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界懸疑經典
- (英)柯南·道爾等著 宿春禮編譯
- 4字
- 2023-05-08 19:52:03
與鬼同行
少年的噩夢/[日]天樹征丸
一
夏天的一個傍晚,阿一在雨中奔跑。
他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澆得不知所措,沒帶傘的他被從頭到腳淋了個透。再加上木屐的帶子突然斷了,他想跑也跑不了。不過,更倒霉的是,不知道是因為淋雨還是之前西瓜吃太多了,他的肚子開始痛起來。
“我今天真夠衰的……”
阿一怨恨地看了看天空。
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子呢?其實是因為阿一受到了處罰。這段時間是暑假,阿一、美雪和堂妹應劍持警部的邀請來家鄉游玩,劍持太太和她的孩子們也都來了。于是,他們今天就聚在一起玩撲克牌。
堂妹提議,最后輸掉的人必須接受處罰,那就是去幫大家買飲料。結果阿一輸得最慘,所以他只能跑腿了。
“唉,我真是衰啊!為什么我會輸給那群小毛頭呢?這種玩抓鬼牌的游戲太依賴運氣了,偏偏我運氣不好,如果玩那種靠實力比輸贏的‘心臟病’或‘51’就好了……”
阿一提著裝滿飲料的塑料袋,一邊發牢騷,一邊走在人煙稀少的鄉間小路上。
最后他肚子實在痛得不行了,蹲在地上,縮成一團。“可惡!反正在這種地方沒人會看見,我不如就到那邊的草叢里……”
阿一往周圍一看,忽然發現不遠的雜木叢深處有光禿禿的巖石斷崖,崖下有一棟小木屋,正散發著橘色的燈光。
“那是別墅嗎?”
有燈光,看來一定有人住在里面。
大雨天跑去陌生人家里借廁所雖然有些不妥,但總比在野外解決好多了。阿一不再猶豫,沿著草叢里的小路走過去。
二
“對不起!請開一下門!”阿一一邊使勁敲門,一邊大聲喊。
門馬上被打開了,門縫里露出一張長發女子的面孔。
“你是誰啊?”
女子一邊問,一邊慵懶地用手梳理著頭發。
“不好意思……我想借用一下廁所!”
阿一像心急的推銷員一樣,一腳踏進了玄關。
“啊……慢著,你……”
不顧滿臉疑惑的女子,阿一邊道歉邊往屋里沖,他實在忍不住了。
“廁所!廁所在哪里?”阿一大聲呼叫。
長發女子見狀,用手指向走廊的盡頭,說:“在……在那邊!”
阿一沖了進去,邊解皮帶邊關門,然后掀起馬桶蓋,拉下褲子就坐了上去。
過了好一會兒,方便完的阿一從廁所走出來,外面有三個女人瞪著他。
“你是誰啊?”一個雙手抱胸的短發女子發問。雖然她的眼角稍微上揚,不過,還算是美女。“你未經同意闖進別人家的別墅,二話不說就往廁所里面沖,太沒禮貌了吧。”短發女子又說。
“就是,我還以為是強盜闖進來了呢!”剛才開門的那個長發女子搭腔。
剛才阿一只顧著跑廁所,沒有注意到原來這個長發女子長得也很漂亮的。
“啊……真是不好意思,剛才因為太急了……呵呵……”阿一想借著笑聲消除尷尬。
“唉,都是因為你,害我們又要重來了,再不快點,雨就要停了。”
這次說話的是一個燙米粉頭的女子。
這個女子和之前兩個女子相比,臉色雖然淡白了一些,但是身材非常棒。
總之,這三個大概二十四歲左右的女子,都是美女。
阿一忘了自己是不速之客,他笑著說:“真不好意思,你們正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在烹飪?要不讓我幫你們吧!”
三個女人同時嘆了口氣,并互相看了一眼。
“我們不是在烹飪,我們正在進行降靈術,降——靈——術!”短發女子嚴厲地說道。
“降靈術?”阿一一時沒反應過來。
長發女子回答:“是啊,就是招魂啊!靈異節目經常有播出的嘛!”
