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金很平靜,沒有因為趙啟剛的唐突受到影響,她無需向他解釋,不想解釋的時候就不必解釋,不想說話的時候就不必說話。
以前她連不高興都要小心翼翼,因為她的不高興需要給出理由,這一點趙啟剛倒是有點像父親。
她結了婚才發現,趙啟剛和父親居然有不少相同點,只是沒父親溫柔。
父親從來不會對她冷言冷語,他最生氣的時候,也是對她沉默,可怕的沉默。
“什么時候簽字。”竇金直接跳過,她不希望再見到趙啟剛,見一次就要有一次的結果,一次能辦清當然最好。
“這么急,有相好的了?”
“嗯。”竇金用了平聲,不然像是唯唯諾諾地怕他。
“哼,你不會早就變心了吧,不會是……咱倆沒提離婚的時候就跟別人好上了吧!”
竇金盯著趙啟剛,“別忘了,離婚可是你提出來的,要是變心,也應該是你。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不過我不想問,沒興趣,不關心。我只想知道,咱們什么時候談正題。”
她沒提晴天,她知道趙啟剛不會跟她爭,雖然晴天跟爸爸表現得很親昵,但她卻覺得那是孩子單方面的。
竇金又吸了一大口,咖啡里的冰塊讓咖啡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冰。
竇金希望自己能頂住,不要退縮,不要心軟。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原來如此渴望離婚,渴望自由,渴望沒有趙啟剛的生活。
“這個……需要找個充裕的時間,一會兒我公司還有會,回頭再約吧。”
“那……下周二?”竇金希望把時間定下來。
“先這么著吧,到時候再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真有人了?什么樣的?帶來我瞧瞧,也幫你參謀參謀。”
竇金微笑,“謝謝,那就不必了。”
“合著還真有啊!哎呦,我真是小看你了。”
竇金不再說話,只是用吸管攪動著咖啡里還沒完全融化的冰塊。
“磁場”傳媒的辦公室里氣溫很低,中央空調壞了,一時半會兒還修不好。
竇金把羊毛圍巾搭在披肩外面,又覺得腿冷,把圍巾從肩上撤下來,蓋在大腿上。
她抬眼瞄了一下周圍,大家都縮著,跟她一樣,像冷庫里各就各位的凍魚。
手頭的策劃案一點頭緒沒有,可后天上午開項目會就要討論。
中午剛說讓她負責,只有一天半的時間。
最讓人反感的是,把任務交給她的時候李煜的那句話,“張總說竇姐可是高手,姐一出手,肯定沒問題,這回就看姐的了。”
竇金枯坐到現在,一點靈感也沒有。
桌上擺著幾本縣里的宣傳畫冊,還有一本當地人寫的書,她翻了翻,書里沒多少能用上的,基本上是百度搜到的資料點綴幾個當地傳說的編著書。
她抬頭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鐘表,已經5點了,電腦屏幕上打開的word文檔還是一片空白,只有光標在閃爍,連個名字她都沒想出來。
公司的門突然被推開,四五個人一股腦進來,手里都拎著拍攝設備,還有更多的設備在源源不斷地往屋里抬。
有個戴著藍色棒球帽的離竇金最近,吩咐其他人清點設備,拷貝拍攝素材。
他背對著竇金,半蹲在地上,正從攝像機包里取機器。
竇金發現他的頭發只比自己短一點,還有波浪卷曲,竇金盯著心里琢磨,這是自來卷還是燙的。
不知為何這人突然扭過頭,盯著她的眼睛,“你……就是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