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今年的五個貧困補助金名額都給了誰啊？”仗著上個月月考在同桌諸葛孔亮的幫助下考進全班前十的萬俟文生在午飯過后洋洋灑灑的走進了班主任東郭海生的辦公室，來問今年的貧困補助名額。
“還沒定呢，你操心這個干什么？以你的家境，哪怕再多五個名額也輪不到你身上啊。”東郭海生扶正了眼鏡，一邊兒看著書，一邊兒用余光打量著萬俟文生。
“老師，你可不可以留一個名額給夏侯武女？我覺得她真的比任何人都需要這筆錢。”萬俟文生在提到夏侯武女的時候并沒有扭捏作態，講的很直接。
東郭海生問，“那你怎么就知道其他同學不缺這筆錢呢？”
“老師，夏侯武女她情況特殊。”萬俟文生說。
“有什么特殊的？不就是她媽媽的病給家里帶來了了一些外債嗎！你自己去問問那些家境不好的同學，他們哪一個不是家里背負外債供著他們的兒女在上學？上一年我已經給了她名額了，我不可能把每一年的名額都分給她一個，你覺得這樣對其他同學公平嗎？”東郭海生堅持自己的原則。
“這對其他同學是不公平，可是您知道夏侯武女為了幫家里還錢，每天都在做什么嗎？”萬俟文生為了幫夏侯武女爭取這一份兒貧困補助金，多少已經變得有些不可理喻了。
東郭海生倒扣上書，摘下眼鏡，端起陶瓷杯，揭下杯蓋，吹了吹里面剛剛午飯回來沏的茶水，淺飲一口，潤了潤喉。淡定的說，“你該不會以為我今年五十四歲，已經老糊涂了吧？況且她夏侯武女每天都在做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關你什么事？你現在最應該的就是把你自己的學習抓緊了，我我讓你和諸葛孔亮做同桌是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沒數嗎？咱們兩個比其他同學相識要早一年，一年半以后的高考誰掉隊了，我也不希望你掉隊，所以以后跟學習無關的事，你就不要再來找我了。”
“老師，夏侯武女她……”
“住嘴吧！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自己心里的那點小九九，我能理解你現在這個年紀受荷爾蒙分泌的影響做出一些令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作為一個學生真正的職責是什么！現在和你說太多也沒什么用，等到了大學和社會上你就自然而然的明白了。”
“可是，老師，我還是希望……”
“你要是不希望夏侯武女知道你為了她這件事特意來找過我，你現在就最好回教室找諸葛孔亮給你把那些錯題解析解析。”
萬俟文生也確實怕夏侯武女知道自己做了這件事令兩人本就不和諧的關系更加雪上加霜。畢竟像夏侯武女這種性格剛強的女孩子，最討厭別人可憐她了。被東郭海生這么一嚇唬，只得悻悻的走出了辦公室。
……
“這節課是班會課，和大家說一件事情。這件事就是關于今年貧困補助名額的事情，今年還是和去年一樣，每個班級五個名額，至于今年貧困補助金的額度是多少，得根據全市學校上報的人數決定，所以我這里也沒有具體數字。本來今年我還是想上報去年的五名同學，但是考慮到這么做對其他同學不公平，而我一時又想不出到底把這五個名額給誰，所以咱們這節課首先就做個不記名投票，選出五位排名最高的同學成為今年貧困補助金的獲得者。”東郭海生直接開門見山，將今年的選擇權交給了自己的學生。
寫完后，東郭海生叫諸葛孔亮和南宮佳上講臺統計票數。
“貫丘心庭，一票！”南宮佳打開第一張紙團開始唱票。
隨著南宮佳念出的名字，諸葛孔亮開始在黑板上寫上名字的第一個字，并在下面畫上“正”字，以便統計票數。
“顓孫菁一票……赫連海一票……即墨別一票……夏侯武女一票……司馬媛一票……”
南宮佳一張一張的唱票，諸葛孔亮一筆一筆的畫“正”字。
等南宮佳唱票結束后，東郭海生開始上臺宣布最終投票結果，“貫丘心庭十票，顓孫菁八票，赫連海七票，即墨別六票，夏侯武女五票，司馬媛……五票。”
東郭海生在宣布到司馬媛票數的時候，很明顯遲疑了片刻，竟然出了兩個相同票數，而且這兩個人的排名又都是第五位，這一下可讓東郭海生犯了難。
