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滿志的金敏哲離開不久，門上懸著的銅鈴便再一次響起。

見到有人挑簾進門，李明善也不驚訝，畢竟自己才是應邀前來的那個。

至于那個發出邀約的人，正是此時站在門口，身著花襯衫的李秀滿。

李明善受回目光，邊換酒具邊出言調侃道：“李總監，讓客人干坐一下午這種事，不管放在哪都讓人覺得很失禮了吧。”

“呀～你這人，就不能對忙碌的老人家多寬容點嘛。”

“忙碌？那就退下來唄，有時間陪陪家人多好。”

李秀滿很沒形象地癱在藤墊子上，一邊擦汗一邊開口抱怨，“沒法子，我這人既閑不住，又操心操慣了，一遇到事就覺得親力親為才放心。”

李明善不置可否地把小嘴一撇，拿起酒瓶給兩人斟滿，“既然已經來了，就把天大的事情先放下，喝一杯，權當給自己放個假。”

“也好。”

手捏盛滿真露的玻璃杯，李秀滿沒急著喝，一雙瞇瞇眼定定看著放著直播畫面的電視機。

“如果沒記錯的話，Tara是頭一回參加這種演唱會吧。”

“嗯。”

“Kara可是第二回了。”

“您讓我等這么長時間，該不是就為了說這個吧？”

“你跟李浩延在公開場合嗆聲，還有后來搞人名譽的事情，那位夫人都把狀告到協會了，我怎么說也是制作人協會秘書長，于情于理總是要說和一二的。”

“嘁，李浩延第一次挖我的人你們不吭聲，我昏迷期間直接找到練習生家里，協會還是不吱聲。現在那位家長還跟公司嚷嚷著要解約呢，我只不過隨便說了幾句，你李秀滿秘書長就出面露頭，這屁股坐的是不是太歪了點？”

“一個練習生而已……”

“崔真理從SM出來的時候，您可不是這么豁達的哈，要不要我回家翻翻抽屜，看還有什么不該留的資料落家里了？”

被提及軟肋的李秀滿面色一滯，他本就不想摻和李明善兩人的事情，只是耐不住李浩延七拐八繞地找到了金英敏的那位長輩，有了那位手寫的條子，他再不喜也只能出面當這個和事佬。

可現在看來，完全就是把自己臉送到李明善面前讓他抽。

“李總監，在漢城演藝圈可以擺資歷，但真撕下面皮那咱們就得憑實力講話。沒實力但態度謙遜的，我喊聲前輩當然沒問題，權當是尊重當初開拓市場的功勞了。如果實力不夠還一次兩次的撩撥作死，那也只能說句不好意思了。”

“你就這么有把握能吃下李浩延？”

“石頭在第100次敲擊的時候碎裂，總不能說之前的99次都是無用之功吧。”

李明善端起酒杯，一雙眼直直盯著李秀滿開口，“反正那天我已經把話撂下了，只要他李浩延的藝人敢露頭我就敢打回去，別說現在只是Kara，就是把號稱天下無敵的李孝利請回來我也照打。”

眼看這話就沒法往下再聊，本就沒多少意愿的李秀滿也正好借坡下驢，把端了半天的酒杯湊上去碰了一下，“那我就拭目以待，以SM公司藝術總監的身份。”

啪！

兩人的第一杯酒喝完，依著漢城地道傳統，李秀滿拎著酒瓶又給兩人添滿，“今天找你來其實還有第二件事。”

李明善看了眼對面已經舉起的酒杯，沒急著往上湊，只是盯著李秀滿靜待下文。

看著眼前無禮又莽撞的李明善，李秀滿有些開始懷念當初那個雖然也不肯吃虧，但面子上至少會給大家都留余地的家伙。

“我想以個人身份拜托你一件事，是關于Jessica的。”

聽到鄭秀妍的名字，李明善瞳孔微縮。

雖然結合手邊的那份輿情報告，他已經大致猜到了李秀滿想說什么，但考慮到這位大魔王的名聲，李明善打算先聽他講完再作回應。

“我知道你一定收到了關于少女時代的消息，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其實是SM公司對少女時代的一次營銷策劃。”

李明善抬了抬眼，“喔。”

“你不驚訝？”

“我為什么要驚訝，大家都有腦子的好吧。說的那么有鼻子有眼，時間地點人物，就連集火的指向都那么明確，活這么糙，要說不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才有鬼了。”

被當面拆穿把戲的李秀滿尷尬地咧咧嘴，“嗯……這個問題先放一邊，我想說的是接下來的話。”

“請講。”

“從剛才現場傳回來的消息，場面可能會失控。我們原打算只是讓仙后和妖精鬧一鬧，但現在……”

“各家串聯了是吧。”

李秀滿把嘴長了張，最后只能一仰脖，獨自干了酒水。

“所以呢，你打算讓我先把Queens安撫好？也不對，你剛才只是說了鄭秀妍……”

自說自話的李明善表情一滯，惡狠狠地瞪著李秀滿，“所以你打算萬一事態失去掌控，為了保住少女時代打算放棄Jessica？”

李秀滿沒吱聲，只是給自己又添了一杯，再次一飲而盡。

“憑什么？”

“你說呢？”

李秀滿眼一翻，把眼白丟給了李明善，“自打有了你的出現，Jessica在隊內是什么情況你自己不明白？先是以練習生身份破天荒地拿到代言，又是有了你這個家伙有意無意在背后撐腰，即便她沒有缺過團隊行程，你讓那幫正在心理敏感期的孩子怎么想？”

被這么一說，自己在Tara身上也曾看到過這些的李明善覺得有些掛不住，只可惜，越說越來氣的李秀滿根本沒想著給他多狡辯一個字的機會。

“我們SM從開始到現在再到未來，要的是也只會是少女時代，而不是誰和她的伴舞們，我說的夠不夠清楚？”

“清楚。”

“那該怎么做，你知道吧？”

“雖然很不想承認，好吧，看在水晶的份上我會照顧好Jessica，但她是否接受我不敢保證。”

“可以。”

雖然想不通這事怎么又跟鄭秀晶扯上了干系，但既然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承諾，李秀滿心底的負罪感多少消弭了些，一旦事態發展到超乎預期的程度，為了保住少女時代這塊招牌，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外界意見最大的舍掉。

無非是舍一個，還是舍棄幾個的問題。

“李總監，其實我也有件事想問你。”

李明善端起了第三杯，“我想知道，即便你們這次炒作成功，有把握把少女時代推到什么地步，或者說，有多大把握把她們推到你想讓她們去的位置。”

李秀滿把酒杯杯沿在李明善杯壁上輕輕一碰，“50對50，至于目標么，暫時就定在站上巔峰。”

“希望你能如愿。”

“謝謝。”

“但Tara會在巔峰之上俯瞰著少女時代。”

“嗬，你這崽子。嫌跟Kara開戰還不夠勁兒，還打算讓Tara跟少女時代也碰碰？”

“Tara相比九人少時或有不如，但如果沒了Jessica，勝負可就不好說了。所以，您最好祈禱在你還能掌控局面的時候，少時是完整的。”

說完，李明善把第三杯酒喝完，起身就朝著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