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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存其九,北胡人攻城消息傳來

護城河離城墻不過十數米,這時賈瑯已經快要登岸,他自然能看到城樓上一身盔甲,眼有憂色的韋全。

情急之下,就喊了一聲。

韋全,當然知道賈瑯的這一聲喊,并不是說讓他救自己,而是救邊民們。

北胡人離著護城河百米之外,以他們箭矢所能達到的極限有效射程,也不過一百二十米左右。

也就是說,當箭矢落地時,賈瑯已登上了河岸,已在北胡人箭矢射程之外。

可在賈瑯身后,那千余邊民中,仍有數百人,還仍舊在射程之內。

這只是其一。

其二,

如果北胡人敢涉險,往前推進,那么城外的千余邊民們,都將會在箭矢的射程之內。

這時候能救下他們的,也只有韋全了。

身經百戰,又素來懂軍事的韋全,自然知道賈瑯話中是什么意思。

聽到賈瑯話后,韋全臉上露出贊嘆之色,暗道,“賈瑯,果然是賈家之后,恩侯兄之后,倒能在這萬急之中,料定先機?

也是當真不俗了。“

韋全不止是賈家故舊,曾在賈代化手底下行事,更是和賈赦賈恩侯向來交好,可以說是生死之交。

剛才看到賈字大旗時,他雖激動,也只不過是覺得賈瑯想用賈字大旗為依仗,向自己求援,死中得活。

有些急智,已是了得。

可又看他組織邊民渡河,又能料定先機,心底下對賈瑯,不禁就有些刮目相看。

“賈家后人,倒真些乃先祖之風!”

他心底下又暗贊一聲,隨后手一揮,吩咐道,“放箭!”

韋全放箭,不求射殺北胡人,只是阻他們前進而已。

果然,

在兩方互射幾輪之下,賈瑯和邊民們,也已經渡過護城河,來到城墻之下。

雖如此,那護城河中,也留下了百余具邊民尸體。

一時染得護城河中河水,殷紅一片。

第一次面對古代人打仗,也不過是略略交手而已,算是小場面,便有百余人死在眼前,賈瑯雖自身不懼,可也覺得酷烈。

韋全不愧是被邊民們稱為韋大善人。

當邊民們都聚在城墻下時,他似乎早有準備,已經命兵丁們送下吊藍,把邊民們,一個個的吊上城墻。

看著晴雯和老焦大兩人,和那邊民一起,都已被吊藍送到城墻之上。

站在韋全身邊的賈瑯望向北胡兵馬時,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恨意。

從山神廟中被困,到被北胡騎兵追至護城河邊,賈瑯眼中所見,無不是滿目瘡痍,生靈涂炭。

只那時,他還有置身事兒之感。

這時見到邊民們死在北胡騎兵箭下,他才陡然覺得,一切都特別真實,如假包換,自己已是其中一員。

你死我活。

若不是剛才渡河時速度極快,又選了較為有利的河段,只怕死在北胡騎兵箭矢之下的邊民,就不是百余人。

而是更多。

“韋世叔!“

賈瑯附身拱手說道,“侄兒能夠脫困,死中得活,全仰賴世叔援手,更是感念世叔救下邊民,不負守將之名。”

守城之將,特別是邊關將士,自然是保境安民,抵御外辱。

同時,

也要治下百姓,免遭屠戮。

這本就是韋全的責任所在,可聽到賈瑯這般說,他還是略有動容,覺得賈瑯不只有急智,能料人先機。

想來心中至善。

無來由,他心中很是歡喜。

略略虛托一下,一身盔甲,兩撇須髯,一臉正氣的韋全回道,“只幾年沒見而已,世侄倒已是翩翩少年。

想昔年在京中時,世侄還不過是頑童。

果真世事難料。“

死了百余邊民而已,其實對于韋全這種久在戰陣中的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千余人,只有十分之一的損傷,又是這樣的情況之下,已經算是大勝了,自然沒有什么悲傷之意。

可對賈瑯來說,就有不同。

那百余的人尸體,尚在護城河中,剛才時候,還都聚在“賈”字大旗之下,是活生生的人,眼中充滿希望。

也不過轉瞬,便成了泡在水中,冰涼流血的尸體。

他們雖已老邁,可都是袍澤。

又看到一個個被送上城頭的邊民們,無不朝著自己虛禮,更是口中直言。

“多謝賈公子相救!”

