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嬌早早的將香熏點上,將上好的茶裝在茶壺之中,端坐在桌子前面等待著拾不棄的到來。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拾不棄踏著晨光進入了屋子里面,看到彩嬌嚴以待陣的樣子,心中十分感動。
她上前端坐在彩嬌面前,朝她輕笑道:“管事好學。”
彩嬌坦然的回之一笑:“長生之道,誰都想要。”
拾不棄往空中一指,一柱清水注入茶壺之中,不一會兒,茶香在室內(nèi)漫延:“管事可愿意聽我講一個故事?”
彩嬌以為拾不棄為緩和氣氛才如此說的,便點了點頭:“不棄請講。”
拾不棄將一杯茶遞至彩嬌面前,便緩緩說道:“在凡間,有一名為喬雙的男子,他出生在長年處在戰(zhàn)亂的匡國。
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讓天下太平,不再有戰(zhàn)爭。
因此,他早早便入伍充軍。”
彩嬌輕吸一口茶,她沒有去過凡人界,不過也聽過一些客人講述,說凡人又弱又喜歡鉆營算計,沒想到除此之外他們還喜歡戰(zhàn)爭。
“喬雙進入兵營后,因為勤奮加上心智過人,在軍營中,官位一直往上升。
他認為主要官位升到最高,手上掌握了全部兵力,就可以結(jié)束戰(zhàn)爭。”
彩嬌靜靜的聽著,她竟產(chǎn)生了一些共情,這喬雙經(jīng)歷與她還有幾分相像,她當初進入南院時,可不就是憑著一股勁,一路掙扎上升,為的是可以改變境遇,改變這南院的命運,現(xiàn)在,她做上了管事又如何,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的力量太渺小了,根本改變不了南院的悲劇。
“喬雙心智過人,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努力,終于當上了大將軍,統(tǒng)領(lǐng)著所有士兵。
原以為他當上大將軍后向皇上上奏求和就可以結(jié)束戰(zhàn)爭,但是他發(fā)現(xiàn)他太天真了,且不說皇上不同意求和,就是敵國,也不愿意結(jié)束戰(zhàn)爭。
而他們不愿意結(jié)束戰(zhàn)爭只有一個可笑的理由:他們想打!
喬雙得知自已無法改變這一切后,覺得自已爬上的高位瞬間便沒有了意義,不僅如此,他還要指揮著這些士兵上戰(zhàn)場,進行沒有意義的,純屬送死的戰(zhàn)斗。
看著熟悉的臉孔一天天的變少,他無比痛苦,只恨自已力量太渺小,改變不了這一切。
管事,假如你是喬雙,你當如何?”
彩嬌愣了愣,南院的情況,她改變不了,但那凡人的喬雙,該是有辦法的:“他既是將軍,統(tǒng)領(lǐng)著所有士兵,是否可以領(lǐng)著士兵策反?主要將那皇上殺了,便可以結(jié)整戰(zhàn)爭。”
拾不棄搖了搖頭:“且不說他策反后,那士兵愿不愿意跟隨他,就說他策反后,那敵國誰來對付?士兵的糧草物件哪里提供?”
被拾不棄這么一問,彩嬌才發(fā)現(xiàn)自已想得膚淺了,喬雙只是一個白丁,除了掌管著士兵,一無所有。
凡人不但要解決溫飽問題,且聽說十分注重家仇國恨,喬雙若是策反了,讓敵國有機可剩,那他便成了匡國的千古罪人。
她苦苦尋思,竟然找不出要解決的方法。
拾不棄也不為難彩驕,繼續(xù)說道:“喬雙難以找出兩全的方法,十分痛苦,他嘗試過麻木自已,畢竟身上流的血是熱的,他無法做到冷酷無情,他也嘗試去拯救那些士兵,可即使他武力過人,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他又能救多少人?
不管如何精妙的計謀,打仗都是出人命的事情。
不論死的是已方還是敵方,那都是人命。
況且,這些士兵死得毫無意義,只因是雙方國主想打,為了一已之私,讓無數(shù)冤魂死于戰(zhàn)場。
喬雙越是糾結(jié),越是痛苦,直至在一場戰(zhàn)爭中,因為失神,讓敵軍有機可剩,削去了他一個耳朵。
在戰(zhàn)場上大大小小的傷,他受過無數(shù)次,但沒有一次像這次的驚險,讓他覺得離死亡是這么的近。
當時若是反映再慢一些,被削去的就不是他的耳朵,而是半個腦袋了。
因為這次的險中求生,他再一次深刻的認識的生命的脆弱與可貴。
他站在高高的城墻之中,看著底下被血浸過的土地,看著橫死在戰(zhàn)場上,沒有來得及收回的尸體,他再次摸了摸左邊空蕩蕩的位置,突然就不再迷茫和痛苦了。
從此以后,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戰(zhàn)場上,再看到傷亡,他也會痛苦,但不會迷茫,他不會停下來。
他憑著過人的心智,一次又一次的布局,讓原本一直處于拉鋸狀態(tài)的戰(zhàn)爭,有了勝局的趨向。
一場場戰(zhàn)爭的勝利,讓已方士氣大振,他沒有驕傲,因為他知道他想要什么。
在侵占敵方的二十座城后,敵方終于送來了求和書。
匡國經(jīng)歷了長年的戰(zhàn)爭,無處不貧苦,加上長年的征戰(zhàn),人口越來越少,皇上終于意識到若沒有上貢,他們也只能跟著挨餓,終于作了一次正確的決定:同意求和。
喬雙成功了,停息了這場爭,看著遍地傷痕累累的土地,他老了,也無憾了,余生,他將活在和平之中。”
故事說完,拾不棄捧上茶杯,慢慢的喝著里面的靈茶,茶水落肚,里面的靈氣向四肢散發(fā),讓人感覺無比的舒適。
彩嬌沒有說話,一直在沉默,拾不棄也不打擾她。
良久,彩嬌才輕聲問道:“喬雙后面那么激進,他不怕會死更多人嗎?”
“怕!但是他是為了大義!只能先犧牲個人的小我。”
彩驕像是懂了,可細想好像又什么都不懂。
“你試想一下,他后面若沒有攻下敵方的二十座城,那戰(zhàn)爭是不是不會結(jié)束?會不會死更多人?”
彩驕點了點頭:“是這么一個道理,但是我想不明白,他后面怎么就想通了,還知道大義,而且他怎么認為攻下敵方的城,敵方就會投降求和。”
拾不棄搖了搖頭:“我猜他并不這么肯定能得到和平,他后面能想通,那是他因為他內(nèi)省了。”
“內(nèi)省?”
“他覺得痛苦無奈,那是他看到戰(zhàn)場上的殘酷,一直在同情,在自責。后來他內(nèi)省,意識到作為一個將軍,職責就是帶兵打勝仗,讓天下和平,那是皇上的事,他越級去思慮這些,不但沒能解決事情,還徒增煩惱罷了。
與其如此,不如將目光放在當前,他一門心思用在研究如何打仗,如何打勝仗。
你瞧,因為他的盡責,所以意外的得到了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