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走出院子大門，忽然碰到鄰居呂正與他老婆鞠蒙。見到李梅從院子里出來打了招呼“你還住這里呀？”呂正老婆問。明大明嫌自己買不起啇品房。這李瑞心里想，于是說：“這院子里的人有錢啥，開發商一貼告示，立馬就去簽合同走人。我是覺得不公平，要討個公道，比如說我們這個院子里的公共面積這么大，那些樓道過道，壩子，山坡，還有那些灌木叢生的空地，這些比我們住的樓房面積大幾倍嘛，為什么不補償，就補償點屋子居住的面積。他們拿著我們的地盤地建房子，光那公共的面積都可以建幾棟樓房了，又以啇品房出售，我們不是虧大啦。”“你看，我說嘛，我們家與周康家住宅改成了非住宅也就給了那點錢，按你說的，那個姓桂的家伙賺大了……”鞠蒙說。“我們呂家還沒有改到非住宅呢。”“當時我說出租，你嫌租不到啥子錢，空起。人家住改非是有用途規定的，一直是啇用。我們與周康家一直是租給別人開的旅游公司。”“你曉得個屁，人家周康是稅務局的處長，還有你哥鞠家國不也是稅務局的嗎？他們與房管局的關系，你沒聽你哥說，他都陪酒吃飯花了不少錢。”“這點錢算啥子，我哥他會吃虧才怪，抱到處里抱賬了的。現在這個年代，干那行吃那行，你又不是不懂。”“現在我們簽了合同的也拿了錢，恐怕沒有辦法了吧？”鞠蒙雙眼盯著李梅問。“關鍵我們人少，不齊心。還有就是我們院子那上面的之前街道建筑隊建的那棟房子，那些人又是在他桂家公司里上班什么的，房子早就騰空了，已經拆除了大半截，他們不可能邦到我們啥。現在就剩我們兩家人。”“我去跟我哥說，叫他們一起參與，不是非住宅己經補償了嗎。剛才聽你說起，這么大的地盤讓他白占了。總要討個說法。”“我也是想討個說法。”“那我們到他公司去找他。”“剛才我去過，門窗關得嚴嚴實實的。沒見到一個人。”“那桂家華的家就在頂樓，我們直接去他家里找他。你不曉得他住在頂樓呀？”“不曉得。”“那桂家華見了我們呂正，老遠就一張臉笑爛了，不是看到我們呂家人在美國嗎。走喲，去找他拿個說法。”“你們兩個去嘛。鞠蒙你代表我們呂家問他。我還要回廠頭去。今天要走批貨。”那呂正說。“你走嘛。三百六十五天就聽他廠頭廠頭的……”

鞠蒙挽著李梅往桂家走去。

到了那地兒，見一樓辦公室依然是門窗緊閉：“這個大門緊閉的叫我們怎么上屋頂上去。說不定他也不在家里。”兩人正的咕著，忽然看見桂建華的老婆穿著非常講究的樣子，頭發挽成圏盤在腦頂當中，拎著個傢是兒子的書包走上來。見到鞠蒙她們站在那里。大家也認識，同住一個院子幾十年。只是少了交往。三個女人對視一番：“你們是？”“哦，我陪李梅來辦拆遷手續。辦公室和像沒人。我們在這里等著哩。”“原來是來辦手續的呀。上樓屋里坐坐吧。說不定一會兒他們就回來了。”兩個女人跟著桂家老婆走到房子背后，沿著一條石徑走到一個防盜門跟前，桂的老婆邊掏鑰匙邊開門說：“我也是才從娃娃學校回來，今天不是周末嗎……”“那你娃娃呢？”“他呀，才走到那街邊就跑到那邊游戲機室里了……不打到天黑是不得落屋的。”“現在的娃娃呀，嗜游戲機如命。我們那兩個兒子在美國也是這樣子的。”“那游戲機原本就是外國人發明的啥……”

三個女人進了電梯：“哦，你們家安的室內電梯。”“是啥。之前一二三層都可以坐電梯的，現在不是用作公司辦公室了嗎，電梯只我們各人家里用。”“你們家老桂是發了。”“也說不上啥子發，掙點錢就不容易，光那那方方面面的打點都不得了。還不說安置員工。你們曉得啥，原來那街道辦事處老早就是個建筑隊，都住在那一棟破磚房子里，這下都拆了，還不是等到我們花錢建樓房嗎。建這個房子要辦這個證那個證什么的，我們家這些年賺的老本都是花光了的……”“你們家老桂干大事業嘛。”“說起也是哈，成天與那區里面的副區長腳跟腳步跟步的……”