“是啊,若無賈公子,賈將軍,想來我等,已全都死在北胡人箭矢之下。”

“賈家,果真未曾棄我!”

“……”

一句句話,像是鋼針一般刺入賈瑯心頭。

讓他心中積郁。

才抬起身,賈瑯也不和韋全客氣,有些哀傷,又有些豪情壯志,說道,“韋世叔,不知可否借你長弓一用。”

看著賈瑯面向城外的北胡騎兵,有點睚眥欲裂,韋全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想了想說道,“世侄,為邊民們報仇之事,容后再說。

我早已接到賈府書信,說是你會到小丕城來,已為你準備了住所,不如休憩一番,再做打算。“

韋全心里清楚,城樓離著北胡騎兵,已超過一百五十米,即便他借了弓給賈瑯,也不過是徒勞罷了。

而且這時候北胡人進犯,又遲遲不去,并且分兵去了其他幾座城門,韋全能夠看得出來,這怕不是并非和前些日子相同。

只是襲擾。

沒準北胡人,已經有攻打小丕城的想法。

若當真如此,雖然早有準備,早有布防,他這時也分不出精力來,陪著賈瑯做這樣無用的事情。

少年意氣罷了。

對韋全來說,雖然覺得賈瑯不俗,可也覺得他只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而已,又沒經歷過戰陣,若想有一番作為,自當仍要歷練。

也恰好,

這時有參將來報,躬身回稟道,“韋將軍,適才有哨探飛箭傳書,說是北胡人分了數成兵馬,正從大容城外,向我小丕馳來。

怕不是北胡人,要攻城。“

那參將一臉惶恐之色,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是對北胡人以數萬人攻小丕城,又能不能守得住,有些悲觀。

同樣的悲觀的,還有韋全。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對小丕城知根知底。

雖是邊城,可在經年的荒廢之下,本就不算高的城墻不僅有數段都有破敗,城中的糧草,也大抵只能挨上不足一月。

不說能不能守得住月余時間,就說以此城防,又如何抵得過北胡人的進攻?

“此話當真!”

“做不得假!”

“傳我軍令……拿紙筆來……”

兩人快速交談了幾句。

賈瑯能夠看出來,韋全這是想要給大容城飛鴿傳書,不知是求援,還是兩城之間,早已定下什么計策。

即便如此,韋全仍是朝著賈瑯說道,“世侄,你且去休憩,待晚些時候,我再去尋你,也有許多日子,不知神都情況了。”

說罷,他也并不啰嗦,轉身在城樓之中伏案寫信。

見他這樣子,賈瑯自不好再談借弓之事,不免一個嘆息。

“賈公子!”

卻在這時,那壯漢和負劍擺攤男子,兩人雖然依舊吵嘴,可卻未曾走下城樓,倒是聯袂而來,走至賈瑯身前。

負劍擺攤男子說道,“可惜我只有劍,并沒有弓,不然一定借給公子,也好看看能抗起賈字大旗的人,是何等神勇?”

他這是話里有話。

一是拱火,二是刺激身邊的壯漢。

原是壯漢正背著一把長弓,只是用布條包裹,看上去有些神秘。

賈瑯本就對負劍擺攤男子觀感不好,并不想答話,壯漢卻說道,“柳湘蓮,你好歹也算是名門之后,竟這般無恥?”

他話落,解下身后長弓,遞于賈瑯說道,“賈公子,若不是你,邊民們不知道要死傷多少,我旬壯敬你是條好漢。

這張弓,送于你又如何?

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這里相距北胡騎兵,不下一百五十米,即便是呂布在世,有百布穿楊之能,怕也不能射殺敵將。

賈公子,我看不如作罷。“

“無妨,試試而已!”

賈瑯笑著接過弓箭,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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