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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人類性學領域

與我們上面討論的各個學科不同,性學(sexology)或性的研究的對象僅僅是性。盡管在過去20年中性學研究已經取得了很大進步,在今天它仍然是“被誤解、被錯誤定義的學術和醫療產業”(Haeberle,1983a)。它缺少獨立的研究方法和堅實的理論基礎。性學研究今后到底朝著什么方向發展還不清楚。是把性看做所有各種相關學科(從生物學到神學)的一部分,還是應該設立一個專門化的學科來關心性的方方面面呢? 這些問題在性研究領域內引起了很大的爭論(Reiss,1982;Moser,1983)。

人們經常將性研究和“二戰”后聯系到一起,尤其是20 世紀60 年代的性解放運動。然而在此之前很久就已經出現重要的性學研究了,性學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至少200年以前。

性學史

性學是一個關于性研究、性教育及性治療的很廣闊的領域。英文里的Sexology這個詞現在用得越來越少了,但至今還沒有另一個公認的詞能夠適當地代替它。這個領域的歷史可以分為三個發展階段:起源、建立、復蘇(Haeberle,1982,1983b;Hoenig,1977)。

起源

今天的性學研究,可以尋蹤到啟蒙運動時期的思想家們,如盧梭(Jean Jacques Rousseau)等人的博大思考。

他們談到了性關系及其恰當的社會地位問題。但是,這還只能算是對人類本性及行為的知識性探索這些大問題中的一部分。

建立

19世紀中歐的一些醫生,尤其是精神病醫生,把科學研究的一些方法和成果應用到性的問題上來,使性行為研究有所進步。性病理學的一些基本概念,如“性欲倒錯”的說法,是在法國發展起來;但只有在19世紀下半葉的德國,性學的基礎才得以奠定,并在19、20世紀之交取得了豐碩成果。

對于醫生們在這一運動中的先鋒作用,可以這么來解釋:他們關心人體,而性是人體的天然功能;他們關心性,將其作為專業上的延伸。并且,他們所具有的社會地位和信譽使他們能頂住別人對他們這種“非法入侵”的猛烈批評。歷史上有兩個人,雖不被人們認為直接參與了性學的建立,但他們的思想卻給后人以深遠的影響。

圖1.8 理查德·馮·克拉夫特-伊賓

第一位是德國的克拉夫特-伊賓(Richard von Krafft-Ebing,1840—1902)。作為一名精神病醫生,伊賓系統地研究了性心理失常(sexual aberration)的各種病例,其著作《性精神疾病》(Psychopathia Sexualis)于1886年首次出版,以后又修訂了12版。克拉夫特-伊賓概括了早期的醫學尤其是精神病學方法對性的研究。他的研究工具是病史(case history),這是臨床精神病學的傳統。由于他的主要興趣是法醫學和心理病理學,因此他選擇的也是一些極端的例子。所以讀他的書,不免會使你毛骨悚然。但是,直到今天,他書中的一些例子,讀來仍是有教益的。

他過去不得不說的許多話,現在看來其理論基礎是錯的。但是,他首次把關于性行為的材料用一種系統的、合理的方法組織起來,這本身就為性學打下了基礎。

他把性納入醫學領域,并使之贏得了相當的尊重。這在當時人們對于坦率地談論性還極不習慣,甚至不能容忍的情況下,是多么難能可貴!

雖然是一名備受尊敬的學者,但伊賓還是因為涉足禁區而橫遭批評。在他的《性精神疾病》的前言中,我們可以看到他的自我辯護:不管是肉體的還是道德的痛苦,不管是怎樣的創傷,都不能嚇倒一個獻身(關于人的)科學的人;并且,一個醫生的神圣職責使他講出他所看到的一切。

不管是肉體的還是道德的痛苦,不管是怎樣的創傷,都不能嚇倒一個獻身(關于人的)科學的人;并且,一個醫生的神圣職責使他講出他所看到的一切。

第二位則是維也納醫生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 ,1856—1939)。他開始也是個醫生。他對性的興趣,開始完全是由于他更加關心人格發育學說和心理病理學。但后來,性統治了他的學說,成為了人類動機之后的驅動力。

