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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試用期三個月

  • 人間值得
  • 宗昊
  • 4245字
  • 2023-05-15 07:00:00

楊帆被歐曉樂不由分說地拽到了醫院,逼著他拎著一兜水果來探望尤暨。

歐曉樂對楊帆說:“尤暨也給你改過稿子,還請你吃過飯,你不能這么沒良心!”

楊帆被歐曉樂纏的沒辦法,只好來到醫院。

他來之前,沒有刻意做什么心理建設。歐曉樂在電話里告訴過他,尤暨遭遇不幸,一時想不開,從天臺上跳了下來。

楊帆第一個反應是,居然沒摔死?!這家伙命真大!

等親眼看到尤暨的躺在床上的樣子,楊帆內心的直接反應變成了:還不如摔死算了。

尤暨的樣子已經比剛入院的時候好了很多。臉上的挫傷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水腫消退,胳膊和大腿上的石膏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拆了。

歐曉樂是見證他從死亡線走到當下的人,她眼里的尤暨一天天在好轉。可是楊帆是第一次見到躺在病床上,口不能言、腿不能動的尤暨,他只會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生不如死。

“樂起來”支付了尤暨后續的醫藥費,也給尤暨帶來了一張離職信。尤暨的右手在輸液,他用打著石膏的左手,握著筆,歪歪扭扭地簽下了名字。

尤暨對公司沒有什么留戀,他對這個世界都沒有什么念想了。

確認了尤暨和“樂起來”之間再沒有法律關系后,肖紅亞松了一口氣。他和“大都會”的談判你來我往,正在緊要關頭,他可不想被尤暨這顆壞子毀掉全盤。

“大都會”堅持項目先行。雙方的合作要用實實在在的項目作為抓手。如果項目進展順利,分賬的雙方能在營收數字上達到各自的預期,那么合作可以進一步深入。

肖紅亞和自己在天安找的律師、財務咨詢團隊商討了很多次,換了三種角度和話術去和“大都會”溝通,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

甚至,肖紅亞還把自己信任的財法顧問派去上海,試圖去面見“大都會”的高層核心人物,做最后的努力。可“大都會”仍然委派了李松接待他們,給出的方案與之前無二。

肖紅亞這才徹底死心。

從上海回來的“特派員”委婉地向肖紅亞表達他們的感受:“人家大公司確實正規。李總代表的是董事會的決議,李總說,就是找到董事長,也不能擅自更改公司的決策。”

“特派員”還轉達李松對尤暨事件的關心。在“特派員”聽來,李松的弦外之意就是一定要把這件事妥善處理,否則,雙方連項目合作的基礎都沒有。

肖紅亞當然也聽得出來。

思來想去,再沒有更好的選擇之下,肖紅亞還是決定要邁出合作的第一步。公司的業務團隊和財法顧問們還是忙著簽合同、做計劃,人力和行政部門則被肖總要求,盡快妥善解決好尤暨的事。

尤暨的治療費用解決了,公司還給他的賬戶上打了2個月的底薪。這是尤暨和公司簽合同的時候注明的,因為公司業務原因員工離職的,公司要賠付2個月的薪水。

知道尤暨簽署了離職協議之后,“樂起來”的員工們也松了一口氣。

脫口秀演員們“偶然”地出現在尤暨的病房,三三兩兩地來看望他。尤暨看大家的眼神黯淡無光,但是每個前同事都用自己的方式對他表達了慰問。

大家為尤暨充值了醫院的飯卡,還在尤暨的枕頭下塞了一個信封。那些和尤暨一起上過臺、講過段子、寫過梗的師兄弟們,都無一例外地拍了拍尤暨的肩膀。

一個師弟還在病床前開玩笑,對尤暨說:“哥,你是不是體驗生活呢?為了寫個驚世駭俗的段子,自己真跳了一把!”

尤暨不能說話,聽到這番調侃,他竟難得地笑了一下。

大家走后,歐曉樂對尤暨說:“師父,大家心里都很惦記你,你一定要振作,別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

楊帆出現后,歐曉樂喊尤暨:“師父,你看!楊帆也來看你了。”

尤暨看看楊帆,艱難地點了點頭。楊帆放下水果,下意識地說:“兄弟你傻啊!有什么難事你和大家說啊?這么多朋友,誰還不能幫你一把!你這是干什么啊?!”