短發女子一把把阿一拉進隔壁房間里。
看到眼前的一切,阿一整個身體突然僵硬了。
這個房間沒有任何家具,在屋子中央,有好幾支大蠟燭圍成一個圓圈,放在正中央的是一只死兔子,窗戶和窗戶之間貼滿了符咒。
阿一看呆了,米粉頭女子笑著解釋說:“蠟燭是用來判斷亡魂有沒有出現,聽說如果亡魂被招來了,即使沒有風,燭火也會搖晃。死兔子是我們向附近的農家要來的,據說死動物的臭味具有招魂的作用。窗戶和門上要貼符咒,是為了不讓其他亡魂跑進來。如果沒有貼的話,一些亂七八糟的動物靈魂和惡靈就會跑進來,那將是可怕的事情。”
看樣子,這三個女人不是在開玩笑。
阿一心里想要盡快離開這個怪異的地方,于是他故意大笑:“哈哈,那……那……那真抱歉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阿一正想往門口走去時,長發女子立刻擋在他面前。
“不行……太遲了!門上已經貼了符咒。我們準備的符咒數量剛剛夠,如果撕下這一張的話就會失效的。”
“啊……百合,你怎么那么快就貼上去了呢?小弟弟,真不好意思,就請你留下陪我們招魂了。”短發女子嘴角上揚,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啊,請……請……請放過我吧,我最怕這種東西了。”
“沒辦法了,誰讓你冒昧闖進來的。來,快點坐下吧!我們必須在雨停之前,把‘那個人’的靈魂找出來才行。”
“啊,不要啊……”
“小梅,放他走吧!看他怪可憐的。我們改天再招魂吧!”米粉頭這樣說。看樣子,三人里面她最正常了。
但是,小梅駁回了這個提案。“不行,小櫻,絕對不行!你真是的,對男人總是心太軟。為了修復我們的友誼,今天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兇手,我們不是早說好的嗎?今天和‘那時候’天氣一模一樣,下著大雨,所以今天一定可以成功招魂。喂……沒禮貌的家伙,過來坐下,我們馬上要開始了!”
阿一被強迫坐在地板上。
這個小梅真不簡單,雖然體格嬌小,但說話咄咄逼人、尖酸刻薄。看得出來,在隊伍中,她肯定是領隊的類型。
米粉頭——叫小櫻的女子嘆口氣說:“不好意思,實在沒辦法了。”
“差不多快要到發生‘那件事’的時間了。”小櫻一邊抓弄著頭發,一邊看著手表。
“哪件事?”阿一反問。
“一年前,這個屋里發生了一宗殺人事件。”名叫百合的長發女子答道,“而當時的嫌疑犯就是現在在場的三個人,也包括我在內。”
三
“殺、殺人?你們三個?”阿一渾身發抖,就像被冷水潑過一般。
“是啊,吃驚吧?呵呵……”百合一邊理順長發,一邊冷冷地笑。
三個女人站著,把阿一圍在中間。房間內的燈光不知什么時候被關掉了,只剩下搖曳的燭光。房間里充滿了詭異的氣氛,阿一緊張得猛吞口水。
“死掉的那個人是我們共同的網球教練。”小梅補充說。
“我們三個人從小學起就是很要好的朋友了。因為我們都是獨生女,所以就像親姊妹一樣親。讀書、參加社團、工作,我們三個人一直在一起。當然,我們也一起參加網球俱樂部,但是……”小梅突然苦惱起來,話也只說了一半。看得出來她很焦躁,她把右手伸進牛仔褲的口袋里,拿出香煙來抽。
接下來,小櫻繼續說:“我們三個人都同時喜歡上了我們的網球教練。”
小櫻說完后,就看向小梅和百合。小梅左手叉腰,右手點燃打火機。
小櫻又開口說話了:“他姓須藤,以前曾經是一位職業網球選手。你聽過嗎?兩三年前,他拍過宣傳海報。”
“哦,我知道那張海報。他當時擺了這種姿勢,兩手握球拍,打向來自左邊的球,對嗎?”
阿一做出動作后,百合慵懶地說:“你是指雙手握拍法嗎?”