“第五名，平票。這……”東郭海生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諸葛孔亮看出了東郭海生的為難，又仔細核對了一下票數，急忙說，“老師，總票數不對，少一票。”
“對，老師，這里有一張空白的紙條，我本來以為這張不是呢。”南宮佳拿起講臺上的一張空白紙條。
“這張紙條是哪位同學的？為什么一個字都沒寫？”東郭海生拿過南宮佳手里的紙條在空中展示。
眾人面面相覷的猜測著空白紙條的主人，太叔菲目不轉睛的盯著紙條上的印花，又看了看自己同桌夏侯武女本子上的印花，然后將頭搭在桌子上，低聲問，“你剛才不是說投了你自己一票嗎？現在這是怎么回事？你不想要今年的貧困補助金了？”
“我當然想要了，但是……”
“太叔菲！”東郭海生的這一嗓子打斷了正要解釋的夏侯武女，還把歪著頭看向夏侯武女的太叔菲嚇了一跳，“你在那兒歪著頭干什么呢？”
“老師，那張紙條是夏侯武女的，我在問她為什么沒在紙條上寫名字。”太叔菲起身回答。
“坐下吧！”東郭海生說，又看了看諸葛孔亮和南宮佳，說，“你們兩個也回去吧。”
“夏侯武女。”東郭海生喊了一聲名字，夏侯武女乖乖的站了起來。
“說說吧，為什么不寫？”
“老師，我剛才忘了，我以為寫完了，就交上去了。”夏侯武女找了個十分荒唐的理由想將事情搪塞過去。
“好，就當你剛才真的是忘了，那你現在當眾說出你自己的這一票投給誰。”
夏侯武女不假思索的說，“司馬媛。”
太叔菲抬眼看了看夏侯武女，不明白她這葫蘆里今天賣的究竟是什么藥。
東郭海生好心提醒了一句，“那個，這次投票是可以投自己的，你真的確定了把你自己這一票投給司馬媛嗎？”
“確定。”
“那說說你的理由。”
“去年我已經得過一回了，如果連續兩年都得，這對其他同學不公平。”
“今年的貧困補助金名單是由同學們不記名投票投出來的，沒什么不公平的，而且今年投票排名第一的貫丘心庭去年也獲得過，大家都認為沒什么不妥！”東郭海生說。
“老師，貫丘心庭和我的情況不一樣。同學們都知道她沒有了父母，只有奶奶一個人扶養她，而且家里平時又沒有什么經濟來源，所以大家選她很正常。而且，本來我一開始想寫的就是司馬媛，結果把紙條撕下來的時候，筆不小心滾到了地上，起身的時候以為寫完了，就將那張空白的紙條送了上去。”
“好吧！既然這樣，我也就不深追究了。那上報的名單就這樣定下來了。”
……
兩周后，在學校的夏侯武女收到父親發來的信息：小囡，你們學校今年發的貧困補助金收到了，替我謝謝你們班主任東郭老師。在學校一定要聽老師話，好好學習。
夏侯武女在收到這條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覺得這里面有問題，給自己的父親回了句“好的”，就趁著課間急匆匆的朝東郭海生的辦公室走去。
“老師，我父親說收到了今年給我的貧困補助金，這是怎么回事？”夏侯武女推開東郭海生辦公室的門，就直接沖東郭海生的座位走去，隨著自己的質問，也是齊刷刷的收到了其余老師的一片詫異目光。
“呵，一個女生這么火急火燎的可不好，小心以后找不到男朋友。”東郭海生拿夏侯武女打趣。
“老師，我現在關心的是我父親那里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錢，不是我以后能不能有男朋友。”夏侯武女只想知道事實的真相。
“這件事，你還真得感謝人家萬俟文生和東方晴。”東郭海生見夏侯武女態度如此堅決，也決定不再藏著掖著了。
“萬俟文生？東方晴？”夏侯武女一時很難把這兩人聯系在一起，認為他們除了是同學和前后桌以外就再沒有別的關系了。
“萬俟文生的舅舅是東方晴的父親，他在教育局里有個大學同學，托人家多給了咱們班一個名額，于是就有了你的那份兒貧困補助金。”東郭海生和盤托出。
“好了，老師，我知道了。”夏侯武女轉身就朝教室外走去。
東郭海生提醒道，“出去把門帶上。對了，你可千萬別去找萬俟文生鬧啊，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夏侯武女不置可否的走出了辦公室，將辦公室的門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