歐曉樂脫口而出:“你說的啊!尤暨出院以后你得幫他!”

楊帆在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心說:“讓你多嘴!”面上,他還是迅速地回應了歐曉樂,連磕巴都沒打。他說:“那必須的!尤暨人品、能力我又不是不了解,有啥需要,盡管說!”

送楊帆走出病房,歐曉樂才追著他問許偉究竟是怎么了。

楊帆這時候倒磕巴了。他含含糊糊地回應歐曉樂:“許偉?!他咋了?你還沒找著他?”

歐曉樂板著臉瞪著楊帆:“裝!你接著裝!”

楊帆心虛地環顧左右,說:“我沒有啊!”

歐曉樂說:“我知道許偉在你那。你還裝!他和你說什么了?他為什么不回家?”

楊帆一臉無辜,說:“我真不知道啊!”

楊帆不知道許偉為什么不肯回家,這個問題他已經問過不止一次了,可是許偉什么都不肯說。

楊帆奇怪地是,歐曉樂為什么認準了許偉住在了自己家?許偉的確是住了,但是只住了兩晚。

如果許偉到現在還沒有回家,那他在哪?

歐曉樂沒耐心和楊帆打啞謎,她直截了當地對楊帆說:“許偉自己說的,他住在你那了。他說你有技術項目要找他幫忙,白天他忙不過來。是真的嗎?”

楊帆“恍然大悟”:“啊!是!是是。我這不是那個搞業務拓展嗎……那個,我問他點技術上的事,他就說白天太忙,在單位里面不能老接我電話,就說晚上在我那細聊。

這不我們晚上聊嗨了,又開了幾個線上會,我讓他給我那的員工講講,結果就越講越深。你也知道,這技術上的事吧,一展開說,就深奧了。”

歐曉樂“哼”了一聲,說:“我信你個大頭鬼!”

從病房門口,一路被追問,到了醫院大門口,楊帆感覺自己被逼到了死胡同。他哀求歐曉樂:“我說姐姐!你別問了行不行?我是真的不知道許偉現在在哪,他真地就在我家里住了兩天。他走的時候也沒跟我說要去哪啊!我以為他直接回家了。”

歐曉樂不咸不淡地說:“他去看他媽了,她媽媽生病了。”

楊帆一臉哭笑不得,說:“你知道他在哪干嘛還問我啊?你倆到底咋地了?你神神叨叨,他奇奇怪怪,我啥也不知道,被你倆整的頭都大了。”

歐曉樂嘆口氣,說:“我也覺得許偉奇奇怪怪。可他什么都不和我說,我以為他會和你說呢。”

楊帆真心不知道許偉的心理情況。看見歐曉樂這副樣子,他有心開個玩笑,調侃地說:“是不是你現在太紅了,老許覺得配不上你,尋思著別耽誤你……”

歐曉樂吼他:“滾!你做個人吧!”

楊帆身上穿著衛衣衛褲慢跑鞋,手上戴著一塊和渾身裝扮不搭調的勞力士鋼帶表。歐曉樂揶揄他:“你現在財富自由了吧?每天出門手上戴著一套房。”

楊帆不好意思地用左手捂著右手腕,小聲解釋:“高仿,A貨,網店上買的。你別說出去啊。”

歐曉樂用鄙夷的目光看著楊帆,臉上的表情絲毫不做掩飾。

楊帆無奈地說:“我要是不這樣,人家更沒人和我談生意了。你知道現在企業多難做嗎?今年資金緊張,我辭退了十個員工。

現在我一個人做著六個公眾號的運營。每天那稿子來了,得自己改,自己編,自己作圖,自己運營。

把我累的,眼睛都花了,一天只能睡4、5個小時,根本沒時間去拓展新業務。我現在面子里子都不好過,再不做點表面文章,我自己都沒信念堅持了。”

歐曉樂體會不到當老板的艱辛。她不解地問:“辭退員工,你自己干,那不是越干越累、越干越死嗎?”

楊帆嘆口氣,說:“我當然知道,可是你知道現在雇傭一個員工成本要多少錢嗎?有點運營經驗的,一年要三十萬。除了工資、加班費,還要上齊五險一金。就算是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也得二十萬。

你知道我談下來一家街道公號的年度代運營一共才掙多少錢?光是陪著他們各級領導吃飯洗澡就得花好幾萬。現在街道要求又高,合同上簽的是公眾號運營,可實際要求能寫出來一百條!