圖1.9 西格蒙·弗洛伊德

他提出的兩個最重要的概念是:無意識和嬰兒性欲。這兩個詞都不是出自他的發明創造(Whyte,1960),但經他一用,卻成了現代西方知識史上極有影響的概念。

弗洛伊德與早期的性學家們有過交往,但從未參與他們的具體開創性工作(Sulloway,1979)。但是,他的工作使性學成為一門學科,從而比其他任何人的工作都有更為深遠的影響。弗洛伊德在許多方面都是錯的,并且他的一些觀點也引起了人們巨大的爭議,很多都沒有堅實的基礎(第8章)。但是,他的性發育與行為學說仍是最綜合、最完備的理論系統。

不過,性在不同的心理分析學者的工作中所占的地位不同。弗洛伊德的一些追隨者,如榮格(Carl Jung,1875—1961),阿德勒(Alfred Adler,1870—1937),認為他過分強調了性。其他人,如賴希(Wilhelm Reich,1897—1957),認為弗洛伊德沒能完全公正地對待性。

賴希是一名維也納醫生,后來躍為早期心理分析運動中的杰出人物。他是一名馬克思主義者,不滿于弗洛伊德對社會、政治因素的忽略。他認為馬克思的異化概念應該延伸到性,因為資本主義制度強加給人的生活方式削弱了性的自由及健康的表達。并且,所有的神經官能癥(Neuroses)及性格上的問題,都是由于完全表達和釋放受阻而累積起來的性能量造成的。

為彌補心理分析在政治思考方面以及馬克思主義在性考慮上的不足,賴希于1929年組織了“社會主義性指導與性研究協會”(Socialist Society for Sexual Adviceand Sexual Research)。實踐證明,他試圖進行的調和是行不通的。他同時被共產主義者和心理分析學派兩個陣營開除。在晚年移居美國后,他想出了一種稀奇古怪的主意:在他的“宇宙能匣柜”(orgone box)中誘捕所謂的生物能(biological energy)。此時,他的工作已沒有多少人相信了。隨后,他又被“新左派”中的激進分子捧為性與政治自由的斗士(Robinson,1976)。

想一想 為什么性研究被忽視那么長時間?

作為一個獨立學科,性學的建立主要是由另外三名德國醫生來實現的。他們是:伊萬·布洛赫(Iwan Bloch,1822—1922),艾爾伯特·摩爾(Albert Moll,1862~1939),以及赫什菲爾德(Magnus Hirschfeld,1868—1935)。他們的領導加上其他人的貢獻,使得性學終于在19、20世紀轉折之際建立起來了,并在幾十年時間里得到發展,直到后來被納粹鎮壓(Haeberle,1981)。

布洛赫是一位皮膚病醫生,對性病特別感興趣。他受過很好的教育,知識淵博,在人文社科等領域尤有造詣。在那個時代,盡管研究性欲倒錯(sexual degeneracy)問題是醫學界的事情,但他對這個問題的看法卻打破了生物學的界限,引入社會科學(尤其是人類學)的觀點方法,從而豐富了他的性學理論。為了反映性學多學科方法研究的特點,他于1906年創造了德文詞匯Sexualwissenschaft——“性的科學”,即性學。

想一想 人類性學的生物學、心理學和人本主義方面的主要特色是什么?

摩爾是一位神經精神病醫生,他雖然沒有布洛赫那樣的博學,但他的組織能力卻非常強。1913年他領頭成立了“實驗心理學學會”(Society for Experimental Psychology)以及“國際性研究學會”(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Sex Research)。摩爾非常尊重社會習俗和社會的接受能力,這一點使他與反傳統的激進分子赫什菲爾德經常發生摩擦。摩爾早期的貢獻是論述同性愛及力必多(libido)的一些專著。在他1909年論述兒童性生活的著作中,首次闡述了嬰兒性欲的概念,這很可能對后來的弗洛伊德產生了影響。

