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擊聲在空中炸裂,一聲又一聲,像是老天劈向人間的驚雷,帶著天打雷劈的決絕。
突然,槍聲停了,可抱頭鼠竄的人們只顧著逃命,卻并沒有注意到。
高高的演講臺上,有人拿起了話筒,“噗噗”兩聲之后,一位老者威嚴的聲音響起:“別怕!你們已經安全了!所有的兇徒都已經被擊斃!”
臺下嘈雜的聲音慢慢平息,大家紛紛直起身子,朝臺上看去。
景以柔也扭頭看向斜前方的高臺,卻隨即皺了眉頭,怎么會是他?她趕緊附在師姐耳邊,小聲道:“臺上的人就是明墨白的師父!”
“難道……”師姐也是一驚,看向高臺,“他現在就要動手?”
“妖界會不會已經抓住那個小個子了?”景以柔問。
“還沒有。”師姐扯著景以柔站起身來,失望地答。
“現在怎么辦?”景以柔跺跺發麻的腳,心急如焚,忽然她想到,如果師父要動手,那么那個小個子肯定會來現場,到時候……
“這么多人,他要怎么吸收他們的能量呢?”師姐思索著。
“是呀!”景以柔擰眉道,“總不能一人發一頂帽子吧?”
“接觸……除了皮膚接觸,還有什么接觸能這么高效呢?這么多人……”
“師姐!你快看!那群保鏢中間那個戴帽子的人!他是站在箱子上面的!”景以柔指著高臺說道。
“戴了墨鏡那個嗎?墨鏡?”師姐驚呼,“視覺接觸!”
師姐急忙低頭利用訓妖戒聯系起其他守護使者,尋求支援。
高臺上的師父正義憤填膺地訴說著自由教的罪惡,一件件一樁樁血淋淋的事實讓臺下的聽眾恨不能當場和自由教教徒們拼命。
景以柔只覺得惡心,明明他就是那個制造苦難的幕后黑手,可他卻搖身一變成了搖旗吶喊的正義英雄?怎么會有人這么無恥?真是太可惡了!景以柔厭惡地閉了閉眼睛,又深吸一口氣,拼命壓制住自己的各種情緒和因為恐懼產生的不安全感,她在心里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座右銘,告訴自己:當下你最應該做的是阻止他們害人,而不是害怕!想到這里,她就準備對那個站在箱子上戴著墨鏡的小個子施展控心術。
突然,師姐喊道:“快看!”
景以柔原本就因為害怕自己沒法施展出控心術,緊張得要命,被師姐這么一喊,直接嚇得一哆嗦,差點喊出了聲。
她撫著胸口,朝師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明墨白。
只見,明墨白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上了高臺,大概是因為在師父跟前老晃蕩的原因,憑著臉熟,那些保鏢們也只是看了他兩眼,便不再管他了,明墨白從容不迫地走到小個子身旁,站住了。
“他干嘛不動手?”景以柔急躁地問。
師父這邊已經將氣氛完全鼓動起來了,攝像頭下的所有聽眾們像是都被戴上了英雄的高帽,劍拔弩張地想要讓自由教血債血償。
高臺上,明墨白低頭不知道和小個子說了句什么,那個小個子居然轉身和明墨白一起走下了高臺。
就這么簡單?整件事情順利地讓景以柔意外,很快,她就知道不是事情順利,而是她根本就沒看清整件事的全貌,直到師父不慌不忙地掏出了墨鏡。
師父瘦削的已經沒有二兩肉的臉上露出了貪婪的瘋狂,可他卻仍用熱情蠱惑著臺下的群眾,他說:“將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攝像頭都對準我,你們要睜大眼睛看著我,看著我給你們一個承諾,一個鄭重的承諾!雖然我不想看到流血事件,可是如果自由教欺人太甚,那我也不建議戴上墨鏡,冷酷地看著他們血債血償,這是我的承諾,也將是我當上總統后做的第一件事。”
景以柔心里一哆嗦,難怪他要帶病參加總統競選,原來,他想親手收集能量。
師父順理成章地將手里的墨鏡戴在了臉上,他說:“讓我來保護你們,讓我來消滅恐怖分子,哪怕雙手沾滿鮮血,哪怕……”
不能讓他得逞!這是景以柔唯一的念頭,她十萬火急地啟動了控心術,或許是因為太急迫,她不顧一切,反而集中了注意力,很快,她進入了一個漆黑一片的世界,她不確定這里是不是師父的內心世界,她拼命地想要控制師父摘下眼鏡,可是太奇怪了,她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在這個漆黑的世界里,無論她如何翻找,這里自始至終都是一片漆黑,沒有任何活物的那種,更可怕的是她越用靈力越覺得疲憊,漆黑慢慢在她眼前混沌成一體,并且越來越快地旋轉起來,似乎要將景以柔旋進這混沌里。
不,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被黑麟石吸住了,她趕緊努力收回心神,想要逃離這里,可是,她只覺得后腦勺發麻,仿佛有一只冰涼的手捉住她的脖子,而她卻連回頭看一下都做不到。
難道,她的心神會被囚禁在這里嗎?
