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邑深吸一口氣,運起闊刀,將全身真氣貫注在此刀之上,然后刀身下劈。
這是刁邑入三品之后領悟的無上神通,該神通的殺傷力在各種神通中是上上之選。
紫云身下大地轟然崩開,幾丈的裂縫突然出現,把那些離得近的宗門弟子吸了進去。
那些正在空中乘云或乘劍的弟子,法寶法術紛紛失效,皆是轟然下墜,一身神通無法施展,悉數落下崩崖。
這裂縫逐漸闊大,不僅是寬度,還有長度,如果從高空中望去,就能看到長約幾里的巨大“一字”向兩側舒展。
在場眾人均是心神失守,早就聽說上三品強者有通天徹地之能,現在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
但令他們驚訝的是,位于裂縫中央的紫云道人依舊盤腿而坐,兩手輕放于兩大腿之上,雙眼緊閉,和他相鄰最近的陳秩也是沒有落入裂縫之中,盡管已經沒有了堅實土壤的支撐。
“怎么可能?”刁邑失聲喊道。
他此般神通一旦用出,即使是二品強者,一旦不留神也會中招,但是這個現在氣息只有四品的小鬼為什么可以穩如泰山?
在他神識的感知之中,紫云的修為突然消失。
他心神震顫,面如死灰,這意味著,他面前這個身穿紫色衣袍的道人修為至少已經和他相當!
刁邑感到他身上壓力陡增,這是修為正在繼續攀升的氣象!
“見鬼!”他轉過身,一腳蹬大地,飛身向南,準備脫離此處戰場。
紫云道人忽然睜眼,眸子里已經染上了一層金邊。
他伸出左手,往前方空氣中虛抓,正在御風飛行的刁邑好似被一只大手牢牢牽扯,不得動彈。
紫云道人左手緩緩握成拳狀,在一陣骨骼斷裂聲中,刁邑渾身癱軟無力落在地上。
紫云左手向下狠狠按下,刁邑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被壓成了一團肉泥。
他的同黨看到三品大能被輕而易舉的鎮殺,他們也管不了自己手里的人質了,紛紛向四處逃竄。
紫云道人輕呼出一口氣,所有正在逃竄的人身上瞬間開出了一個透明窟窿,像是被飛劍洞穿一樣。
所有人都倒下,然后被那正在擴張的巨大裂縫吸入。
紫云一聲輕呵,大地縫隙逐漸合攏,只有地上那一道淺淺裂痕能證明這門神通曾經存在過。
陳秩看向這個他既熟悉又陌生的紫云師兄,這,都是怎么一回事?
站在他身上的遮天云雀驚訝道:“早就聽說有一品大能因為壽命將近而轉世重修,沒想到今天真的見著一位。”
一品大能,轉世重修?陳秩聞言一愣。
陳秩回憶起過去種種,若有所悟。
如若紫云道人不是大能轉世,何以被院首認作道門第一天才,如若不是大能轉世,紫云又怎能心態平和,一點也不在乎他人嘲諷。他能在八品境界畫出更厲害的符箓,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
現在,他的最后一縷掛念,也就是沛珊,被殺,仙路上的最后一縷塵念被斬斷,自然恢復了前世記憶。
黃金色眸子的擁有者轉過頭來,對著陳秩說道:“師弟,我恐怕無法在這此地久留了。告訴我師傅一聲,弟子愧對他。”
“師兄,你現在是紫云還是?”
紫云大笑幾聲,“我當然是紫云,不過很快就要進入下一次輪回了,希望我們有緣再見。有你這樣的師弟,我很開心。”
說完,一縷清風拂過,紫云身形隨之飄散。
陳秩看著空中的粒粒金色塵埃,嘆了一口氣。
自己這條命,嚴格來說,還是紫云師兄救的啊。
忽然,幾聲大笑從遠方出來,一個穿紅戴綠的女子衣袂飄飄,乘風而來。
正是那于三娘于掌柜。
“陳秩,我來的應該不晚吧!”
落地后,她看著地上狼藉,微微愣神。
“你來晚了,”陳秩道,“但是也不算太晚。”
陳秩在離開客棧之時覺察到事情有些不對,但是救人緊急,沒有過多時間思考,于是就把一行人幾乎所有財物都交給了于三娘,讓她幾天后趕到冰凌宗,以防不測。
陳秩雖然不知道于三娘是什么修為,但是自己的屬性探查不生效,那么自然修為不會低。
于三娘只愛財,所以他投其所好。
于三娘來晚了一步,但是讓她把自己一行安全送回學院還是可以的。
陳秩交付了剩下的一半財物,讓她尋人帶著自己這一眾傷員返回南唐。
于三娘看這小子沒有賴賬不給的意思,松了一口氣,其實她早就來了,但看到三品修為的刁邑覺得這點錢不值得動手而已。
臨走之時那道士瞟了自己一眼,嚇的她趕緊主動出來照顧幾人,反正危險已經解除。
于三娘給學院學子找了個車隊,配上實力不錯的護衛,搭載著受傷的一行人,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學子紛紛醒來,看到已經走上了回學院的路,問起了事情經過。
陳秩實言相告,學子無一不扼腕嘆息。
車隊搖搖晃晃走了兩個月,終于搖到了青城山角。
那里早就有學子在等待,看到陳秩一行人,他們高興的上山通知師長。
學院先生教習,甚至是院首都下山迎接,這些學院的新學子總算是邁過了人生第一道關口,雖然其中兇險萬分。
道門院首老人對紫云逝去的事情早已知道,走到陳秩身邊對他說:“陳秩,你不要悲傷,這就是紫云的命啊。”
老人拂須長嘆。
“院首,您收他作弟子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是大能轉世了嗎?”陳秩問道。
“那時還沒有,但是見過他的修為天賦之后我就有所猜測,于是也就沒有插手他的那樁孽緣,這等轉世之人,每一世都自有緣法,我不便破壞。”
“那也就是說,您能夠阻止。”陳秩緊緊盯住院首老人。
老人愣了一下,然后道:“是的,我可以阻止。但是每一世的因果糾纏都是他在轉世輪回之前就定下的,我沒有必要去干涉什么。”
“但是,”陳秩低頭沉聲道,“現在的他還是之前的他嗎,他定下的命運是他的命運,不是紫云的命運。”
老人笑道:“紫云的事情不要再提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看來你的身世,遠遠不只是被眼目感染這么簡單。還是關注一下自己吧,今后好好修煉。”
說完,老人拾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