赫什菲爾德是早期性學界最有影響的領導人物。早年他夢想成為作家,后來棄文從醫,開始只是一個一般的開業醫生,后來對性問題逐漸產生了興趣,最終成為一名性研究與治療的專家,以及爭取性自由運動的積極組織者和參與者。

赫什菲爾德的最大興趣所在是同性愛。他直言不諱自己是同性愛者,并經常在法庭上為別的同性愛者辯護。為了改革針對同性愛的性法律,他作了不懈的努力。

同樣,作為一個研究人員,他也是頗具魄力的。1903年他調查了3000名大學生,之后又調查了差不多兩倍數目的鋼鐵工人,試圖證實同性愛現象的普遍性(他的回收率比很多現代調查的情況都要好)(Lesser,1967)。除了一些小部頭著作外,赫什菲爾德還撰寫了大量關于同性愛的綱要式著作,并被編入由布洛赫主編的系列叢書中。他首創了“transvestism”(易裝癖)這個詞,并編著了第一部有關易裝癖的系統性著作。1928年,赫什菲爾德在事業上達到了頂峰,出版了一部五卷本的性學著作(Hoenig,1977)。

赫什菲爾德的觀點在許多方面都是對布洛赫觀點的發揮。1908年,赫什菲爾德在他主編的第一份性學雜志(Zeitschriftfür Sexualwissenschaft)中使用了布洛赫創造的性學概念。與布洛赫一樣,他也是第一個性學學會(性學與優生學醫學會)的奠基人之一。到1919年,赫什菲爾德終于實現了自己最大的抱負,成立了世界上第一個性學研究所(Institute for Sexology)。這個研究所坐落在柏林一所優雅的建筑中,能夠開展研究工作,提供臨床服務(包括婚前指導)以及醫學法律幫助。同時它又是一個培訓中心,配備齊全的圖書館藏有20000卷書籍、35000張照片及各種藝術品,還有大約40000份自傳體實例材料(Haeberle,1982)。

圖1.10 麥格努斯·赫什菲爾德

所有這些及其他一些很有希望的進展(包括兩所著名大學里的性學研究項目),在納粹掌權之后,都遭到殘酷的破壞,甚至被摧毀。前面提到的三位性學先驅都是猶太人,注定了要受迫害。赫什菲爾德的血統,他的政治激進主義,還有同性愛取向構成了災難性的組合。1933年,他的研究所遭到一群暴徒的洗劫,其所有家當被當眾付之一炬。這一切發生在希特勒剛剛上臺三個月之后。所幸的是赫什菲爾德當時正在法國,以后他便留在了那里。

想一想 決定成為一個性學研究者之前需要考慮的正面和負面的因素有哪些?

性學在德國的厄運也給別處的性學發展造成了損失。瑞士的福勒爾(Auguste Forel,1848—1931)和英國的靄理士(Henry Havelock Ellis,1859—1939)與德國的性學家們是同時代人,并有密切往來。但在各自的國家里,他們無力重現德國學者們所創造的盛況。

但是,靄理士的努力還是對英語國家的人們的性觀念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他沒作什么第一手研究,但他收集了大量的性學材料,編著成《性心理學研究》(Studiesin Psychology of Sex)一書,并于1896年至1928年間定期修訂數次。這本書為他贏得了學者聲譽,但在早年則飽受非議。

靄理士和夫人愛迪絲(Edith Ellis)都是婦女運動中的積極分子,他們倆的結合也是一種不合常規的婚姻:他們在感情上親近,但回避性交。雙方都同意,他們忙于處理婦女問題。他直到晚年也未曾獲得性滿足。在維多利亞道德風行時期,靄理士的個人經歷所碰到的困難促使他成為一個不懈地倡導對性的多元化采取寬容態度的人。考慮到他對性的積極開放觀點,布萊徹(Brecher)稱他為“第一個叫好的人”(firstof the Yea-Sayers)。

令人矚目的是,在這些對性持肯定態度的人中獨獨沒有女性。可能是由于當時維多利亞時期的社會環境不容許她們參與這一領域;另一個原因則可能在于,即使是有勇氣的女性,也一般是以社會改革家的形象出現,為節育之類與婦女生活息息相關的事情而努力,如英國的斯托克斯夫人(Marie Stokes,1880—1958)和美國的桑格爾夫人(Margaret Sanger,1883—1966)等人的工作。