正在她驚慌失措時,突然從右手虎口處傳來劇烈的疼痛,有人結結實實地擰了她一把,她一個吃痛,猛然驚醒,映入眼簾的是滿臉焦急與關切的師姐。
師姐問道:“你是不是用了控心術?你沒事吧?”
景以柔趕緊告訴師姐自己沒事。
師姐急匆匆地說道:“黑麟石會吸收注入它的一切能量,你可千萬不能用控心術了,你在這里乖乖等我,別動……”
高臺上的師父張開雙臂,蠱惑著:“讓我來保護你們吧!將你們的恐懼統統都給我吧!讓我來幫你們承擔這些恐懼吧!”
師姐來不及把話說完,就急匆匆地沿著墻邊走掉了,幸好,大家都被師父吸引去了高臺,墻邊沒什么人。
師姐想出辦法了嗎?現在怎么辦?景以柔問自己,不能傷害人類,不能使用妖術,就連控心術也不能用了,現在,還能怎么辦?
高臺上的師父高呼著:“讓我來消除你們的恐懼!從此你們就不用再懼怕自由教,你們將迎來嶄新的人生……”
景以柔只能死死地盯著滿頭銀發的師父,希望他能突然摘掉眼鏡或者突然病發。
在無意間瞥了一眼高臺上的保鏢之后,景以柔靈光一閃,她雖然控制不了師父,可是,她可以控制臺上的其他人呀!讓師父右手邊的那個保鏢狠狠地朝師父眼睛上來一拳,是完全沒問題的呀!說干就干,她趕緊深呼吸,準備動手。
臺上,師父已經開始問:“你愿意把自己的恐懼給我嗎?”
臺下有人帶起了節奏,高呼著:“來,讓我們一起大聲喊‘我愿意’!”
十萬火急之時,景以柔非常順利地控制住了那個大塊頭保鏢的大腦,可是,她剛控制著保鏢朝師父走了一步,就感覺大拇指和中指一陣鉆心的疼痛,像是碰了火紅的烙鐵,與此同時,她的心神也被拽回了自己的身體。這算什么?她懊惱地想。
臺下群眾為了力求整齊劃一,他們拖腔拉氣地高喊著:“我……”
景以柔有些生氣,這一次她不但沒能救成人,倒把自己搭了進去,她這算是收到捉妖師的警告了嗎?管他呢!再試一次吧!反正一次也是警告,兩次也是,這次,她一定要忍著痛。
臺下群眾群情激憤地高呼著:“……愿……”
快!雖然不知道行不行,試試再說!景以柔瞥了一眼師父,突然,她傻眼了,一眨眼的功夫,甚至還沒用上眨眼的功夫,墨鏡后的師父居然毫無征兆地變了樣子。
與此同時,臺下的群眾繼續高呼著:“意……”
他們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他們親愛的總統候選人的變化,又或者說是他們根本就來不及剎車。
景以柔也想不明白瘦骨嶙峋的老人怎么會在她察覺不到的情況下變成了一個妙齡少女的,難道師父是想利用這些能量來變性?
大約三分之一秒鐘后,景以柔認出墨鏡后的那個少女。幾乎同一時間,高臺上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能量場,那些閃著光的能量涌動著簇擁著中心的那個妙齡少女——藍婷。
一同涌來的還有子彈,“砰砰砰”的槍擊聲像是鞭炮聲在能量場四周響起,卻未能傷藍婷分毫。
臺下的群眾看著這炫目的場面,發出了一陣陣的歡呼,他們紛紛贊揚場景的炫酷,主辦方的用心,卻絲毫不知道他們已經賣了自己,而且已經被宰。
這時,明墨白匆匆擠過人群,慌張地朝景以柔一路小跑,雖然景以柔已經隱了身,可他還是準確無誤地飛奔到了景以柔身邊,他一個轉身,擋在景以柔身前,氣喘吁吁地問:“你還好吧?”
在得到景以柔肯定的答復之后,明墨白明顯松了一口氣,才又說道:“師父知道了一切!他原本是打算在總統就職演講時吸收能量的,因為那時候會全球直播,余元已經成了誘餌,抓捕我的誘餌……”
景以柔并沒有聽清他在說什么,她滿腦子都是她必須阻止藍婷,奈何她的控心術對付不了黑麟石,不止如此,瞧著看臺上眾人被震飛的模樣,加上子彈也被阻擋的情況來看,似乎沒人能近藍婷的身。怎么辦?藍婷和師父可不一樣,藍婷是夏耕丘的人,無論夏耕丘想要干什么,藍婷一旦出手,結果只會更壞!