“對,就是那個!他拍的是烏龍茶的廣告吧?”
“他拍的是咖啡廣告。”小梅一邊抽煙,一邊回答。
“啊,不好意思。哈哈,因為我比較愛喝烏龍茶。”阿一說道。
三個女人沒有笑,凝視著阿一。氣氛突然變得很僵。
百合仍然是慵懶的模樣,她說:“總之,我們三個人同時喜歡上那位網球教練。因此,我們的友誼被破壞了,你可以了解吧?我們互相爭風吃醋……這就是我們四個人來到這棟別墅時的情形。在那以前,我們三個人的感情多么好,后來卻變得那么糟糕……再后來,須藤就被殺了。”
“是啊,不知道是我們三人之中誰殺的。”小梅插了一句話。
“你們確定是你們三人中的某一位殺的嗎?”阿一發問。
小櫻答道:“從當時的狀況來看,是這樣的。不過,一直沒有人出來認罪。因此,我們選擇在他的忌日,也就是今天,來到這棟別墅,想用降靈術召喚他的靈魂出來問話。我們三個人從讀小學時,就迷上了降靈術之類的召靈游戲,錢仙之類的東西,我們曾經成功召喚過很多人和動物的靈魂。”
“原來如此。”阿一答道。
小櫻抿著嘴笑:“你們聽到了嗎?須藤的靈魂來了。”她做出豎起耳朵的動作。
阿一笑得很僵硬:“哈哈,哈哈……怎么可能發出聲音嘛……”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啪嚓一聲,好像是樹木被劈開的聲音。阿一嚇了一大跳,三個女人卻眼睛發亮。
“他來了,就在附近。”百合開口說道。
“剛才的聲音是拉普現象,那是靈魂出現的證據。須藤離我們很近了。”小梅的眼睛大放光彩,“太好了,一切似乎都很順利!快點,趁雨停之前,我們趕快開始吧!”
阿一心里想:開什么玩笑嘛!
到目前為止,阿一曾被卷入很多起奇怪的殺人事件里,每一起他都有辦法作出合理的解釋,但是,眼前的情況他無法解釋,因為他比任何人都要害怕。
總之,阿一不想再這樣耗下去了。
阿一站了起來:“等一下!在進行招魂之前,你們可不可以把案發的具體情況詳細講給我聽?”
“說給你聽?”小櫻側著頭問,很不信任的樣子。
小梅不高興地說:“告訴你又能怎樣?如果事情真是那么簡單,那早就……”
“哎呀,先不要這樣說嘛!”阿一反駁,“你們知道金田一耕助這個人嗎?他就是我爺爺,是日本排名第一的名偵探。”
“咦?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天啊,不會吧!”小櫻很驚喜,看來她也是金田一耕助迷。
“我也幫警方解決了很多起謎案……”
“那很有趣嘛!”百合打斷阿一的話,“就把當時詳細的情形告訴這個偵探小弟吧,雨好像一時半會還停不了。”
“不行!怎么可以把那件事告訴陌生人。”小梅極力反對。
百合冷笑道:“哦,小梅。你怕真相被拆穿,是嗎?你果然是殺人兇手吧?”
“胡說八道!你才是兇手!那天你提議須藤一人留下,由我們三個人分頭去買晚餐的材料,所以兇手應該是你!”
“你們兩個別吵了。”小櫻紅著眼眶,“我們果然不應該再來這里。不論你們誰是兇手,我都覺得無所謂。我還以為來這里,我們三個人的感情就會恢復如初……”
“小櫻,你不要裝好人,你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更讓人覺得可疑。”小梅的眼神更嚴厲了。
百合也加入這場舌戰:“不要忘了,當初租這棟別墅的人是你啊!你從一開始就打算殺害須藤吧?”
“你,你太過分了!”小櫻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淚水,說“你們想想買菜的事情,我按照分配的清單,買回了萵苣、西洋香菜、菠菜。百合你卻說什么燉咖喱用的肉賣光了,沒買肉回來。小梅你也是,原本應該向附近的農家買馬鈴薯、青蔥,結果你卻買回了胡蘿卜和青椒。那是為什么?難道這里面暗含什么陰謀嗎?”