要求粉絲數、關注度,還要求每個月都要生產出十萬加的稿件。一個街道,每天就是那點婆婆媽媽的事,打個預防針、組織個廣場舞比賽,誰看吶?

宣傳科給我拿過來的稿子,又是錯別字,又是語句不通,就這,還想我給他們搞成十萬加!

還有的街道更離譜!要求我的員工駐場。說是深入他們的工作環境才能做好本地宣傳,其實就是讓我給開著工資,人去給他們干活。沏茶倒水、打掃衛生就不說了,還得給他們小科長寫發言稿、總結、報告……

我現在每天一睜眼,就是錢。我得掙出房租水電費,掙出請客吃飯錢,掙出員工的工資。在外面聽著,我是個老板,實際上我比員工還悲催!”

楊帆越說越激動,指著自己的鬢角給歐曉樂看:“你看我這頭發,就是這半年,全白了。還有我這眼袋,你看看腫的。”

歐曉樂看他的表情從鄙夷過度到了同情。

在“樂起來”說脫口秀、寫段子,一點也不輕松。每天,每周,每個月,都要在電腦上打開一個個空白文檔,一個字一個字地寫進去,講出來。

現在觀眾的要求多高啊。要有內容,有思想,還要搞笑。不可笑的段子,那還叫脫口秀嗎?以前的演員們還習慣在段子里上上價值,現在這一代年輕人對這套可不感冒了。你敢在臺上上價值,人家就敢在臺下起哄。

每周三次的讀稿會,導演、編劇、演員,輪著對自己的稿子狂轟亂炸,心理承受力差的人內心早就崩潰好幾輪了。

段子寫不出,舞臺不能上,人就得窮死。不然,尤暨也不會走投無路去跳樓。

可所有這些壓力,都是自己給自己的。歐曉樂和許偉討論過她的困惑。如果不寫段子不演出了,這份壓力自然就沒有了。

可自己去做什么呢?找一份朝九晚五、為老板打工的工作,那樣的日子就沒有壓力就不卷了嗎?

像楊帆這樣,倒是不用給別人打工,可是每天一睜眼,就要想著去給全公司打工、為員工去掙工資。

這樣的日子,歐曉樂可過不了。

不過,說到用工成本高,歐曉樂靈光一現,拽著楊帆說:“尤暨下周就能出院了,你用他吧。我和他說,他絕對比你現在用的人便宜。

楊帆的警惕性起來了,覺得歐曉樂讓他來醫院看尤暨這件事立刻就變得不簡單了。

他反問:“便宜?能有多便宜?再說,他會干嗎?”

歐曉樂給楊帆歷數尤暨在“樂起來”的工作經歷。尤暨在剛入職的時候,就為公司做了新媒體運營。他是“樂起來”公眾號的創辦者。

“他能一邊寫段子,一邊演出,一邊還能把公號做了,你說他行不行?”歐曉樂眼巴巴地看著楊帆。

一個公眾號,最難的就是把粉絲和閱讀量從0做到10000。“樂起來”公眾號的這個階段,恰恰是尤暨在負責。

“那他能要多少錢?”

歐曉樂想了想,說:“你說一個數,我去和他說。不過,你能不能讓他住在辦公室里?這樣能把房租省了,錢少點也好說。”

楊帆突然想起來,說:“差點被你繞進去。尤暨他現在不能說話,怎么做運營?”

歐曉樂想了想,說:“做運營需要說話嗎?不都是在微信郵件里溝通嗎?稿子給他,他修改、作圖、發稿,需要用嘴說嗎?”

也是啊!

楊帆想了想自己現在的工作,一個人做六個公號的維護運營,的確沒和人說過話,也沒有說話的必要。

見楊帆有那么一點動心,歐曉樂抓緊添柴火。她懇求楊帆:“尤暨現在這么難,你給他一次機會嘛!如果需要和人交流,他可以用微信。如果必須用嘴說,我替他去好了。”

楊帆想到了自己辦公室墻上的掛歷,想到了那個被紅筆圈出來的日期。自己如果深陷在具體事務里,新的業務無從拓展,那這家公司也許真的就終結在那個紅圈里了。

楊帆伸出右手食指,對歐曉樂說:“先試一個月,就一個月。”

歐曉樂伸出自己的手,把楊帆的另兩只手指掰出來,說:“三個月!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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