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結束后,景以柔趕在去上五行馭術課之前,就匆匆忙忙地把夏耕丘九條命都沒了這件事告訴了她的兩個小伙伴。
明墨白很是吃驚,他沒想到夏耕丘為了毀掉妖典真的是甘心赴了死,心里竟然對夏耕丘有了幾分敬意,無論他的目標有多么的邪惡,他為了自己的理想甘愿犧牲自己的精神卻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了,明墨白也曾問過自己這件事的對錯,得到的結論卻是:如果不是因為還有著他不想傷害的人類,他會覺得毀掉妖典未必不是好事,起碼對妖精們來說,卸了枷鎖肯定是好事。
云尚飛在強調了那個本子就是杜定秋老師交給夏之洲的那個之后,卻很是精明地對夏耕丘的死持懷疑態度,因為他怎么也不肯相信英明一世的夏耕丘會沒留后手就死了?云尚飛口口聲聲地說這可不是反派的風格,還說,他終于知道了無敵是多么寂寞,他現在的感覺只有空虛。
景以柔倒是有那么一丟丟的希望夏耕丘沒有死,因為夏之洲。
五行馭術課上,景以柔發現夏之洲逃課了,這似乎更加驗證了夏耕丘的死,景以柔心里有些不舒服。
上完五行馭術課,三個小伙伴在藏書閣門前的亭子里見了面,剛坐下,云尚飛突然提議說:“我們去舒爺爺那里一趟吧!”
景以柔想起那個美夢葉給她的美夢,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云尚飛咬牙切齒站起來,跺腳道:“這個舒甲乙,給的什么美夢葉,沒把我哭死!奸商!我早就想找他算賬了!”
明墨白卻說:“我倒覺得,他是個讓我們認真做夢的人!”
“那你倒是告訴我們你做了什么夢呀!”云尚飛急了。
“就是!”景以柔對明墨白的夢境表示很好奇。
可是明墨白眼里閃過不易察覺的羞澀之后,突然岔開話題說:“我們問問舒爺爺言青言的事情吧?我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他。”
“那個殺了人的妖精?”云尚飛不以為意,“那只是項陽樹編出來的故事!”
景以柔突然說:“如果不是項陽樹編出來的故事,那就太可怕了!”
“唉!柔柔,你的讀心術!”云尚飛突然問,“會不會有一天,你能通過讀心術來控制別人?”
景以柔打了個哆嗦,說:“那也太可怕了!”
云尚飛搖著手指:“不!不!不!只要你不控制我,我就覺得好神奇!”
景以柔給了他一個白眼,說:“如果我學會了控制別人,第一個就控制你的飲食!”
“想想還不錯!你這個提議很好!”云尚飛一聽,喜笑顏開。
“你們還是想想我的提議吧!馬上就要上課了,不想手被震麻就快點進藏書閣吧!”
他們沖進了藏書閣,上了二樓,云尚飛急匆匆地說:“我要去研究一下人的大腦!至本課上,有個問題深深地吸引了我,為什么人受了驚嚇會一動不動,人為什么會被嚇傻?”
“算了吧!”明墨白搶白道,“我看你是被提問題的人深深吸引了吧?”
云尚飛用手掩著臉,嬌嗔一聲:“討厭!”說完,便朝柜臺沖去。
景以柔問:“是誰?我怎么想不起來了?”
明墨白低頭微微一笑,說:“下節至本課,你就知道了。”
景以柔也沒再問,畢竟已經上課了,她趕緊走到經常去的角落里坐好。
明墨白探頭過來,問景以柔:“你覺得會不會是夏之洲故意編造了自己的想法,讓你看到夏耕丘已經沒有命了?”
景以柔想了想那個本子,還有夏之洲的真實感受,覺得應該不是編造的,便如實說了自己的想法。
明墨白也沒再言語,只在自己的作業本上,寫下了“夏耕丘已死”幾個字,然后沿著這幾個字畫起了圈,一圈又一圈地繞著。
景以柔則撐著腮,皺著眉頭在想夏之洲,想他流血的手,想到決絕的表情,想他悲慘的經歷。
下課后,三人從藏書閣出來,就馬不停蹄地去了雜貨鋪,然后在一群學生愕然的目光中,云尚飛按住了去往二樓的鎖孔,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躍輪里的問題又換了,換成了:“我朋友的名字是什么?”
