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影殤表情復雜的看著面前這個穿破舊灰棉襖的書生,心中百感交集。
蔣清看到尚影殤來見他,激動異常,道:“尚兄?!?
尚影殤準備搬條板凳坐下,但蔣清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搬了條板凳來,尚影殤看著那張笑臉,緩緩坐下。
蔣清道:“尚兄,我們一別,已有數百年了吧?!?
尚影殤不說話。
蔣清苦笑道:“尚兄,你還是不愿意原諒我?”
尚影殤開口了,語氣有些冷冽,“我們不是說好了今后再不見面的嗎?”
“尚兄,你知道那只不過是一時的氣憤之語。”
尚影殤看了看蔣清,又看了看手中的酒壺,長嘆一口氣。
“蔣清在此謝過尚兄,為我東離保存了皇室血脈?!睍蝗浑p膝跪地。
尚影殤沒有扶起這位昔年好友,道:“當年我救他們母子倆,不是因為她們的身份,我只把她們看做一般人罷了。你起來吧,你虧欠的不是我?!?
蔣清仍舊不起,“尚兄,我此次來,有一事相求?!?
尚影殤冷笑,“你還有什么要求我的,你覺得我會答應你嗎?”
蔣清把頭深深地下,好似要埋進地里。
“你說說你想讓我干什么?”
蔣清道:“幫我阻擊一個人。”
“誰?”
“漠北太尉,白陀?!?
尚影殤失笑,“你讓我為了你去阻擊當今天下武評前十的高手?”
“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東離!”
尚影殤握緊了拳頭,道:“東離,如今哪來的東離?”
蔣清道:“尚兄,自從東離破亡后,東離百姓被漠北人欺辱,肆意屠殺,簡直是豬狗不如。幾十年來,我在勝州已經組織了一批敢于反漠的復國志士,足有上萬人。我們蟄伏幾十年,現在正是起兵反漠的時候,只要攻下勝州,就算是扎穩了腳跟。尚兄也是東離人,雖然東離國主當年有負你我,但是東離不曾負了你我!”
他頓了頓,又道:“勝州城的護城大陣自然交由我去對付,到時漠北朝廷聽聞此事,定然會派太尉白陀趕赴此地,小弟斗膽請大哥出手,幫我阻攔白陀。成功攻城之后,憑借護城大陣,白陀也無可奈何。”
聽著“小弟,大哥”這樣熟悉的稱呼,過往記憶涌上尚影殤心頭,那段時光真是無憂無慮。
“蔣清,要是這話你對百年前那個還是熱血少年的我說,我肯定會答應的,但現在,我已經老嘍!老了,做什么事情都要考慮再三,我在天地學院當老師好不快活,為什么要跟你去冒險?你以為我還和多年前一樣,你說一句‘打’,我就會挺身而出嗎?”
他言語中充滿回憶,“東離這個國家,是我的故鄉,但不會是我的葬身之處?!?
他繼續說:“我可以說服南唐朝廷,接納你的那幾萬東離遺民,但是去拼命就算了?!?
蔣清渾身顫抖道:“尚兄,我們這些人,寧愿死,也要死在戰場上,此生不離故土一步。”
“既然尚兄不愿相助,我就不在此礙眼了,只希望尚兄念著以往的情分,能找到我的尸身埋起來,不要讓野狼啃了?!?
蔣清雙手拄地,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走。
尚影殤一把拉著他,道:“蔣清,我跟你一起去!”
蔣清猛的回頭,眼眸中滿是驚喜之色。
“尚兄,你……”
“其實我做這么多年老師,膩了,早有廝殺上一場的沖動,我尚影殤不出世多年,竟讓那些黃口小兒登上了武評,剛剛我不過是試試你?!?
蔣清聽到此話又是深深一拜。
“左延!”尚影殤喊了一聲。
聲音不大,但是卻極為集中渾厚,瞬間傳開幾里之遠,不大的聲音傳到左延耳中時仍舊是清清楚楚。
左延正在打坐修煉,聽到師傅的傳音猛的睜開眼,一柄飛劍從身后直沖云霄,片刻之后從上方急速落下。
當劍落到和自己胸口差不多等高時,左延一拳打在了劍身中央,飛劍翻轉半周,平平穩穩落在他身前。
左延踏上飛劍。
飛劍嗡嗡作響,下一刻穿云而出,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銀線。
“徒兒拜見師傅。”
尚影殤點點頭道:“這是蔣清,我的昔年好友?!?
左延拜見過蔣清。
“左延,此次為師要出山辦一件大事,這靈翎峰就暫且交給你了。”
“左延領命。”
尚影殤點點頭,這個弟子辦事他最是放心了。
“酒來!”
酒葫蘆晃晃悠悠飛到了尚影殤手邊,尚影殤擰開酒塞喝了一口,吐出一口濁氣后乘劍飛入天際。
蔣清見狀哂笑一聲,也隨之飛入天際。
……
次日清晨。
陳秩站在山巔,看著李言心離開的背影,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對話。
“真希望永遠都能這樣?!?
“聽說皇帝已經把你許配給洛青了?!?
“嗯,那我們怎么辦?”
“怎么辦?當然是搶啊,我要把你搶過來?!?
少女輕笑,雪嫩的肌膚絲毫不會在瑩瑩月光下相形見絀。
“你敢搶婚?還是皇室的婚?”
“為了你,我什么都敢?!?
“那也用不著,經過二哥從中斡旋,父皇已經答應洛慶成功通過山內測試被某位學院大能收為弟子后,婚約才能履行。我雖然不是學院學子,但我也知道學院每年只收一人。盡管難度很大,但是洛慶是當代弟子中最強一人,聽說他已經有了六品境界?!?
“就是說只要我在測試上贏了他,這樁婚約就算毀了?”
“嗯,但是你有把握嗎?我見過你的劍法,雖然今天舞劍,你的劍法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但是你的修為呢?”
“我是天底下第一的天才,等待測試的時候,什么西涼皇子,都教他鎩羽而歸。”
“吹牛?!?
“我沒吹牛,娘子相信我?!?
“誰是你娘子啊,胡說什么!”
“你是我的娘子啊,李言心,公主殿下。”
少女羞紅了面頰,手軟綿綿的錘在陳秩的身上。
“話說你怎么會來學院。”
“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的?看來我們果然是天生一對啊?!?
“我明天就要離開了,我是偷跑出來的?!?
“下次見面時希望你能穿上嫁衣?!?
“真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