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皓動作一頓。

“有事？”

魏顯咬了咬牙，抬頭看向眼前年輕的公子哥：“錘爺，潘家哥倆的法器，您能不能……”

白皓果斷搖頭。

“他們不行，人品有問題，得拖上一段時間。”

這不是無的放矢。

攔路搶劫那一日，那對矮子兄弟毫不猶豫逃走，絲毫沒管同伙‘老大’的死活。

這種人，跑腿湊合。

但不能不提防。

魏顯也一樣。

施恩不需雨露均沾，適當有高低區分，反而更易于控制。

魏顯好像聽明白了，訕笑兩聲，識趣不再說話。

白皓沒說什么，淡然揮了揮手。

出得木屋，魏顯喊上潘家兄弟，徑直朝縱街走去。到了縱街路口，三人分道揚鑣。

看店任務，轉給了潘金。

在周禮返回鐵匠鋪、交割任務前，潘金不能出谷，除非有人愿意接這個爛攤子。

所以，分頭行動。

……

木屋內。

隔窗望著三人走遠，一顆灰溜溜的小腦袋探出房梁，懶洋洋地插了一句話。

“老錘，這三個怪胎可不老實，特別是兩個矮子，賊眉鼠眼，私底下沒少使眼色。”

達成了合作意向，灰八哥不再喊白皓‘錘爺’，也不開口閉口自稱‘鳥爺’。

一人一鳥，平等相處。

合作，得有誠意。

灰八哥這兩天躲在暗處，自然看到了不少隱秘。

白皓負手身后，神情并不顯得驚訝。

“嗯，我知道。”

豈止是知道。

從一開始，他就防備三人。

能干出攔路搶劫的勾當，還能指望他們是好人？

要不是看在三人路子廣，又能替自己跑跑腿、打打下手，白皓早就一錘了結他們。

“小灰，幫忙盯著點，我可不想稀里糊涂中招。”

修為，白皓自信穩贏。

怕只怕，這三個家伙暗使損招兒，背地里下毒。幻世里白杰的遭遇，實在令人印象深刻。

“沒問題！”

灰八哥滿口答應。

總躲著也無聊，正好找點兒事做，累不累無所謂，主要圖個樂呵。

……

午后。

白皓自百獸閣歸來，帶回一只靈獸囊和一瓶靈谷丸。

伙計賣力推銷靈鳥，他婉言謝絕，只說自己有了靈寵，此番專為靈獸囊。

靈獸囊，不便宜。

二十顆靈石。

跟儲物袋一樣的價錢。

這讓他不富裕的靈石，登時縮水了近一半。

事情，很順利。

近黃昏時，魏顯帶著黃玲鳥回到百獸谷。能找回價值五十靈石的靈寵，他非常樂呵，猥瑣的面龐快擠成了一朵盛開的黃菊。在他身后，是默不作聲的潘家兄弟，這兩人的眸子郁郁，好像并不怎么開心。

白皓微微一笑，開口‘借’來黃玲鳥，說要把玩一段時間，肯定不白玩，等歸還時就附贈一只靈獸囊。

魏顯欣喜萬分。

對這種事，他也不多想，有錢公子哥兒往往‘興之所至’，可能就圖個新鮮。等著新鮮勁過了，黃玲鳥這種低階靈寵不可能留在身邊。

倒倒手，賺一只靈獸囊。

想想都美！

之后的一段時間，白皓不再要求魏顯三人整天待在中屋，允許他們四處游蕩，恢復以往的逍遙。當掮客、接懸賞、泡勾欄，一概不予限制，甚至魏顯、潘銀兩人出過三四趟百獸谷。

至于白皓……

多數時間待在木屋，習練功法《鬼巖印》。偶爾手癢癢了，就帶上黃玲鳥，到百獸閣、茶樓等場所晃蕩一圈，如世俗公子哥在悠閑遛鳥。

的確像遛鳥。

明明白皓有一只靈獸囊，卻甚少把黃玲鳥收回，只是讓它停在肩頭嘰喳啼鳴。興致起了，便彈出一粒靈谷丸，出手非常闊綽。

在百獸閣，他也成了常客。

初時，店鋪伙計以為能有大買賣，極盡巴結；等過些時日，才發現這位小爺雖然頻頻出手，但每回都是靈谷丸，一單超過兩塊靈石都難。

時間一晃過去。

經過這一月，白皓已熟悉了百獸谷坊市，除了后山的百獸林不曾踏足，縱街、每條橫街都熟稔得很，也認識了不少養鳥、遛鳥的散修。

這些不重要。

趁著這段時間，白皓將《鬼巖印》悉數貫通，飛巖術、石膚術、初級巖遁信手拈來。額外地，他還從遛鳥的散修燕小六那里學了一手花哨的焰甲術，防御威力不咋地，可一經催動，整個人如披著一身火焰甲胄，瞧上去非常拉風。

安逸生活，總有盡頭。

白皓終于下定決心，要離開百獸谷這處安樂窩，繼續‘四處游歷，增加閱歷’。

……

醉仙樓。

還是癸字間。

還是魏顯和潘家兄弟。

“魏哥，你是不是被收買了！”潘銀醉醺醺道。

潘金趕忙連拉兄弟的胳膊，示意他說過了。

“哥，我沒胡說！他的飛天斧已經拿了回來，為啥咱倆的青山匕沒見影子？”潘銀不管不顧，醉眼泛紅。

青山匕，是器名。

這一套兩件的匕首，雖然是下品法器，但屬性跟《鬼巖印》功法契合，潘家兄弟使著順手，所以非常在意。

這一個月時間，潘銀跟著魏顯出了幾趟谷，期間也遇上兩頭不開眼的猛虎，就是那回，魏顯果斷祭出了法器，將兩頭畜生擊殺。

所以，他知道。

當時，潘銀沒多想，還以為白皓遲早會交還哥倆的匕首法器，不差那點時間。誰知再往后，那‘錘瓦納’沒有任何表示，反而魏顯推三阻四，不愿意繼續下毒的計劃。

一聯想，真相豁然而出。

“魏哥，我們兄弟跟著你十多年了，你就這么對兄弟？”潘銀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架勢，仗著現在醉酒，全都喊了出來。

他不擔心雅間外的人知道，跑堂伙計早被他們攆下樓，屋里還籠著一道禁音罩。

魏顯臉色不好看，悶頭夾著花生米，腮幫子不停咀嚼。他也很糾結無語，一邊是相處十多年的跟班兒，一邊是錘爺這棵參天大樹，不好取舍。

“十天前多好的機會，只要把醬牛肉灑點神仙倒，小白臉肯定不防備，咱就得手了！”

“還有前天，他讓你買靈泉水。”

“昨個兒買的干糧……”

既然嚷開了，潘銀就無所顧忌，一件件往外抖摟。散修可沒富余的靈石買辟谷丹或靈食，是以離不開日常的飲食。

一次次機會錯過，換誰都急眼。

為了表達不滿，潘銀踩上凳子，居高臨下，接著發起牢騷。

潘金在一旁假意勸說。

聽著聽著，魏顯啪地扔下了筷子，伸手一攤：“神仙倒給我！”

這一下，雅間皆靜。

過了好一陣，潘銀反應過來，忙不迭捅了捅潘金的肩膀，潘金從儲物袋翻出一個小瓷瓶，遞向一臉堅決的魏顯。

魏顯一把接過。

那小瓷瓶里，裝的正是奇毒神仙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