼能有自保之力，已經是大人的恩典了。
只不過我那大嫂不應，出云無法陪大小姐去神都，還望大人見諒。”
邢育茂說是跟神都有關系，但那關系也就一般，若是不然，他何至于棲身在這小小的縣城里。
小門小戶的女兒攀那高門大戶子弟，個中辛酸，外人哪里知曉。
邢育茂知道那邊靠不上，只能是自己努力了。
所幸跟著蘇牧身邊不差，自己修行有所保證，家人也能照顧的到，這已經足夠了，其他的不敢貪求太多。
有時候知足挺好的，在這小縣城內，自己自由得多，也自在得多，何必去神都蹚渾水。
“無事。”
蘇牧笑的擺擺手，“出云那個小姑娘性子霽月光風，比我那執拗孤傲的女兒好多了，有她作伴，才不至于孤單。
去不去神都并不重要，緣起相聚、緣散相離，本就她們的道，我們這些外人又豈能強求，你不用放在心上。”
“嗯。”
邢育茂這才放心，輕輕地點頭，見到馬車漸進，當前一步，“停下。”
“吁！”
崔御第一時間勒住了馬車，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攔住了去路，哪里敢怠慢，趕忙下車拜禮，“見過大人。”
“起來吧，蘇大人在這里，你退下。”
邢育茂輕輕點頭，跟崔御一道讓到一邊。
“沒有外人，裝什么醉。”
蘇牧徑直來到馬車前，手中一震，一股勁浪劈開車簾，露出了許長舟一張幽怨的臉…
如果可以的話，許長舟真不愿在大晚上的逛河邊，太涼了，尤其還是和一個男的，躲被窩不香嗎。
所以許長舟不掩飾自己的困倦，頻頻打哈欠。
“你倒是憊懶。”
見到他這模樣，蘇牧直接白了他一眼，“別給我裝模做樣，那酒不過是尋常之物，別說你那筑基的實力，就算是崔御喝上一天都不會醉，還有，你見過幾個筑基強者無緣無故會犯困的。”
“本來就沒見過幾個。”
被不留情面的拆穿，許長舟只能是悻悻的繞繞頭，嘴硬的應了一聲。
“說吧，你是怎么想的？”
蘇牧不想跟他廢話，目光如炬，鎖定了許長舟。
“大人。”
見到蘇牧威嚴的表情，許長舟不得不收起自己憊懶，正經了表情，多了一份無奈，“大人，卑職實在是能力有限，怕辜負大人所托。”
許長舟不笨，蘇牧接二連三的出現在事后，而且剛好都碰上自己，很顯然不是巧合，而是他已經盯上自己了。
應該是那次在北郭村發現自己的修為之后，他就留意到自己，狐怪不過是他對自己的一次考驗。
自己還眼巴巴的抓那個狐怪，這下，更是被他盯死了，這次宴會，怕也在他的監視之下。
許長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知道一定很麻煩，他才會態度這般‘親和’，上次是借機跑了，這次也是能推脫就推脫。
“那次你在秦師爺手中拿到的是什么？能讓你實力增長的這么快。”
蘇牧并不在意的他的推脫，反倒是笑的問了一句，瞬間讓許長舟臉上的表情一僵。
“大、大人。”
許長舟不敢再憊懶了，有些尷尬的看著蘇牧，“可是大人的安排？”
既然他問出這話，自然是知曉了一些東西，至少他知道自己實力增長的出處在哪里。
在明白人面前，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反倒落入下乘。
底牌要被人掀起來，許長舟心中自然有點慌張，甚至是擔憂。
“不是，我沒有那手段。”
蘇牧自然能感覺出許長舟那份不安，笑的搖頭，“秦師爺不過是客居在我這里而已，他有什么東西我也不知道。”
“是嗎。”
許長舟并不怎么相信，但心中多少安心了些許。
不過蘇牧接下來的一番話，又讓他的心情跟過山車一樣，提了起來，“秦師爺最近不知道去哪里了，聽下人說，他像是出去找什么東西，你知道是什么東西嗎？”
知道個屁！
許長舟心中給蘇牧狠狠的豎了個中指，這老家伙看著威嚴，卻是滿肚子的壞水，老狐貍一枚，自己還真弄不過他。
他到現在還是什么都沒有透露，可是幾個來回，就讓自己亂了陣腳，露了怯了。
這群當官的，個頂個的難纏，自己在這種人面前玩心眼，真玩不過。
許長舟調整了心態，露出一份笑容，“不知道大人有何吩咐？”
與其在這里跟他打啞謎，讓他把自己玩死，還不如見招拆招，把話挑明了了，再看看。
“嗯。”
蘇牧對他的態度比較滿意，輕輕點頭，“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嗎，當你拿住那狐怪后，我送你一場富貴。”
“承蒙大人錯愛了。”
許長舟努力賠笑的點頭。
若是先前，許長舟或許還有期待，不過今晚跟他話鋒幾場后，許長舟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心中對他的警惕也提升到最高，哪里還會有期待。
總覺得這個老家伙挖一個坑等著自己。
蘇牧并沒有在意他所想，自顧自的說道：“你準備一下，前往姑蘇，幫我將這個玉盒交給林大人。”
說罷，徑直從自己的袖口中取出一個半尺見方的墨色盒子，遞給了許長舟，“記住，務必交給御史林大人，事關林大人的生死，你千萬小心。”
“這、”
一臉苦澀的許長被迫接過玉盒，硬著頭皮道：“這么重要的東西，大人會不會太隨意一點，那林大人知道我是誰啊，而且萬一出了點事情，那不是耽誤大人的事情了嗎。”
小心個毛線，特么的又是打啞謎，擱這玩腦筋急轉彎呢。
許長舟感覺這老小子一點都不實誠，真不想幫他辦事。
“放心吧。”
好不容易將東西交到他手中，蘇牧豈容他再反悔，雙手一背，道：“我不會害你的，你盡管去，事成之后，我再送你一場富貴。”
“…”
又特么的富貴，富貴個屁，一臉黑線的許長舟發誓自己再信他一句，自己下半輩子當他外孫的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