下了電梯。

“哎呀，你們住這頂上？”“是啥。”“和像是什么公園。那片是芭蕉樹嗎，天吶，遮天蔽日的感覺……這里還有橋，下面是水池……”“這不都是我們家老桂想精想怪整出來的……原來就是個屋頂花園。這人要上來住，這不才建了幾間房子。”“全是玻璃房子，那不全部都暴光嗎？”“都是我們自己家的人，啥子暴光不暴光的哦。晚上拉上簾子不就是了……再說我們也是暫時性的，等那邊大樓建好了，下面的辦公室就搬過去了……”

三人走進一排鋁合金結構的玻璃屋里。初夏的陽光從那片芭蕉林里稀稀疏疏地灑進地下。“這客廳好寬敞”。“你們先坐一下，我把這娃娃的書包扔到他屋里去。”桂的老婆往旁邊的通道里走過去：“李媽，泡壺茶過來，今天有客人來。”聽她往里面喊。“好的，太太。”

“太太太太的叫起……趕緊這年代是要回到解放前了……她兩口子過去屋里窮得叮當響，說桂建華的老漢是搬運工人。”“她們這棟樓的人，那家不是呢？這改革開放才發達的……”

兩個女人坐在沙發上低聲議論。

一會兒，太太來到客廳，此時她已經換了一個家居服出來。“不好意思，讓你倆久等了。”邊說邊將腦頂上的頭發徹底御下來，一頭黑發瀑布似的，一直披散到腰間。“桂太太的頭發好多，天天還往腦殼上盤，好累，你看我還是梳成兩條辮子，多簡單的。”鞠蒙順勢將自己的一條辮子甩到胸前說。“我也嫌麻煩呀，可是我們建華喜歡我這樣弄的頭發。還說，又不是以前窮的時候，該打整還是要打整。平時在屋里還好嘛，如果陪他出個門，非要去美容院做頭發什么的，辦個啥子金卡一年幾萬塊……”“我才沒那么講究，我們呂正一年半年往美國跑，他才沒管我穿衣服整頭發這些，我的衣服都是他姐在美國穿的，不要了的。每次回國給我拎幾大箱子。”“怪不得我一眼就看出來，你這襯衣的料子質感不錯。”那桂太太走過來挨著鞠蒙身邊坐下來，用手摸著鞠蒙的衣服角，仔細看著說。

這桂建華的老婆呢，按照過去的話說；是有幾分姿色。現在已過四旬，徐涼半老的模樣，因為穿著講究，這不才回到家，便穿一身絲綢的花長裙。

聽到兩個富婆只顧著聊自己的事情，這李梅心里覺得兩個人真的無聊。這鞠明明是說陪自己來找桂家華說拆遷補償的問題。話始終都不在正題上來。又不好加以阻止她們。

兩個女人越聊越起勁，那桂家太太竟然拉著鞠蒙去參觀她的臥室的衣服。這鞠蒙又拉著李梅：“走，去看看去……”無奈，只好跟著她們走。從客廳出來就是一條透明的通道，走到第三的個門：“這是我們兩口子的起居室，門窗皆是閃閃發光的白色鋁合金玻璃的。只是里面遮著一層薄薄的帶著異域風情的布簾子。進入門：“我的這個門簾是他們從印度那邊邦我帶回來的，你們曉得不，我們家華公司有女股東，比我們歲數都大，她是做石材生意的，常年在世界各地跑，她們家在廣西有幾座大山，都是大理石，采了十大年了……”“你說的是從前坐在我們院子外面平街下面的公共廁所邊上那家人。”“是啥。她們老漢是歷史反革命，打掃廁所的，一家人都住在那里。廣西人。剛一改革開放，他們就回廣西去了，說她老漢補的工資不得了，回去就買了幾座山。”兩個女人收不住話。“這是我的衣帽間。”嘩一下拉開一片大簾子，里面幾壁墻排滿了木質的桿子，上面掛滿了各種花花綠綠的衣服褲子裙子。地上堆著一大片高跟鞋，也是五顏六色的，令人眼花繚亂。“我們家華的衣帽間在對面。”“鞠蒙走到一排桿子旁：“你的衣服也太多了嘛。”一邊用手撫摸著那些衣服什么的說。“這桿子上的，你們看得起的，各人選。送給你們。這些都是過時貨”。“送給我們了你又好買新的……”“我們兒子桂唯說；媽媽你就是找到個好男人。”“你兒子這樣說？”“是呀。”“聰明。”

這李梅感覺真的無聊，索性就走出門：“這外面的芭蕉林長得好看，我在外面看看。”借機出來了。

走出玻璃過道，走到那片芭蕉林子下面，天空飄過一片烏云，仿佛要下雷陣雨的樣子。心想那姓桂的家伙可能就是不會回來了吧，又看到鞠蒙與桂的女人黏在一起，正猶豫著。嘩啦啦，雷陣雨下起來了。正欲往里跑。忽然聽見桂家華的聲音：“這個背時的雨，說下就下……”只見桂家華身上掛著個黑色的大皮包包，正用手抓起包包往頭上準備遮雨，忽然看到芭蕉樹下的李梅，怔了一會兒說：“李律師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