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群臣消化這一結果,朱肆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朕之前說了,準備讓太子、皇后移駕建昌,以作后手。諸位大臣認為怎么看?”
同樣的話,不同階段說出來,自然有不同的效果。
剛才朱肆剛一說出這話便被群臣用晉王堵了回去,但是如今守城的方略稀里糊涂的被通過后,讓太子與皇后前往建昌,無疑是一件是非合理且必要的事情。
畢竟崇禎皇帝的前車之鑒在哪里呢。
朝堂上無疑大多數人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繼而有些凝重起來,倒不是這個議題如何的沉重,而是因為關切自身。
剛才剛才朝臣被朱肆撩撥的熱血沸騰,一個個都打算以死抱國恩,但是一旦這人有了退路,意志便會消磨許多,變得有些躊躇不前。
三歲的娃娃都知道,留下守城的風險是多么的巨大。
而有了皇帝在昆明吸引清軍主力,護送太子太后外出,不僅僅逃生的希望大增,甚至一不小心還可能混個從龍之功。
所以從私心的角度上來說,大部分朝臣還是希望護送太子外出。
果然,忠勇無比的馬吉翔立馬就主動請纓。
“老臣世受皇恩,此等國難之際,正是一死以報君王厚恩的時候,故而老臣就算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護送太子平安。”
說完馬吉翔聲淚俱下,頭磕的砰砰直響。
朱肆坐在龍椅上,忍住惡心,平淡的問道:“還有誰想報恩的,請出列。”
大概是朱肆的城府還不太深,盡管極力的壓制自己的情緒,但不少朝臣還是從這微小的語氣中猜出了朱肆的心思,紛紛沉默以對。
只有一些傻乎乎的倒霉蛋站出來。
朱肆看著這幾個不知好歹的官員,忍不住開口嘲諷道:“就憑你們這幾個歪瓜裂棗也想擒天保社稷?”
馬吉翔和幾位大臣見朱肆語氣不善,急忙求饒。
朱肆不依不饒,繼續道:“爾等狼子野心,竟敢拋下晉王,想單獨擁立新主!真不知天高地厚!”
這等言論一出,馬吉翔幾人幾乎被嚇得生不如死。
他們哪里知道,朱肆竟不管不顧的扣下這頂天大的帽子,這可是討論軍國大事的朝堂之上,極為嚴肅的政治場合。
這口黑鍋要是被坐實,不僅惡了皇帝,也惡了晉王,得罪了這二位,以后想在大明朝混那是不可能了。
所以到了這個地步,馬吉翔等就要奮力自保了,他咬著牙齒,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
“陛下若是疑臣,一杯毒酒白綾足矣。不必拉著晉王的旗號,臣生是大明的人,死也是朱家的鬼!”
這話說剛烈,也足夠大膽,甚至不惜得罪朱肆以證清白。
馬吉翔接著說:“老臣手中無兵無糧······”
“此獠離間陛下與晉王,合該千刀萬剮!”雷躍龍好不容易等到皇帝公然向馬吉翔發難,哪里允許他狡辯,一聲爆喝就打斷了馬吉翔自辯。
朱肆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浪費什么時間,比起接下來的軍政安排,收拾馬吉翔實在是微不足道。
“所謂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良臣,一個人只有在最危難的時刻才能試出他的成色。剛才馬閣老或許無心也無力獨自扶持幼主,但是其潛意識是沒有晉王的。”
馬吉翔聽到這里急了,剛想發話,朱肆惡狠狠的一眼,讓他如墜深淵,那些辯解的話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大明朝不會因言獲罪,更何況閣老乃是國之重臣,斷不可以私德度之,朕在這里只是提醒諸位,這護送太子太后一事,斷不可少了晉王決斷。但是無奈晉王不在昆明,事權從急,所以只好讓李都督護送太子與太后。若朕有不測,則由晉王或者李都督全權輔政!”
聽到這里朝臣聞訊大動。
這可是關于大明未來國本,與這個比起來,馬吉翔的事就像屁一樣輕不可聞。
雷躍龍有些不確定的上前呈奏:“敢問陛下,可是只有晉王或者世子輔政?”
朱肆不置可否的輕輕點頭,然后繼續加碼:“若是太子亦遭不測,則由晉王另外擇宗室立之!”
陛下!
陛下!
朝堂上頓時沸騰,大臣的呼聲此起彼伏,但都沒有將后半句說出口。
朱肆這些決定可是將大明的未來全部交與晉王一系手中,如何不讓那些忠與朱明的大臣心急。
朱肆見到那些大臣焦急的模樣,故作豪邁的大笑:“朕說過,朕這輩子絕對不負晉王,朕有此心,因此不會顧忌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
“現在,你們可明白朕的心?”
說完朱肆將目光望向了晉王一系的人中,這句話是說給他們聽的。
李嗣興受不了朱肆的目光,跪地想讓朱肆收回成命。
還沒等李嗣興開口,朱肆繼續說道:“太子尚無良媒,故而朕在這里厚顏向晉王定下一門婚事。”
“著太子迎娶晉王幼女,為太子妃。”
接著朱肆又笑道:“可惜朕福薄。沒有女子長于庭中,否則與晉王做一對兒女親家也是一樁美談。”
李嗣興聞言激動異常,之前說過永歷帝與晉王其實并不親近,太子作為永歷帝唯一在世的獨子,如今公然許婚,不僅僅代表其對晉王的信任,更是從心里的接納,李家與國同休可不在是一件空談。
而朝堂中晉王一系,到了此時再也沒有人懷疑朱肆對于晉王的信任。
“馬閣老!”
冷不丁的,朱肆又將馬吉翔從人群中擰了出來。
“你主動請纓,朕也成全你,你隨著李都督護送太子與太后前往建昌!”
馬吉翔聽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剛才自己不知怎么觸了皇帝的逆鱗,這會兒怎么又遂了他心愿?這冰火兩重天怎么不讓他疑略。
然而此時根本沒人在意他是怎么想,紛紛將注意力放在了建昌上面。
吏部尚書張佐宸火急火燎的又站了出來:“建昌山路險阻,路途艱難,臣以為宜往永昌!”
朱肆不想在這個問題糾纏,自己若果能夠守住昆明,那么去哪里都無所謂,萬一自己殉國了,去哪里差別也不大,所幸直接說道:“同意前往建昌的站左邊,前往永昌站右邊!那邊人多就往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