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野薔薇 葉瘋子
- 囡囡
- 潛川客
- 3007字
- 2009-06-18 16:59:05
第四十一章野薔薇
哥哥半夜口渴,醒來后想起身找水喝,發(fā)現(xiàn)懷里躺著一個綿軟溫順的身體,剎那間驚出一身汗,酒也醒了一大半。皎潔的月色透過窗紗把房間的地面照得一片銀白,哥哥想抽出被小華摟在胸口的左手,剛一動作,小華也醒了。
“醒了,要喝水吧”,小華輕聲問道,沒有開燈,坐起身,伸手從床頭柜上拿起茶杯,用開水燙了一遍,倒了半杯水,在手里搖晃著散熱。哥哥凝視著月光下她那美麗的倩影,如瀑布般傾瀉的一頭長發(fā),掩蓋不住那圓潤豐滿的胸脯和曼妙的腰肢,恍惚間,他有些莫名的沖動。小華似乎感覺到背后哥哥灼熱的眼神,一只手從身后輕輕地握住了哥哥的手,纖細的手指順著哥哥的手腕往上游走著,宛如一條匍匐的小蛇,慢慢地貼近自己的獵物。
這個仲秋的夜晚彌漫著淡淡的稻花香,屋外墻角草蟲的低吟時斷時續(xù),小城的近郊籠罩在無邊的月色里,寧靜而旖旎。哥哥靠在床頭,再無睡意,小華慵懶的伏在他身邊,象只困倦的小貓一動不動。
哥哥的內心有些茫然。以前,和阿楓熱戀的的日子里,兩人嬉鬧糾纏時,他偶爾有過情欲的沖動。但是,那種沖動不過是初春柳枝上萌發(fā)的新芽,淡淡的淺綠,在陽光白云下很容易被軟綿的清風拂去稚嫩的氣息。當長條飄拂在湖邊水面時,他清醒的知曉自己喜歡的只是明媚的春光和幽美的景致,那些小橋邊走過的青春少女們,還遠遠不能勾起多少幸福的憧憬。
哥哥對女性身體的迷戀始于工作前讀過的一本書,那是青年美術評論家陳醉的《裸體藝術論》。那些豐滿美艷的女體給他帶來感官上從未有過的愉悅和快感,同時給精神上也帶來新的苦惱和無所適從的失落。
那次暴雨中從囡囡家跑走后,哥哥有些懊悔自己的沖動。對囡囡,他有著異常的愛憐,說不出理由,也許是前世早已注定的緣分吧。小華的身體則是他愛戀的,特別是她那過于發(fā)育的半掩半露的綽約豐胸,仿佛午夜時分遠處傳來的曼妙旋律,誘惑著他的腳步不知不覺的走進危機四伏的原始森林中。
他始終縱容著小華的親昵舉動,其實是狠不下心按捺住自己內心那蠢蠢欲動的春心。這種天生俱來的多情一直困擾著哥哥,在他今后的人生中,因為與無數個女子的感情糾纏,銷蝕著他的聰明和才氣,也使他沉淪在情欲的死海里不能自拔。
哥哥知道小華的那些緋聞艷事,他只當她是一株妖艷嬌媚的罌粟花,雖知沾染了可能會中毒上癮,卻也不想著兩個人的長遠。他對自己的第一次沒有多少深刻的記憶,中年后翻起舊時的日記,有些發(fā)黃的紙面上記錄著這樁算不上很重要的事件。
那天的日記上有一枚褪色的血色的指紋,哥哥想起來了,那是他從小華身邊離開后去看望小青時,送別中小青偷偷在他的上衣后襟上別了一枝野薔薇花。回家后,春子詫異的告訴哥哥,哥哥摘花時,手指被刺了一個小小的口子。他看著傷口處滲出豆大的鮮紅血珠,懷著對小青深深的負疚感,于是在日記里按下了這枚血印。
屋外的公雞報曉聲驚醒了哥哥的美夢,看到太陽從東方升起,他想起今天的行程,于是悄悄起了床。
“我有事先走了,傍晚回來”,哥哥用手指在她的鼻頭上點了一下。
出了旅社大門,哥哥就看見萍兒站在公路對面的飯館前。她朝他揮揮手,哥哥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第四十二章葉瘋子
萍兒轉身到屋里,出來時手里拎著一個食品袋,里面是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
“快趁熱吃了吧,華子瘋慣了,你自己要當心喲”,她的眼神有些曖昧,哥哥聽了這話耳朵燒得滾燙。
“謝謝了”,哥哥低頭向汽車站方向走去,覺得腰眼酸溜溜的有些難受。
小城到省會合肥的班車經過新渡鄉(xiāng),那里是通往福元鄉(xiāng)的必經之地。哥哥在公路邊下了車,向路人打探到福元的乘車點,順著指點的方向,沿著公路往回走了幾里地。路邊塘梗間,有一條不到兩米多寬的砂石路,彎彎曲曲的延伸到圩區(qū)里,兩輛三輪農用車停靠在小路上。
哥哥走過去,三輪車上空無一人,他大聲喊道:“開車的在哪呢?”