“你們三位別吵了,這樣吵下去就能吵出結果嗎?把具體情形告訴我,為了不負我爺爺的名聲,我一定會找到兇手!”
“哼,好,既然你這么說,我就告訴你吧。”小梅向阿一介紹了當時的情形。
四
去年八月十五日,小梅、小櫻、百合和她們的網球教練須藤來到這棟別墅。表面上,她們裝著是為了接受特別的網球訓練,其實她們真正的目的是要打一場“愛情戰爭”。
抵達別墅的那天傍晚,她們三個分頭去買晚餐的材料,命案就在她們買菜的這段時間發生。由于突然下起了大雨,她們在路上耽擱了很久,最后當她們回到這里時,發現須藤死在廚房里,胸口插著一把菜刀。
“我是最先發現尸體的人。”小梅說完,身體稍微顫抖了一下,隨后她向阿一招手,并帶他去廚房。
她扔掉煙蒂,回頭對阿一說:“尸體當時就在你現在站的那個位置。
“咦?”阿一趕緊退后一步。
小梅面不改色地補充道:“他躺在正中間,地板上流滿了血。他眼睛瞪得很大,眼珠子已經渾濁,早就死了。但是,他的姿勢非常奇怪。”
“姿勢?”阿一反問。
小梅回答,“他右手拿雞蛋,左手拿著飯瓢。”
“雞蛋和飯瓢?”阿一感到有些意外,浮現在他腦海里的命案現場有一點滑稽。
但是,眼前這三個女人的神情很嚴肅。
“尸體以什么姿勢躺在地上呢?”阿一發問。
“很難形容。”小梅看了一下四周,百合察覺后就拿出紙筆來。
百合開始畫圖。阿一注意到她壓紙的那只手,她左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只閃閃發亮的戒指。隨后,他發現其他兩個女人的手指上也戴著相同的戒指,看樣子,都是須藤送的。
“就是這種姿勢。”百合把畫好的畫遞了過來。
“是的,沒錯。拿雞蛋的右手是抬高的。”小梅開口說。
小櫻也點頭表示認可。
紙上畫著尸體的右手舉著雞蛋,眼睛好像注視雞蛋一樣。另外,拿飯瓢的左手剛好放在后腦勺。左腕彎曲,飯瓢的圓形部位朝上。
“右手拿雞蛋,左手拿飯瓢,小梅小姐……”
“怎么了?”
“尸體的手是緊握住雞蛋和飯瓢的嗎?”
“是啊,非常緊,雞蛋差一點被捏碎。”
“原來如此。”
“你知道答案了嗎?”小梅發問。
阿一咧嘴微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說:“是啊,我知道了。”然后環視了小梅、小櫻、百合三人一圈,說:“謎底解開了。”
“這個奇怪的姿勢是死者的留言。”阿一說道。
“留言?”小梅反問。
“是的,就是‘瀕死前的遺言’。從尸體雙手緊握雞蛋和飯瓢的舉動來看,可以知道,這兩個東西是須藤在死前,以自己的意志握住的。他為什么這樣做呢?可能是他要以右手拿雞蛋,左手拿飯瓢的姿勢表示兇手是誰,只有這樣才能作出合理的解釋。”
“什么意思?用雞蛋和飯瓢暗示兇手,啊,難道兇手喜歡烹飪嗎?”百合把目光移向小櫻。
小櫻搖頭:“不是我殺的,如果要這樣解釋的話,那應該是小梅,因為她只會煎荷包蛋和煮飯而已。”
“胡說,我還會煮咖喱、煮拉面呀!兇手應該就是帶雞蛋過來的人吧?百合,難道不是你嗎?”
