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一脈和趕尸一脈的修煉方式,是非常特殊的。其他幾脈,與佛光一脈類似,修煉以吞吐天地靈氣為主。
孟凡保持同樣的姿勢,從清晨一直修煉到正午。他估計,再有八天左右,自己便能百分之百的恢復。
叮鈴鈴!
突然,急促的電話鈴音,清晰入耳。
他睜開雙眼,繃直的腿微微一顫,足底扛著的十斤石塊,向上飛出。他高高躍起,一腳將石塊踢爆,隨即重重落地,長呼口氣,取出電話。
電話是程俊義打來的。
這位異人家族的家主,果然在五天內,解決了考古學老教授的精神問題。
此時,小雨已經停歇,天邊有縷縷陽光,射穿烏云,揮灑而下。
孟凡向廟外走去,體表浮現出金色光芒,早已濕透的衣服,立刻升騰起裊裊白霧。走出百步,一身衣服,已經完全干透。
“你去哪兒?”歐陽箐的閨房內,傳來冰冷的聲音。
“去程家?!泵戏驳?。
“我隨你去?!?
話音剛落,歐陽箐閨房的門向內打開,歐陽箐仗劍出現在門口。
孟凡點了點頭。
一小時后,老街巷尾,第八號當鋪。
程俊義背負雙手,傲然立于門口,程三斤與程四兩二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他的身后。
當孟凡與歐陽箐出現在程俊義的視線中,他一直冷峻的面孔,舒展出笑容,遠遠迎上前去,雙手抱拳,道:“孟公子,歐陽箐小姐,別來無恙?!?
孟凡點點頭:“程叔久等了。”
程俊義帶著程三斤和程四兩,將孟凡與歐陽箐迎入當鋪之中。整個龍城最神奇的第八號當鋪,已經有段時間沒有營業了,門庭冷落,顯得十分蕭索。
程俊義笑了笑,道:“我程家的第八號當鋪,無所不當,有些內容雖然算不上大奸大惡,但也在灰色地帶,打了些擦邊球。你們八派干涉不干涉,都在情理之中。放任我程家發展了這么多年,也算是八派的恩澤。最近我程家與八派合作,自然要拿出點誠意來,我便暫時關閉了當鋪。孟公子,歐陽小姐,那老教授被我安排在程家內院,要讓他完全恢復,貌似不太可能了。但好在大部分時間,他都是正常狀態?!?
“這種人,拿著國家的津貼,干著挖墳掘墓的勾當,死不足惜!”歐陽箐冷聲道,“我們也不關心他能不能恢復正常,只要能回答我們的問題,就可以了?!?
孟凡點了點頭。
隨后,在第八號當鋪內院的一間房屋內,孟凡與歐陽箐見到了那個老教授。
這見這老教授頭發凌亂,眼眶烏黑深陷,瞪著大眼睛躺在床上,精神狀態非常不好。
程三斤道:“我為他接了肋骨,但小腿沒保住,這老頭下半輩子,要在輪椅上度過了。另外,我和四兩把他家里和實驗室里搜刮了一遍,能拿的都拿了。這老頭,和老婆離婚了,一個人住,但屋子里好像不缺女人,而且還都他媽的是漂亮女人,真是越老越風流?!闭f完,啐了一口。
“搞科研的,富科長,窮科員。只要有個一官半職,都他媽富得流油,最底層的,卻窮得叮當響。這家伙,可是龍城大學的教授,每年經手的科研經費上千萬。隨便撈點兒,一二百萬就到手了。更何況,他還在外搞兼職,給挖墳掘墓的土夫子當顧問。我想他身家幾千萬肯定是有的。這年頭,有錢還怕沒女人?”程四兩不屑的說道。
孟凡微微頷首,看向老教授,問:“能聽見我說話嗎?”
老教授微微轉頭,一雙渾濁無神的眼睛,看向孟凡。隨即,他面色大變,臉部肌肉糾結在一起,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顯然,他認出了孟凡,也回想起那日被惡鬼支配蹂躪的慘劇。
程俊義眉心一皺,沖程三斤點了點頭。
程三斤拿出一個裝滿渾濁溶液的針管,一針打下去,老教授立刻安靜下來。
程俊義道:“這是一種麻痹型蜘蛛的毒液稀釋液,有令神經遲緩的作用。”
孟凡注視著老教授,發現他的眼睛,果然逐漸恢復了光彩。
他倚到墻邊,看向歐陽箐,道:“歐陽箐妹子,你有什么要問的嗎?”
“你問吧?!睔W陽箐抱著長劍說道。
盡管不愿承認,但她已經接受了自己在隊伍里的定位。孟凡無疑是這支隊伍的核心和大腦,而她是隊伍的一把尖刀。通俗點講,就是僅次于一把手的金牌打手。
孟凡微微一笑,點點頭,再次看向老教授,問:“如果我沒有估計錯,你應該研究了銅鐘遺址很多年吧?所以那些人才會找上你?!?