“你去哪?”不遠處的場基上,東倒西歪的坐著幾個人,“就你一個人,要不要包車?”其中有個四十多歲的黑臉漢子站起身,答著話,從田埂上走過來。
哥哥問道:“到福元鄉(xiāng),現(xiàn)在就走,要多少錢?”
那黑臉漢子聽哥哥說要包車,憨厚的笑起來,說:“平時一個人是五毛錢,包車嘛,好說。早晨上三河趕集的要到午前才回去,你是城里來的吧,給五塊錢,我單獨送你一趟。”
哥哥也覺著價錢不貴,點頭答應,便上了車。黑臉漢子用搖柄發(fā)動起車子,三輪車“突突突”冒著黑煙開起來。
“小哥是去那里看人吧?”漢子的嗓音蠻渾厚,哥哥答道:“哦,看一個在糧站上班的同學”。
漢子脫口問道:“莫非是五兒那丫頭?”
哥哥感到詫異,暗忖道:他怎么會知道小青的小名?這事倒真的有些蹊蹺。
那漢子見哥哥不說話,自己“嘿嘿”笑起來,大聲說道:“五兒他爹在我們福元可是家喻戶曉,你只要跟人提起‘葉瘋子’,連沒上學的孩子都知道。你想想看,福元只有那么一條不到百米長的老街,五兒他爹是糧站的頭兒,每年老百姓去糧站賣糧食,稻米的好壞和價格都是‘葉瘋子’說了算,他可不就是咱農民的親大爺啊。”
哥哥聽了這話跟著笑起來,便問道:“師傅,你怎么猜到我是去看五兒的?”
“這還用問,以前我從沒見過你,估摸著你是去看人。你說是看同學,鄉(xiāng)里今年只有糧站從城里新分了人,那五兒和你年齡相仿,還用瞎猜的嗎?”那漢子說著得意的又自個兒樂起來。
“五兒他爹人不壞,從城里給趕到鄉(xiāng)下來,呆了十幾年沒有挪過窩,一直不順心。他這個人一天三餐離不得酒,喝醉了就罵人,也不怪,心里憋火啊”,漢子說著,回頭打量了哥哥一眼。
“你是她對象吧?五兒這丫頭人長得漂亮,脾氣也憨,除了上班,平時很少出糧站的大院子”,漢子停頓了一下,哥哥覺得三輪車顛了幾下,原來路上有道新挖的小水溝,一個老農拿著鐵鍬在撥弄著引水。
“你個薛老四,大清早就做害,跑路上挖溝,叫我開翻車壓死你啊”,黑臉漢子咒罵著,還朝那老頭啐了一口唾沫。
那老頭不但不怒,還嘻嘻哈哈用鐵鍬朝三輪車潑水。哥哥覺得農村人挺樸實,不像城里人那樣斤斤計較,有的鄰里間只是為了門口的一點垃圾,兩家人就又是罵爹又是草娘的對罵起來。
前面是道土坎兒,漢子加大了油門,三輪車尾部直冒黑煙。剛爬上坎,漢子又說道:“五兒他爹有錢的很,怎么不找找關系把她調到城里去,讓一個姑娘家呆在這么個窮鄉(xiāng)僻壤。”
哥哥心里想:小青她爸*時太折騰了,父輩造的孽要在兒女身上現(xiàn)世報。看來只有等那瘸腿局長死了,小青才有回城的希望。
“師傅,下午有車回來嗎?”哥哥想著昨晚一夜沒回家,到現(xiàn)在還沒和家里聯(lián)系,有些擔心。
“遲了就住一晚明天走,好不容易來一趟,多陪陪你女朋友,糧站有的是好吃的”,漢子話中帶話,哥哥聽出他有點貧嘴,卻也不想挑明自己和小青的關系。
漢子問:“小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哥哥不想讓他打聽更多的情況,改口問道:“你們一天能掙多少錢?”
“掙錢?”漢子發(fā)出疑問,“平時種田,農閑時才開車,一天跑個來回,搞不到幾塊錢,靠它吃飯豈不要喝西北風去。”
哥哥搭腔道:“嗷,師傅家里幾口人?”
“一大家子喲,四個孩子,三個姑娘一個兒子。兩個姑娘嫁人了,三姑娘明年考大學,小兒子還在上初中呢”,漢子說,“不是為了兒子,我也不這么辛苦出來掙錢?”
哥哥笑著說:“那你有福啊,有兒有女,老了吃穿不愁啊!”
那漢子爽朗的大聲笑起來,自豪的說:“小哥挺會說話嘛。說實話,農村人養(yǎng)兒子是為了傳宗接代,養(yǎng)女兒才真是福氣喲。我那兩個姑娘逢年過節(jié)哪次不是大魚大肉往娘家送,我每個月幾十塊錢的酒錢、煙錢也是她們孝敬的。”
哥哥感染了他的爽朗,心情驟然輕松起來,凝望著一望無際平展的圩田,思緒好像一下子飛到了碧藍的天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