“你瞎說什么?小梅,你才是兇手。”
“你們說得都不對,你們的思路和死者的留言不相符。死者的留言是以被害者的身份凸顯問題的。”
“須藤的身份?”小梅反問說。
阿一點頭說:“沒錯,須藤曾經是有名的網球選手,只有他才想得出這種留言。你們想一想,雞蛋和飯瓢很像什么?圓圓的東西和有握把的像湯匙一樣的東西。”
“網球和網球拍!”小梅大喊。
“對,雞蛋代表網球,飯瓢就代表網球拍。”
“哦,原來是這樣的,還真挺有道理的。”百合附和道,“可是,我們每個人都有網球用具啊。”
“問題不只在于網球和網球拍,而在于死者是用哪只手握雞蛋,哪只手握飯瓢。根據百合所畫的這張圖,他死后應該是右手拿雞蛋,左手握飯瓢。另外,他倒在地上的姿勢……”
阿一緊盯著百合所畫的圖,死者的目光集中在拿雞蛋的右手上,左手握著飯瓢并放在后腦勺部位。
“天哪,這是發球的動作。”百合喊叫。
“是的,右手拿球,左手拿球拍,這是左撇子的打法。不過,我記得以前看過須藤拍的那張咖啡廣告海報,他本人應該不是左撇子才對。從這一點看來,須藤是想告訴大家,兇手就是習慣用左手的人。”
“左撇子……”兩個女人同時把目光投向剩下的那個女人。
阿一繼續說:“小梅用右手點燃打火機,所以我想她是右撇子。”阿一腦海里浮現那幅景象:小梅把左手插在腰際,用右手點燃打火機。
“剛才百合是用右手畫圖的吧?”百合用左手壓住紙,以右手拿筆。另外,剩下一個人。
阿一把視線停駐在她的身上。她一邊用左手梳理著頭發,一邊看右手上的手表。
“兇手就是把手表戴在右手上的人,那就是你,小櫻!”
“小櫻?”小梅發出喊聲。
“天啊!”百合用手捂住嘴巴。
小櫻兩眼含淚,呆立在原地。
阿一繼續說:“兇手拿著刀,從正面刺向須藤的胸口,因此須藤必定知道這個兇手是誰。兇手一定是把刀刺進須藤胸中后就逃走了,但是,須藤并沒有立刻死去。于是他拼命地思索要用什么辦法暴露兇手的身份。可是,須藤沒有足夠的時間了,他在意識模糊的時候,一定想起兇手的特征了。對一個網球教練來說,讓他印象最深刻的莫過于學員打球時的姿勢了吧。小櫻,我的‘想象’對嗎?”
“是的,我想你猜對了。”小櫻終于開口了。
“你為什么要殺害須藤?小櫻,你不是很喜歡他嗎?”面對小梅追問,小櫻緩緩地搖頭:“我并不喜歡他,因為小梅和百合喜歡他,為了要迎合你們,所以才假裝很喜歡須藤。”
“你說什么?”百合問道。
小櫻擦干眼淚:“說真的,我一點兒都不喜歡那個男人。我只是喜歡和大家一起爭風吃醋的感覺而已。其實,我最看重的是情誼,但這份情誼被那種男人破壞了,我恨他,所以就殺了他。”
百合和小梅望著小櫻,啞口無言。
小櫻繼續說話:“那天,在買菜的路上,我遇見了菜農,直接從他那買到了菜,所以我比你們回來得都早。回到別墅后,那個男人靠近我,對我說:‘終于只剩下你我兩個人了,我不希望見到你們三個人為了我鉤心斗角,所以我送你們每個人一枚戒指,其實我最想送的人是你。’他說的話很假、很惡心,他自以為對付女人的手法很簡單,他可以一網打盡。但我不會忘記,因為他,我們從小情同姊妹般的感情被他破壞了,想到這里,我心中燃起一把無名火,當我回過神時,已經把菜刀插進他胸口了……”
“小櫻,”小梅把手搭在小櫻顫抖的肩膀上,“其實我和你一樣。”
“咦?”小櫻和百合同時發出聲音。
“事實上,我也不是真的喜歡那個男人,但也不討厭他。不過,我不像你和百合競爭那樣激烈。開始,我和你的想法一樣,只為了迎合你們而加入愛情爭奪戰,誰知道后來就騎虎難下了……”
“小梅也是這樣想的啊,”這次是百合說話,“其實我也是。起初只是附和你們,隨口說說而已,后來演變成和小梅吵架,但事后我真的很后悔。”
三個女人往地上蹲,互相依靠著,開始啜泣。
阿一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事情怎么會這樣呢?”風流快活的網球教練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阿一在心里面這樣想著,然后悄悄地走出房間,就在此時——
“你姓金田一吧?”小櫻叫住阿一。
“嗯,是的。”
小櫻淚流滿面地對阿一說:“謝謝你,多虧你的幫忙。雖然我無法回報你,不過,請讓我真誠地向你道謝。”
阿一說:“呵,不必了!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阿一提起裝飲料罐的塑料袋,對小櫻說:“小櫻,你一定要去自首哦。”
小櫻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微笑著,和剛才比較,她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
終
阿一走在晴朗的鄉間道路上,強烈的陽光從晴空照射下來。奇怪,剛才不是下了大暴雨嗎,現在地面卻干燥得出奇,迎面吹來的風也沒有意料中的濕。十五分鐘前的那場大雨,對阿一來說,簡直就像一場夢一樣。
“我真搞不懂女人是怎么想的!”