圖1.11 海洛克·靄理士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婦女所作過的研究被人忽視了。例如,1973年卡爾·戴格勒(Carl Degler)在斯坦福大學檔案中發現了莫舍博士(Dr. Clelia Duel Mosher,1863—1940)所作的廣泛調查。這是一份涉及45名女性(其中70%出生于1870年以前) 的性態度的調查研究報告,調查時間從1892年到1920年。這項工作的發現給維多利亞時期的女性性學帶來了新的光明(專題1-1)(Mahood和Wenburg,1980)。

復蘇

盡管20世紀30年代在德國所發生的事情對于性學的進一步發展是一個巨大的挫折,但各種各樣的性研究一直沒有中斷。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之際的美國,一些行為調查還在進行,同時還有很多的臨床研究。但是,現代性學的真正復蘇要從20世紀40年代金賽的工作算起。

圖1.12 阿爾弗雷德·金賽和他的研究團隊,堪稱是性研究和調查的先鋒。

金賽博士(Alfred C. Kinsey,1894~1956)原是印第安納大學的動物學家,在作了25年的黃蜂研究之后,轉而對人類性行為進行系統研究。起因是他在別人的勸說下開設了一個婚姻課程班,他的學生問了他很多問題,為這些問題尋找答案的過程促成了他的改行。從此,他和他的合作者們[鮑默羅伊(Wardell B. Pomeroy)、馬丁(Clyde E. Martin)和杰勃哈特(Paul H. Gebhard)]收集了美國各地各色人種的16,000份性史,這是前無古人的工作。僅金賽一人就收集了7000份性史,10年中平均每天兩份。遺憾的是,他還未來得及完成他會見100,000個人的宏偉目標就過早地離開了我們。

雖然已過去了約40年,但金賽對男、女性行為的研究仍是關于人類性行為的最綜合最系統的信息來源。金賽之后也有人搞過一些調查研究,但無論是深度還是廣度都不能與金賽的工作相媲美。

金賽建立的性研究所[Institute for Sex Research,最近更名為金賽性、性別與生殖研究所(The Kinsey Institute for Research in Sex,Gender,and Reproduction)]一直致力于其他更廣泛的性行為的調查研究,包括對性犯罪與同性愛者的研究。這個研究所的圖書館收藏有60,000冊書籍,3700部電影,大量的圖片材料及人工制品,當然都是與性有關的,因此兼具資料館與教育的功能。

金賽的工作之所以能引起公眾如此大的注意,除了因為其描述了各種各樣的性行為模式之外,更重要的還在于它使這些行為模式發生了改變。在他之后,無論是別的調查者、記者,還是性用品商人,都在不斷地刺激大眾探討自己的性生活,性調查成了通用的工具。談論性的大眾書的出版發行成了一個龐大的工業,盡管這類書對于性學知識的發展和普及并不會作出多少實際的貢獻。

性研究的下一個飛躍是人類性生理的實驗室研究。金賽早就期待著直接觀察性活動,但是實現從會談到觀察這一關鍵性的轉折,是20世紀60年代的事情。這是在婦科專家馬斯特斯(William Masters,1915—2001)和他的女助手約翰遜(Virginia Johnson,1925—)的工作中完成的。

在694名志愿者(18—89歲)的配合下,馬斯特斯和約翰遜觀察、監測、拍攝了通過手淫或性交達到的10,000次高潮時的身體反應。他們的工作至少建立了性生理學的初步基礎,而這正是長期以來被生理學家和性學家忽略的。他們隨后的工作,即性功能失調的治療和研究,開辟了性治療的新紀元(Brecher,1969;Robinson,1976)。

專題1-1 莫舍的研究

1973年,卡爾·戴格勒在斯坦福大學發現了一份對45位美國婦女進行的關于性態度的問卷調查,其中有70%的受訪者出生于1870年以前。這些從未被公開的手寫記錄是迄今所知最早實行的性調查,也是關于19世紀女性性方面的唯一資料。