正當景以柔不知所措時,她看見了師姐,準確地說是已經隱身的師姐和另外四個守護使者出現在了能量場周圍。
師姐他們要啟動五行鎖陣?能行嗎?
景以柔盯著結印動作整齊劃一的師姐他們五個人,心里忐忑著。
明墨白也看向高臺,他才發現師父已經變成了藍婷,他目光一凜,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下一秒,他深吸一口氣,然后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呼出,一道颶風像是一群奔騰著的野牛,一路呼嘯著用它們長長的牛角掀翻所過之處碰觸的任何人與物,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朝能量場中心的藍婷撲去。
景以柔吃驚地看向明墨白,他又覺醒了一種超能力?還是這么強大的超能力?景以柔滿懷期待地看向高臺,希望颶風能沖進能量場,把藍婷掀翻在地,只要大家看不到墨鏡,就沒有了目光接觸,黒麟甲就不能再吸收能量。
可惜景以柔忘了黒麟甲可以吸收一切注入的能量,當然包括明墨白的風能。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場颶風像煙霧般被卷進能量場,就連正在持續施展超能力的明墨白也臉色醬紫,被能量場強勁的吸力逼迫著朝高臺滑去。
景以柔眼疾手快地抱住了明墨白的腰,告訴他快停手!
明墨白收了手,卻虛脫地差點跌倒,幸好景以柔扶住了他。
高臺上,藍婷似乎被這颶風驚擾到了,只見,她眸子一抬,目光狠厲,用氣吞山口的聲浪說道:“我以黒麟甲的全部能量來詛咒,詛咒這世間的每一個人……”
怎么?景以柔嚇壞了,藍婷詛咒了每一個人?她要干什么?
“你看,那兩只麻雀!”明墨白指著高臺西邊一角,說道,“夏之洲。”
景以柔定睛一看,兩只小麻雀穩穩地站在了高臺上,準確地說是一只麻雀手里抓著另一只麻雀的爪子穩穩地站在閃著光芒的能量場之內,要知道,那可是已經震飛除了藍婷之外所有人的能量場呀!
景以柔也顧不得思考那只麻雀,就被師姐他們吸引了目光,她祈禱著師姐他們的五行鎖陣可以奏效,畢竟藍婷都已經詛咒了所有人,再放任下去,也不知道她會說出什么離譜的詛咒。
可惜,看樣子,五行鎖陣并未奏效。
怎么辦?景以柔手心里都是汗。
這邊,藍婷絲毫未察覺地繼續吼著:“詛咒,殺人者立即償命,害人者立即害己,作惡者立即被厄運纏繞……”
景以柔一聽,有些糊涂了,她琢磨著藍婷的詛咒,一時間竟然覺得藍婷的話也沒什么不妥,殺人償命這不是天經地義的道理嗎?
“快看!”明墨白指著麻雀說道,“那只小麻雀松開了爪子……”
景以柔一晃眼,又是一驚,它變成了人,變戲法似的,景以柔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人,真的是夏之洲?
藍婷還在高呼著她的詛咒:“惡徒都將自食惡果……”
高臺上的夏之洲伸出手來碰觸能量場,幾乎瞬間,那些能量居然以肉眼可見的形態涌向他的雙手,夏之洲不管不顧地走了幾步,一把握住了藍婷的右手手腕,幾乎瞬間,鮮血從他的鼻孔流了出來,所有的能量也以極快的速度被夏之洲吸進身體里。
吸收能量?流鼻血?景以柔幾乎立刻想起了宿舍里闖進持槍土匪的那一晚,夏之洲也流了鼻血,并且很快他就收到了捉妖師的警告,他到底做了什么?難道……
景以柔想起了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腕。
高臺上,能量場在迅速消失,夏之洲卻仍然握著藍婷的手腕,他微微抬起眼皮,將心中的怨念像冰刀般射出,一同扔出的還有:“所有企圖傷害妖精的人類,他們都要死,立……”
他在干什么?原本景以柔還存著一線希望,希望夏之洲能阻止發瘋的藍婷,這時候她才徹底看清了夏之洲的立場,他的可怕計劃。他居然連人的企圖就要管嗎?就因為一個人產生了傷害的想法就要他死,這本身就很可怕,不是嗎?
這不行!景以柔知道她必須阻止夏之洲,雖然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被這消失殆盡的能量場吸住,可是她必須去做!