阿一邊走邊想,要不要把剛才發生的怪事告訴警方,如果要說,那又要從何說起呢?想著想著就聽到有熟悉的聲音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阿一!”
“金田一!”
阿一的思路突然被打斷,抬頭一看,原來是美雪和劍持走了過來。他們兩人都穿著輕便的和服。
對了,今天是盂蘭盆節。等會兒盂蘭盆舞大會將在附近的小學校園里舉行。大家約定好今晚要去那里狂歡的。
“美雪,大叔,你們在這里做什么?”阿一踩著木屐向他們跑過去。
美雪氣喘吁吁:“當然是出來找你。只是去買飲料,結果去了那么半天還不回來,大家都以為你出事了呢,所以我們就出來找你了。”
“哦,真對不起,對不起!早知道我就打電話給你們了。我剛才去那邊別墅躲雨了。對了,剛才下了一場好大的雨啊!”
“下雨?什么時候下的雨?”
“哦,那是不是只有這邊下雨啊?”
“但是,地上干得厲害呢!”
“這,這……可是,剛才的確下雨了啊,一定是地太渴了,把水都吸干了。”
“真奇怪,天上一朵云都沒有啊,根本不像下過雨的樣子。而且,你也沒有被淋濕嘛!”
經美雪這么一提醒,阿一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衣服的確沒有淋濕,甚至一點濕氣都沒有。剛才明明下過雨了啊。仔細想一想,即使是炎熱的夏天,地上的水也不可能干得那么快。
一瞬間,阿一感覺自己整個人好像泡在冰水里一般,從頭冷到腳。
“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啊,剛才的確下雨了,所以我才跑去那邊的別墅躲雨去了,順便借用了一下廁所……”
“別墅?”劍持警部反問,“你是指山崖下那棟小木屋嗎?”
“是啊,就是那棟。你去問屋子里面的人,她們可以證明剛剛下過雨的,也能證明我去借用過廁所。”
“慢著,金田一,那間屋子早就沒人了啊!”
“咦?”
“去年夏天,差不多是現在這個時候,下了一場大雨。由于表層的泥土松動,造成泥石流,掩埋了那棟別墅。來這邊游玩的四名男女也不幸被活埋了,但根據警方調查,其中一名男性在遭到活埋之前,就已經被人用刀刺死了。”
“當時,我正在鄉里休假呢,但后來縣警局仍然找我來現場幫忙。從現場的狀況判斷,兇手可能就是那三名女子中的一個,但是,那三個女人也都死了。因此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所以說,那棟別墅現在應該是一棟傾倒得快要被壓垮的廢棄屋才對。金田一,你怎么了?怎么臉色鐵青?”
其實,剛才阿一聽劍持說到一半時就已經傻眼了,他不相信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忽然,阿一注意到自己腳下穿的木屐,在大暴雨中已經斷裂的木屐帶,現在已經完好如初了。
臨出門前,小櫻說的最后一句話,就像教堂的鐘聲一樣,在阿一混亂的腦海里回響:“雖然我無法回報你,不過,請讓我真誠地向你道謝。”
也許今年夏天太熱了吧,所以阿一才做了這場白天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