老教授唉聲嘆氣,沒有否認。
“能不能把你的發現,共享給我?”孟凡道。
“交出發現,對我有什么好處?”老教授沙啞的問道。
“我草!你都這樣了,還想要好處?”程三斤惡狠狠說道。
程四兩一臉憤怒,壓了壓拳。
程俊義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安靜。兩個人馬上低下頭,與程俊義一同退到門口。
孟凡微微瞇起眼睛,道:“其實好處也很簡單。我想你應該知道,一個國立大學的教授,在外并未注冊公司,只靠科研撥款,卻攢下幾千萬身家,非常不正常。你六十歲左右,看樣子身體還算不錯,應該還有十幾年可活。只要一封舉報信,就能把你送進監獄,你覺得,幾千萬數目,夠你吃幾年牢飯?我估計,你死之前,應該出不來。”說話時,他一直漫不經心的翻看著床頭柜上厚厚的資料。這些資料,應該都是從老教授家中以及實驗室中搜出來的。
程俊義見孟凡說話時,語氣平靜,表情淡然,不由低聲嘆道:“真是殺人誅心??!”
“什么意思?”程三斤問。
“就是用人最害怕的東西,引起人內心最深層次的恐懼。你們兩個學著點兒,別總喊打喊殺的?!?
程三斤和程四兩相視一眼,露出欽佩的神色。
孟凡才剛剛過完十七歲生日,對人心的拿捏,卻已是大師級別,二人自嘆不如。
這時,孟凡從厚重的資料中,抽出一個文件袋,在手中揚了揚,道:“你在申請華夏科學院院士?”
老教授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在考古界,你應該很有名望了?!泵戏残Φ?,“我能讓你順順利利過完下半輩子,也能讓你身敗名裂。仔細考慮一下,是否要將你知道的,告訴我。”
“放過我吧?!崩辖淌诹飨聝尚袧釡I,哀求道。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歐陽箐冷冷說道。
老教授頹弱下去,過了一會兒,看向床邊的一個保險柜,道:“我畢生研究,都在保險柜里?!?
“我來打開它?!背趟膬纱筇げ阶邅?,手按在保險柜上,一只火紅色的巨型蜈蚣,順著他的手臂爬下來,咔嚓一聲,將保險柜咬掉一個角。
那保險柜的材質,是堅固的不銹鋼,那蜈蚣卻能輕易破開,可見其口器有多么尖銳。
老教授立刻露出心悸的表情。
巨型蜈蚣三下五除二,將保險柜的邊緣咬碎,程四兩直接將保險柜的門卸了下來。保險柜的內部,立刻展現在孟凡等人的眼前。
孟凡看到,保險柜上下分了三層,最下層是一些文字資料,有些已經泛黃,顯然有些年頭。上、中兩層則擺放著很多零碎的青銅器件。
老教授努力扭頭,向保險柜內部看去,目光灼熱起來,顫聲道:“快扶我起來。”
孟凡有理由相信。盡管這老教授貪得無厭,但在考古學研究上,無疑是非常迷戀狂熱的,如若不然,不可能有所成就。
每一個成功者,都是偏執狂,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
孟凡看向程四兩,程四兩急忙將床搖起一個角度。老教授半倚半躺,目光不離保險柜半分,孟凡于是抬起保險柜,放到他的眼前。
老教授顫顫巍巍的從第一層拿出一片青銅碎片,遞給孟凡,道:“數十年前,我作為國內少有的考古學本科畢業生,參與了巨型銅鐘的挖掘。巨型銅鐘的出土,耗費數萬人力,歷時整整一年。當它的全貌,展現在我們的面前,你知道,我的心中有多么震撼嗎?那,是神跡??!”
他陷入當初年輕時,站在巨型銅鐘腳下的回憶,熱淚盈眶,繼續道:“當時,很多人,都跪在了銅鐘面前。我們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沒有人能夠煉造這么偉大的巨型工藝品,那絕對是神的遺跡?;蛟S,在很久以前,這個世界上,真有神存在。而我們,只是神消逝以后,才逐漸崛起的螻蟻。”
孟凡微微皺眉,道:“我聽說,那銅鐘,最終被肢解熔化了。”
老教授點點頭,長吁短嘆,道:“是的。在銅鐘的處理上,我們與負責銅鐘挖掘項目的官員,產生了極大的分歧。我們堅持認為,這樣偉大的神跡,應該被完整的保留下來。可那個官員卻腆著肚子說,物資匱乏,把銅鐘熔煉了,能夠得到上萬噸線纜芯部材料,用來支援現代化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