這項調查是由希利亞·杜爾·莫舍完成的,而她自己的一生也是維多利亞時期女性的一個有趣研究對象。莫舍于1863年出生在紐約奧爾巴尼(Albany)的一個醫生世家,她的父親和四位叔叔都是醫生。1892年,還在威斯康辛大學攻讀學士學位的莫舍就開始了這項調查,一直到1920年才完成。在此期間,她獲得了斯坦福大學的碩士學位和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醫學博士學位。她職業生涯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斯坦福大學的健康中心擔任醫生,同時是衛生學教授。

莫舍所做的女性調查對象并不是隨意的人群,而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中產階級學者的夫人們。她們的回答所顯示的對性的坦白程度令人印象深刻,同時也反駁了我們有關維多利亞時代婦女禁欲的印象。

問卷表明,大部分(45人中有35人)受訪者有渴望性交的感覺,不論丈夫是否有興趣進行。只有9人說她們從來沒有或者很少有這種感覺。莫舍一定是事先假定女性通常都能體驗性高潮,因為她在調查中并不是詢問受訪者有沒有體驗到性高潮,而是問是否“總”能在性交中體驗到性高潮。35%的受訪者回答“總是”和“經常”,40%回答“有時”或者“不總是”。如果把出生于1875年之前的女性單獨歸類,那么有性高潮(至少1次)的比例是82%,和出生于1900—1920年間的金賽訪問的女性樣本非常相似。

圖1.13 希利亞·杜爾·莫舍(1863—1940)

這些婦女對性的評論告訴了我們很多信息:性交“是人類的正常行為”;“即使沒有孩子,性關系也會使男人更愛他的妻子,性行為的最大貢獻正基于此。性是美麗的,我很高興自然將之賦予我們”;“對我來說,夫妻雙方渴望結合的首要原因就是為了性交,其次才是為了繁衍后代,這是次要的,盡管這個動機是完全有價值的,但是除非是雙方都表現出欲望,否則性交就不可能正常進行”(引自Degler,1980,p.264)。

在另一方面,這些女性也有許多性焦慮。由于避孕措施不可靠,對懷孕的恐懼控制了她們的想法。盡管她們都受過良好的教育,但是其中很多人說她們在結婚前對性一無所知。在這45位婦女中,有25位報告說每周至多行房一次;10人報告說每周有一次或兩次;9人報告更多。然而,37位受訪者中只有8人希望每周性交一次或更多,也就是說有超過一半的婦女進行性交的次數超過了她們的意愿。盡管如此,對維多利亞時期女性的這些正面觀點仍被視為莫舍研究的重要成果(有關本次調查的完整研究,見Mahood和Wenburg,1980)。

性學現狀

狹義地講,今日的性學領域主要由三部分組成:研究、教育和治療。由于這些詳細內容以后都會講到,這里只簡要作一介紹。

性研究

大部分性學研究是在大學里進行的。生物醫學家繼續研究性的生物學方面,但是現在從事性行為研究的人員大多數是行為科學家,許多人是心理學家。

從某種程度上說,相比其他學科,人類性學的研究仍是邊緣性的。盡管性研究的質量正在迅速提高,但和心理學或生物學等建設比較完善的學科相比仍然是極不標準化的。研究者中有受過嚴格訓練的學者,也有一些不夠專業的人。人們對性學的了解往往是來自于暢銷書,而不是扎實的研究或者學術成果。

有關性研究的主要期刊有兩種:《性行為檔案》(Archives of Sexual Behavior)和《性研究學報》(Journal of Sex Research);另外還有大約十幾種專業雜志和通訊刊物,也刊登一些有用的信息,如《美國性知識與性教育咨詢中心報告》(SIECUS Report)。還有,因其多學科交叉的特點,有關性的重要的研究報告同樣也能在別的相關專業雜志上發表。

