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說的柳公子，可是……”

女子點頭，驗證了她的猜想：“柳江公子。”

“他沒事，來此之前我還碰到他了。”林一說道。

女子使勁搖著頭：“那是柳公子吃了禁藥！丹師！求求您！救救公子！我給您跪下了。”

女子聲淚俱下，掙扎著起身就要給林一跪下磕頭。

看著眼前慘狀，林一沒再說話，她將女子背起，第五唯默不作聲跟在她身后。

出到地面后，外面已經放晴。女子對林一說道：“丹師，勞煩您將我放下。”

林一應了一聲，將她放下。

女子用剩下的那只胳膊，在懷中摸索半晌后，夾出一張紙人。

她將紙人握在手心，而后單手掐訣，再張開手時，紙人便飄在了她身前。

“去！”

此字一出，紙人飄飄忽忽朝一個方向而去。

“林丹師，勞煩丹師跟著紙人，紙人會帶您到達柳公子現在棲身之處。”

林一彎腰，打算將她再次背起，女子卻搖頭道：“我就不去了，我這副模樣，去了多有不便，懇請丹師務必施救，感激不盡！”她說完跪下，重重磕了一個頭。

林一將女子扶起，拉住第五唯跟著紙人離開。

紙人一路向北，在一山澗溪流處停下。

林一四處尋找著柳江，最終在下游發現了奄奄一息的他。

柳江半截身體泡在溪里，他渾身是血，身體多處粉碎性骨折，五臟六腑移位，筋脈俱損，能活到現在實屬奇跡！

將人小心抬到岸邊，她盤膝而坐，合眼。

待再次睜眼時，于其眼瞳之上，一圈綠色星芒閃耀其間。

空氣陡然扭曲，氣流以她為中心，形成一個又一個巨大旋渦。

星芒緩緩轉動，一股蘊含著天道的盎然生機自她身上散出，逐漸將柳江層層裹住。

林一單手掐訣，那如絲似縷的綠機，瞬間不斷在柳江體內交織著。

嘴角逐漸溢出鮮血，她眸中星芒愈發耀眼。

天地色變，狂風驟起！

她這是在與天做斗爭！

缸粗的驚雷不斷朝她劈下，一道緊接著一道，可卻全部被她周身的漩渦吸走，強行消失。

遠處的修行者，皆震驚地仰頭望著眼前這與幾年前一樣的天空，不知發生了什么。

半個時辰后，柳江的氣息逐漸平穩，雖依舊昏迷，但已無礙。

眸中星芒褪去，林一無力癱倒在地，天地恢復如初。

這時第五唯撲了上來，將頭埋在她頸間，喃喃喊道：“師父......”

“為師沒事。”

林一吃力抬手，輕輕拍了拍他后背，第五唯趕緊起身，用袖口擦去她嘴角血跡。

第二次使用這招，雖然沒有像前兩次那般，用完之后便要死不活的跟個死人一般，但看來還是遠遠不夠。

距離上一次使用已過七年，可如此看來，她這幾年并沒有多少長進，

第五唯來到溪邊，掏出帕子浸了水，而后擰干，回到林一身邊小心翼翼擦拭著她面上滲出的汗珠。

“你這弟子還真是有趣呢。”

一旁響起柳江的聲音，第五唯當即起身擋在林一身前，阻擋了柳江的視線。

柳江抬手一揚，將第五唯揮到一旁，旋身跪壓到林一身上，挑起她下巴道：“可是美人救得本公子？”

“柳姑娘這是作甚。”林一淡淡道。

柳江雙眼一瞇，右手一轉，鐵扇瞬間抵在了林一喉間。

林一卻不慌不忙道：“柳姑娘可是在恩將仇報？”

這柳江，雖然身前平坦，但的確是女兒身，她一直還以為她是男子。

第五唯從地上爬起，顧不得一身塵埃，他跑來就要推開柳江，柳江一個閃身，立至一旁。

她一甩折扇，瞥了眼第五唯后對林一道：“看在你救了本公子的份上，本公子便提點你兩句，這等莽夫，空有其表，豈有病秧子與你相配。”

林一聞言，當即反駁道：“首先，第五是我弟子。其次，第五不是莽夫，也請不要將他與任何人做對比，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優點。”

“哦？那你覺得本公子如何？”

“我不評判任何人。”

聽聞此言，柳江哈哈大笑了起來：“林一，本公子更加迷戀你了，怎么辦？”

林一沒有理會她。

眼前揚起一道拋物線，柳江丟過來一樣物什，林一吃力接住，而后展開手心。

是一個香囊模樣的袋子。

“今日病秧子帶你來此，恐怕為得就是此物。”她道。

“這是什么。”林一問。

“姻緣囊，妖界之物，聽聞只需兩人親手在其中放入各自的一縷發絲，只要不取出，就能一直相愛。”

林一無力將姻緣囊丟回，便扔至一旁，平靜道：“我不需要，你自己留著吧。”

“林一，你若當真不喜歡他，考慮下本公子如何？”柳江挑著嘴角邪魅一笑，“本公子除了沒銀子沒家世，別的可不比他差到哪去。”

她說著踱步上前，蹲下就要對林一動手動腳，林一冷臉道：“如果你不想缺胳膊少腿的話，我勸你還是安分點好。”

“哦？是么？”

“你大可試試。”

第五唯趕緊將林一抱入懷中，讓她面向自己。

“喲，小栽楞。”柳江不屑笑道。

第五唯身上有一股極淡的暗香，讓林一莫名覺得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是在哪里嗅到過了。

柳江眸色忽然一冷，指尖微動，一張符紙被她甩出，符紙徑直打在鳥妖身上，鳥妖當即從樹上倒栽墜下。

她踱步上前，抓起鳥妖，在符紙位置用力一拳，鳥妖爆裂，鮮血四濺。

柳江將鳥妖正在消失的尸體隨手一扔，回到林一身前，用袖擺擦了擦面上血漬道：“待過了這幾日，你早些回六和，這里最近不太平。”

林一沒有回她，而是問道：“柳江，今日你為何不解釋。我看得出來，封印那九頭暨蝰的地方，當是結界年久失修導致的。為什么你不解釋，眾除妖師也不解釋。”

柳江展開鐵扇，悠悠扇了扇后道：“解釋了就會有人相信嗎？林一，你太天真了。”

封妖師與除妖師的恩怨自伊始至今，矛盾越來越多，恩怨也越來越理不清，又豈是三言兩語之間的事情。

解釋了反而更像是在掩飾，倒不如什么都不說。

那暨蝰原為九階大妖，百年前，合眾多封妖師與除妖師之力才將它鎮壓于此。雖被封印多年，削弱了其大半實力，但依舊是個實力恐怖的大妖。

當年合云蒼之力，死傷無數后，才勉強將其封印。如今想要不費一兵一卒，簡直妄想。

犧牲，有時候是在所難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