景以柔瘋狂地啟用了控心術,目標直指夏之洲,瞬息之間,沒想到,景以柔居然很順利地控制住了夏之洲的心神,可是另一個棘手的問題出現了,她該如何撤回詛咒?她完全不知道呀!
怎么辦?景以柔心亂如麻,可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她指揮著夏之洲說道:“剛才的詛咒作廢!不算數!我撤回!”
夏之洲說完這些,景以柔的小心臟“砰砰砰”跳得太厲害,她只覺得眩暈,這么好的機會被自己浪費掉了怎么辦?這樣的取消不管用怎么辦?她皺緊眉頭,管他呢!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她連忙又指揮著夏之洲補充道:“除非傷害別人的人選擇悔改……”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并得到受害者的原諒。”
在景以柔琢磨著還能再加點什么時,炸裂的槍擊聲將她拉回了現實。
高臺上,師父終于親自拿起了了槍,帶領著一眾保鏢,扣動了扳機,他們的目標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被五行鎖陣鎖在高臺上的夏之洲,藍婷已經不見了。
景以柔被嚇傻了,夏之洲已經沒有了能量場保護,夏之洲就要死了嗎?
下一秒,所有射向高臺的子彈突然全部懸在了高臺上,準確地說,是懸在了師姐他們的五行鎖陣里。
師父他們卻看不見師姐五人,只看見這詭異的一幕。
臺下眾人不明所以,卻無人驚恐,甚至有人帶頭鼓起了掌。
突然,“噗呲”,高臺上的師父一頭栽倒。
難道他病發了?景以柔想。
緊接著,高臺上的保鏢們也紛紛栽倒在地,痛苦的呻吟聲響起。
很快,臺下一陣喧嘩,人群里這里一個,那里兩個,總共有十多個人倒在了地上,他們無一例外地捂著腦袋疼得滿地打滾。
站著的眾人毫無畏懼地繼續看著熱鬧,歡呼聲喝彩聲此起彼伏,他們贊揚著群眾演員的敬業與主辦方的別出心裁。
很快,高臺上的師父爬了起來,一身輕松的模樣,整理著自己的頭發和西裝,甚至自我解嘲地笑了一下。
保鏢們,還有那些滿地打滾垂死掙扎著的人,也站了起來,一個個劫后余生般欣喜地查看著自己的身體上上下下。
鼓掌歡呼的人更多了。
難道藍婷的咒語真的被自己撤回了?景以柔心里卻并沒有多少欣慰,她看著高臺上師父的嘴臉,一時間甚至有些恨自己。
第一輪掌聲未落,幾乎同時,那些剛剛爬起的人,“噗通噗通”就又一次栽倒在地,可是這次卻再也沒有了掙扎。
景以柔左手邊一名觀眾上前踢了其中一個人一腳,見那人還是沒動,觀眾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宣布他已經死了。
臺下的觀眾們依然很鎮定地吃個瓜,猜測著各種可能的原因,臉上卻沒有絲毫恐慌,人群中又有幾個人倒下了。
高臺上更是只剩下夏之洲孤零零地站著。
就在師姐他們走向高臺,慢慢收緊五行鎖陣時,王謝師兄出現了。
如果不是因為之前太熟悉,景以柔覺得自己一定不會將眼前的這個人和王謝師兄聯系在一起,他既沒有王謝師兄的和藹,也沒有王謝師兄朝氣,如今他就像一把凌厲的劍,劈空而來,劍氣逼人,不,他不是王謝師兄,他是夏耕丘!
他黑袍裹身,滿頭灰白,從虛空中步入高臺,像來自黑夜的蝙蝠,俯瞰這遍地橫尸的人間,他輕蔑地掃視著這亂糟糟的一切,輕輕抬唇,冷漠地道:“愚蠢的人類,提前來看看這果報吧!”
他甚至都沒有朝師父的尸體看上一眼,便手指翻飛,干凈利落地單手結印,輕輕松松撂倒近旁那位施展五行鎖陣的師兄,然后,一個閃身,他沖入陣中抓住了夏之洲的肩膀,瞬時,兩個人一起隱入了虛空。
結束了?景以柔難以置信地看向高臺上的師姐,這就是夏耕丘的計劃?消滅壞人?
臺下不斷有人倒地不起,可是看熱鬧的人始終沒有慌亂,他們仍舊在為這場視聽盛宴歡呼喝彩。
不知誰朝空中發射了一枚閃光彈,那顆閃光彈在空中一閃又拐著幾個彎,像是一只捕食的鷹隼,朝著大地的某一處竄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大眾的視野里。
后來,景以柔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閃光彈,而是刻解之劍,它橫空出世了。
——第三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