性教育

自20世紀以來,美國的教育家們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在大學里為學生們提供性指導。早年的先驅們,如摩羅(P. A. Morrow,他發展了更加正當、更加有效的課程)等人主要關心的是性病的預防。“二戰”之后,關于婚姻和家庭的課程開始流行起來,但直到20世紀60年代,才開始出現今天這樣的人類性學課程。關于美國各大學人類性學課程的數目與性質,我們雖然沒有綜合的資料和數據,但是通過1986年對225所機構所作的調查發現:開設一門或更多門性學課程的占41%;另外,還有44%的學校的精神病學系開設了涉及性的相關課程(Polysonet al.,1986)。這些數據與20世紀70年代末期曾開展過的同性質調查(Sheppard,1974)所得出的數據非常接近,可見自70年代早期的擴展后,高校性教育始終比較穩定。

圖1.14 對身體有殘疾的學生往往要采取特殊的性教育手段。上圖便是兩名視力受損的學生在通過以手感觸仿生模型的方式學習有關懷孕和生育的知識。

人類性學課程的教師來自各種學科,但最多的是來自健康教育系和心理學系的。同學們對大學里開設的性教育課程一般是非常感興趣的。但大多數教師們認為性學不屬于自己的專業范圍。

除了少數幾次試辦研究生項目的不成熟的嘗試之外,在高等教育戰線,性學還是一個有待于人們去開拓的領域。在大多數成熟的高校中,在這個領域工作的教師往往在其他專業有自己的主要教職。

青春期少年和兒童的性教育也一直存在著爭論。由誰,以什么形式,為何目的給青少年以性的指導,一直是棘手的問題(第8章)。在過去的幾十年里,性教育有了很大的進步,但我們仍有理由關心這些項目是否完善。這些性教育項目往往資金有限,執教者自己通常是自學的,并且還要面對社會不時的反對呼聲等等。

當今,艾滋病的威脅成為一個前所未有的挑戰,但同時這也是進行全面性教育的機會。公眾從來沒有如此熱切地希望孩子們能在學校中接觸到性知識。社會最終將如何處理這個問題,我們將拭目以待。

以促進和推廣性教育為己任的最著名的(也是受攻擊最多的) 組織是1960年成立的SIECUS(Sex Information and Education Council of the United States,美國性知識與性教育咨詢中心),它的領導人是瑪麗·卡爾德龍夫人(Mary Steichen Calderone,1904—1998)。在這個組織的章程里,性的寬泛概念是這樣的:

SIECUS的性概念強調的是作為一個人的整體性。它包括人類存在的各個方面,尤其強調的是與一個人作為男人、女人或男孩、女孩等密切相關的方面。并且,它是一個在人們的一生中一直運動變化著的整體性問題。性不僅僅反映著人的生殖特征,也反映著人的特征。作為總體人格的一種功能,性與生物學、心理學、社會學及精神的、文化的變量都有關系;反過來,這些變量也會影響人格的發展和人際關系,從而影響到社會的結構。

關于性教育的最典型的爭論是,性教育打擾了兒童天真單純的性的太平世界,點燃了青春期少年性欲的熊熊火焰。并且,在進行性教育的同時,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鼓勵起來的性實驗,都將帶來可怕的后果。性教育的倡導者們則強調說,性教

育可以幫助人們預防性傳播疾病、避免意外懷孕、糾正錯誤的性態度等等;通過提供正確的信息,篩選出正確的態度,使人們過上更加滿足的性生活。

性治療

大多數患有性功能障礙(如陽痿、不能達到性高潮)的人一般是由開業醫生、臨床心理學家或其他提供咨詢的人來治療的。不過,在過去的20多年里出現了一個新的性治療領域,它有自己獨特的方法(第15章)。現在還看不清這一新的性治療最終是否能發展成為一個獨立、完整的專業,也估計不出它的貢獻是否會被吸收到成熟學科的主流中去。

雖然存在著不少缺點,性學領域現在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擴展,并獲得了作為一個值得研究和教育的學科的合法地位。在被忽視、被壓抑了幾個世紀之后的今天,這一于人至關重要的學科,值得我們像對待人的生活的其他方面一樣,坦誠、嚴肅、正直地對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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