云尚飛嘟囔著,沒見過這么自戀的爺爺,便回答了:“舒甲乙。”
讓云尚飛沒想到了的,這個答案竟然不正確,他便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居然對了,云尚飛美滋滋地說道:“舒爺爺還真是夠爺爺!”
這三個已經成為舒爺爺朋友的人,得到了舒爺爺的熱烈歡迎。
舒爺爺領著他們直接去了雜貨鋪四樓,這里可比三樓和二樓溫馨多了,整個四樓地面上都被鋪上了草編的席子,木頭床的前面擺上了小炕桌,火盆鐵架上擱了鐵壺,窗臺上擺滿了植物。
面對云尚飛的大呼小叫,舒爺爺不好意思地說:“太簡陋了,你們隨便坐吧。”
云尚飛踢掉鞋子就很不客氣地在地上打了個滾,然后問:“席子下面鋪的什么?怎么這么軟?”
舒爺爺笑咪咪地說:“是棉花。”
景以柔也趕緊脫掉鞋子,往地上一坐,果然很軟。
舒爺爺轉身去貨架上拿東西,他說:“和你們在一起,連我都覺得自己年輕了呢!”
舒爺爺說著,把貨架上的東西放到了紫檀木的炕桌上,然后再把一個個紙包拆開,里面居然都是好吃的。
舒爺爺向前探著脖子,邀請道:“快來吃呀!一起吃才香!”說著,他就捏著一塊沙琪瑪送到了嘴里。
云尚飛很是沒客氣,便開始了他孜孜不倦的咀嚼工作。
景以柔也覺得有些餓了,她打量著紙包里的吃食,每樣都嘗了一點,居然都很好吃。
舒爺爺站起身去拿杯子的時候,明墨白問舒爺爺聽沒聽過“言青言”這個名字,舒爺爺想了想,好像沒有從腦子里搜尋出什么,便問:“哪幾個字?”
明墨白用手指在炕桌上寫給他看。
舒爺爺凝眉尋思一番,說:“好像看見過……”
可是明墨白期待了半天,舒爺爺卻歪著腦袋,表示記不起來了。
明墨白又問:“妖精如果傷害了人類,會受到什么懲罰呢?”
舒爺爺放下四個杯子,又去火盆上方鐵架上拎起水壺,往茶壺里倒著水,慢悠悠地說:“那要看你傷害的程度了,如果能彌補,就不會有事,如果不能彌補,就會被反噬……”
“反噬是什么意思?”云尚飛嚼著桃酥問。
舒爺爺一邊往他們的茶杯里添水,一邊說:“就好像你打了對方一拳,這一拳就會回打到你的身上。”
“那不就是自己打了自己?”景以柔問。
舒爺爺點了點頭,示意他們水燙,喝的時候要小心。
明墨白問:“那如果是殺了人呢?”
舒爺爺將自己的瘦臉轉向明墨白,皺了皺眉,掂量著說:“會被抓起來!”
“多新鮮呀!不抓起來難道還發個大獎狀?”云尚飛舉著桃酥,揶揄道。
明墨白沒理會云尚飛的俏皮話,連忙追問道:“殺了人,會不會進入別人的腦子里?”
“啥?”云尚飛伸手捅了捅自己的耳朵眼,表情驚懼地對明墨白說,“你可真有水平!你這得吃多少垃圾食品才能問出這么垃圾的問題!”
明墨白嫌棄地伸手捂住了云尚飛的嘴,繼續一臉渴求地看著舒爺爺。
舒爺爺將瘦臉皺出了核桃樣,若有所思地問:“你怎么突然問這些?”
明墨白放開云尚飛,一五一十地講述了言青言的故事,舒爺爺饒有興趣地聽了之后,說:“好故事,可是故事就是故事,不一定是真的,是不是?別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來來來,讓我們來看看有趣的寶貝。”
舒爺爺說著就從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灰撲撲的鐵塔,那鐵塔很小,可以掛在鑰匙上做裝飾品。上次景以柔曾經在三樓貨架上看見過這個不起眼的小鐵塔。
云尚飛立刻嚷了起來:“舒爺爺,我怎么覺得你的寶貝都不靠譜呢?上次你給的美夢葉,說好的美夢呢?我都要哭死了。”
舒爺爺嘿嘿一笑,脖子往前探著,像是要看穿云尚飛的腦袋一樣,盯著云尚飛說:“你得品,就像喝茶一樣,細品才能品出茶香。美夢葉只是把你此刻的需求展現給你,至于你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那就看各人領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